虞姍姍的堂姐虞曦，曾經是虞姍姍羨慕的對象，也是榜樣。
    梅一諾從她嘴裏聽到最多的就是成績好，乖，聽話，孝順一類的詞語。也就是虞姍姍的父母足夠愛她，姐妹間又有五歲的年齡差，她才沒有被這個別人家的孩子襯托的啥也不是。
    “你知道吧，她離婚了。”
    梅一諾適當擺出吃驚的表情，事實是，她的確也微微吃驚，乖乖女離婚，一般人可沒這份勇氣。
    “她畢業後，就聽我伯母的安排，相親結婚了。隻工作了半年然後就辭職回家生孩子，之後為了照顧孩子，一個雙一流大學的高材生，愣是在家當了三年老媽子，前段時間剛離的婚，過得老慘了。”
    “……”
    這是回家遇到對照組了？
    “你不好奇她為什麽離婚？”
    梅一諾暗道自己真不是個合格的捧哏，立馬追問：“為什麽？”
    虞姍姍舒服了，繼續道：“除了那不聽話的二兩肉，就是經濟問題。她不工作，就隻能問我那前姐夫要錢，結果她懷孕的時候，那男人就在外麵有了相好，哪還會心甘情願掏錢養她和孩子，要點兒生活費，跟要債似得，看臉色還得聽難聽話。
    加之她生的是個女兒，婆家人也不大滿意，一直催她生二胎。
    我姐一個孩子就養得精疲力盡，哪還願意再生，矛盾就加劇了。
    前年她發現了男人出軌，我姐賊沉得住氣。一麵收集男人出軌的證據，一麵找工作。
    今年她工作穩定後，立刻就提出了離婚，實實在在的證據擺在那男人麵前，她得到了房子和孩子。
    我姐多優秀，又漂亮，還孝順，可你看她，就因為沒了工作，沒了自我，為了孩子活成了什麽樣兒？
    好在她有真本事，沒有哭哭啼啼，立了起來，簡直就是我輩楷模。”
    梅一諾看她一臉的欽佩不由好笑，這是借別人的痛，療自己的傷？
    “所以你是因為她，看開啦？”
    虞姍姍掃了眼還在跟人推杯換盞的薑晨，繼續小聲蛐蛐，“這次回去，我被我媽罵的狗血淋頭。
    我都多大人了，她還打我屁股。
    更可氣的是，她居然罵我作，天地良心，我…好吧，是有點兒，可我這不是第一次當媽沒經驗嘛，她好好說就是了，還動手。”
    梅一諾又笑了！
    所以孩子該打一定得打，不打不成器！
    梅鴻飛是這樣，虞姍姍也是。
    “我媽給了我兩百萬，這錢，你幫我投資。虧了算我的，賺了請你吃冰棍兒。”
    “……”透心涼是吧！真大方死了。
    跟虞姍姍一頓東拉西扯，小夥伴兒狀態回歸，梅一諾整個晚上都是愉悅的，直到回家接到商曜的電話。
    “人怎麽樣？”
    彼時梅一諾正在結算費用，之前的暗棋終於打入了淩家內部。
    “死不了。”商曜倚著車身，皮鞋碾過路邊碎石，仰頭望著別墅二樓虛掩的窗簾，喉結在路燈下滾出輕笑：“你不問問我？”
    梅一諾的注意力大半都在屏幕上，暗棋傳遞的信息有些棘手，應對商曜愈發不走心。
    “……你個動手的，有什麽好問的，問你有沒有被警察關起來？”
    商曜自嘲一笑，“沒良心的女人，我都是因為誰？但凡換個別的女人，這時候鐵定小鳥依人的圍著哥。”
    “所以你趁早換。”
    “……”
    突然，一條信息蹦出來，梅一諾瞳孔微縮，呼吸都亂了一拍，問商曜，“你人在哪兒了？”
    “後悔了？哥可不好約。”
    約你妹啊！
    “報位置，我來找你。”
    “下樓開門。”商曜聽出她語氣裏的焦急，早已抬步往別墅門口走。
    梅一諾掛斷電話，噔噔噔下樓，下的一半，收住腳。
    關心則亂，自己現在衝下樓，要跟他說什麽？
    何況商曜又不是第一次遭遇暗殺，隻是湊巧這一次，她知道了而已。
    提醒他的方式有很多，但一定不包括她親口訴說。
    門鈴已經響了，徐阿姨明天回京都，吃晚飯回來還在廚房給梅琳包凍餛飩，段欣在一旁幫忙，聽到聲響，她擦手起身。
    沒一會兒就帶著商曜進來了。
    “小諾在茶室，去吧！”
    門推開，居家裝的梅一諾一下就戳中了商曜的心吧。
    小姑娘容色自不必說，穿著寬大的暖黃色衛衣，毛拖鞋，頭上還帶著個兔耳朵發箍，整個人感覺軟乎乎的。
    想抱！
    他隨手關上門，朝茶桌靠近。
    梅一諾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在外麵打什麽電話，幹嘛不直接進來？”
    “嘖，我一大齡未婚男青年，哪兒敢隨便亂闖？”
    “……”
    梅一諾拿出一盒傷藥推給他，“擦擦，能祛疤。”
    商曜看著那盒藥，又舉起自己受傷的爪子看了看，笑得分外蠱惑。嘴硬心軟的女人，還知道給他藥，算她良心未泯。
    “有進步，知道心疼……”
    ‘我’字還沒說出口，就見梅一諾將一份文件也推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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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收斂神色，拿起來才翻開第一頁，就冷了眉眼，“你要出讓股份？”
    梅一諾早有這個心，也早做了準備，現在，把人叫進來，總得有個由頭，談這個就很合適。
    “這麽激動做什麽？”她慢條斯理地斟了杯茶，茶香氤氳間抬眸看他：“你不是一直想控股？優先讓給你。”
    商曜捏著文件的手背上又滲出血絲。
    他盯著梅一諾發間晃動的兔耳朵，將文件摔在茶桌上。
    “我不同意。”
    “原因。”
    開著的窗戶外隱約傳來梅琳和段欣的笑聲，襯得茶室裏突然的寂靜愈發壓抑。
    商曜微垂著眸，“在商言商，你現在的股份，還會繼續增值，眼下……”
    梅一諾輕笑著點了點股權轉讓協議上的數字，打斷他，“真在商言商，你就該痛快掏錢。有了這些股份，你完全可以在董事會橫著走。
    當然，你不要，我想出手也很容易。”
    商曜靜靜看著她，進門時的柔軟假象退去，姑娘還是那個姑娘，花崗岩一塊，又硬又冷。
    “就這麽怕跟我繼續有牽扯？”他聲音沙啞。
    “商曜。”梅一諾直視對方有些受傷的眼，“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好到她願意自掏腰包，替他解決麻煩。
    嘁！
    誰要跟你當朋友了？
    商曜起身，染血的手按在文件上，居高臨下的眼裏，被拒的難過在一點一點匯集，嘴卻賊硬，“你別後悔。”
    茶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梅琳探頭進來：“姐姐！我的比賽快開……”小姑娘猛地噤聲，瞪大眼睛看著兩人。
    梅一諾從容起身，“你有意向隨時聯係我。”
    她走向門口，回頭看了眼他那滲血的手，“藥記得擦。”
    門關上的瞬間，商曜抓起那盒藥就狠狠砸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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