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共潮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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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墟的事情正好讓他脫困了,你的功勞最大。”
    王胖子說完,拍了拍我肩膀:“要不,這一趟我跟你下去。”
    “不用,萬一我有差池,你得替我管著點李木生,幫助球球。”
    說完,我懟了王胖子一拳:“王哥,認識你,我真不到是幸運還是悲慘,不過,這一切不重要了,我這段時間有空就卜卜卦,最近幾天都是大吉!”
    “那就好。”
    王胖子知道我跟李木生學了卜卦,如果一次不準,那麽多次還是吉,他就有些相信了,鬆了口氣,轉身離開駕駛艙。
    “王哥,我不是故意騙你,這一趟是大凶。”
    沒錯,我從上船開始,平卦占十分之一,大凶占十分之七八,吉卦就一次,也在進入東海海底村莊的時候,此後,都是凶卦。
    我和柳詩詩好像都在刻意回避不能生還的問題,有時候聊高興了,就盤算著回來之後,做些什麽,這是我們在給對方打氣。
    作為隊友,柳詩詩無疑是非常合格的,起初我見到她的時候給我的感覺除了驚豔之外,還有一種莫名的心安,或許這就是宿命的安排。
    每一次曆經艱險,我和柳詩詩就算生出丟下對方的心思,但現實告訴我們,離開誰,都不可能活著出去,於是,我們一次又一次的綁定,直到東海最後一段路程,我幾乎是扛著柳詩詩前行,其中苦楚難以言說,但我卻從來沒有真正想過要放棄她。
    濃霧再濃,終有去時,海浪再大,終有平靜那一刻。
    軍艦一直頂著海浪行駛,不知不覺,濃霧變淡,海浪波動的頻率減緩,此時天幕黃昏,紅彤彤的太陽落入西邊海麵下,血色陽光撲撒在海麵上,讓人產生錯覺,以為這是一片血海。
    姚瞎子和姚大師狼狽逃竄,最後還是被秦二狗打中了一炮,遊輪在海麵上升起熊熊大火,這兩個家夥,駕駛一艘小艇,拋棄了許多人,獨自逃生去了,從此之後,這位姚大師發誓,就算海中有驚天寶藏,他也不會再看一眼。
    這次入海,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不可謂不大,自此,這廝專注於在荒山野林裏尋寶,手藝越發精湛,漸漸形成了一套獨屬於他自己的尋龍秘術,短短七八年時間,就闖出了偌大名號,威震地下盜墓圈,被尊稱為姚大師。
    這或許就是天道。
    天若想滅你,必然會先讓你瘋狂。
    真正有本事的,永遠潛伏會在水麵上之下,做一個萬年老龜,任你江湖多變幻,我自巋然不動。
    所以,沒有文化,千萬別盜墓,伸手必被抓。
    郭先生就是近現代史當中,最出彩的一個盜墓者,堂而皇之,大張旗鼓,正大光明的去盜墓,能做到這一點,跟他的文化修養密不可分。
    晚霞迎貴客,海天共潮生。
    棹影搖星落,鮫聲破霧行。
    珍饈邀月醉,玉盞映波明。
    惟此良辰景,長留歲月情。
    當晚霞將落未落之際,軍艦後方的大海揚波之上,一葉扁板翩然而至,蹺板之上,一個風姿綽約,身材高挑,月白道袍,發髻高挽,腰纏絲帶,足蹬雲靴,端秀麵容上含著勃勃英氣,不是我老師楊杏芳還能是誰?
    血色殘陽,微微蒼幕,深藍海波,一個俏麗道姑,踏舟而來,風不及身,海水從兩邊繞過,遠遠望去,真乃天外來客。
    這是王胖子吃完飯接替我掌舵之後,我來到甲板上看到的一幕,心窩不由一暖:“老師!”
    我大聲喊了起來,用力揮舞著手臂,高興得像個孩子,心緒之憂愁,隨海風飄散,秦二狗,貓爺帶給我的無形壓力,盡數散去。
    “嗬嗬,幾天不見,變得成熟了。”
    臨近軍艦,楊杏芳縱身而起,道袍掀飄,一雙裹著黑雲褲的大長腿在殘陽中格外惹人注目,當仙影來到身邊,不沾染一絲凡塵氣息,那雙明亮而深邃的美目,上下打量著我。
    “多日不見,老師風姿更勝從前。”
    我心神一蕩,恭維起來。
    “剛解決了九菊,就聽見這裏驚天動地,想著是你出事了,猶豫再三,還是覺得應該過來看看,現在看來,你的本事有所長進,當誇。”
    楊杏芳臉上閃過一抹欣慰,圍著我轉了一圈,對我這個便宜徒弟,罕見的讚了一聲。
    “老師,李木生真的弄死了貓爺?”
    我問出了心裏最想問的。
    “也算是吧,那是第八命。”
    楊杏芳自然有手段驗證李木生所言,所以肯定的說道,然後跟我一起來到了船艙,見了柳詩詩之後,二女訴說一通之後,開始講解貓爺的命途。
    貓爺原本是人,這一點,無可置疑,隻是貓爺在滇南遮龍山大墓中有奇遇,於墓中貓合二為一,命數交織,分不清是人是貓。
    遮龍山大墓名動中外,係民國年間,史上最後兩位摸金校尉聯手挖掘的天字號大墓,隻為找到解除詛咒的雮塵珠,而貓爺是當時向導的兒子,好奇心驅使,一路尾隨,結果就被貓給吃了。
    那貓不是正常意義上的貓,而是攜有龍氣,用龍貓來形容,更準確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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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貓,具有,靈、知,正,靜,感,光,精,氣,神,九命。
    李木生弄死的是氣命,現在的貓爺隻有神命在身,這也是秦二狗最看重地方。
    神,乃通神,可捕捉神道,覓神之蹤,也有命歸神墟之說。
    “所以,貓爺這一趟是注定出不來了?”
    我目光一閃,靜靜說道。
    “不錯,他的宿命就是如此,這老東西,從民國十三年活到現在,早就夠本了,另外,他還癡心妄想歸神而重塑,當真可笑。”
    楊杏芳也是活了很久的老古董,隻是駐顏有術,這一點,我和柳詩詩都有同感,隻是我們倆從來沒有去戳一點,很有默契的把老師哄得開心就行。
    “那秦二狗去歸墟,不單單是為了解除詛咒吧?”
    說著,我扒開領子,露出肩膀上的紅色咒印。
    “你的最深,詩詩和王胖子幾乎都看不見了,你的情況,果然讓那群老東西猜到了,三命歸一,你就是那個一。”
    楊杏芳此言,讓我大吃一驚,因為我忽然想起,柳詩詩第一次見我,就說我是遁去的一,這裏麵,絕對有大秘密。
    可惜,楊杏芳說到這裏,話鋒一轉:“那艘唐代沉船,你們探測到沒有?”
    我和柳詩詩相互看了一眼,麵露尷尬,然後柳詩詩把海上發生的事情一一告訴了楊杏芳。
    當聽到球球正在吸收扶桑核晶,楊杏芳嘟嘟兩下,手指飛快戳了一下我和柳詩詩的腦門:“你們這是胡鬧!”
    我和柳詩詩頓覺額頭疼痛,捂著腦袋,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柳詩詩衝我使了個眼色,我趕緊起身,去往房間,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楊杏芳嫌我礙事,撥開我的肩膀,徑直走了進去。
    此時的球球盤膝而坐,但渾身在劇烈顫抖,身上出現了道道青紋,仿佛被這些密集的青紋分割開來,好像用不了多久,球球就會被分割成一條條血肉。
    “扶桑樹,萬年才成型,其核晶盡管被屍蘚汙染,但其中的能量,是他一個小孩子能承受的嗎?小小一個人為培育出來的蠱王,怎麽能抗衡屍蘚和核晶的力量?!”
    楊杏芳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柳詩詩在後麵縮著脖子,不敢說話,小手把我推到前麵,讓我頂包。
    “老師,我們也不懂,球球說沒事,我們就任由他這樣了。”
    我低眉順眼的小聲說道。
    楊杏芳一陣無語,但她看向球球的眼神,卻是思光閃閃,片刻之後,她說道:“通知王胖子,加速,離開這海域再說,不要停,到時該停下了,再通知他。”
    我忙不迭轉身準備通知王胖子,柳詩詩嘿嘿一笑,比我跑得還快,一溜煙跑了。
    “你快去快回。”
    楊杏芳氣樂了,衝著柳詩詩的後背冷哼一聲。
    “好的,姨。”
    柳詩詩很乖巧,通知了王胖子之後,馬上折返回來。
    你坐球球左邊,你坐右邊。
    楊杏芳用內勁之力,把球球和晶核挪移到了寬敞的客廳,然後指揮我坐在球球左邊,讓柳詩詩坐在球球右邊。
    等我們倆坐好之後,楊杏芳坐在了球球背後:“你們手掌按在球球肩髎iao)穴上,先不要催動內息,聽我指揮。”
    肩髎穴屬手少陽三焦經,在肩部肩髃穴後方下的凹陷處。
    我在柳詩詩眼神指引下,將手掌輕輕貼了上去。
    “此番回去之後,跟我好好學人體十二正經和八脈。”
    楊杏芳瞪了我一眼,低喝一聲,我老實的點了點頭。
    左右看了看我和柳詩詩,楊杏芳閉目調息片刻,然後緩緩抬起雙掌,左掌抵在風門,右掌抵在魄戶,然後我就看見楊杏芳的月袍袖子無風鼓蕩開來,一雙雪白的手臂上,道道青紋開始浮現,與此同時,球球劇顫的身體緩緩安靜下來。
    “你們倆,意守丹田,吞吐內息,遊走周天。”
    楊杏芳臉上閃過一抹青光,那端秀的麵容顯得十分詭異。
    這句話我聽懂了,趕緊闔上雙眼,舌抵上顎不漏風,清空雜念靈台澄,緩緩一口氣吸入喉嚨,然後跨過虛空一管,緩緩落入丹田,以外氣引動內息,然後丹田內的那幾絲內息,按照周天運轉路線,緩緩注入手臂、掌心。
    嗡。
    當掌心開始吐出內息的臨界線,一股極其精純的氣流,便於內息產生了交纏,然後我的內息開始回撤,經過周天落入丹田,將那些扯過來的氣絲歸入丹田之後,內息繼續周天循環。
    幾圈旋轉下來,我感覺腹部開始脹了起來,跟漸漸吃飽的感覺差不多。
    而且,我的丹田也開始由暖暖的,變得滾熱起來。
    好熱,我很想扯掉衣服,一頭紮入海水中,若非丹田的熱量一直在被五髒四肢所牽引吸收,恐怕不肖一時三刻就要爆開。
    我不知道柳詩詩是什麽情況,現在一雙眼皮好像吸住了,就是睜不開,如果強行睜開,恐怕分心,引得內息紊亂。
    “你瘋了,放慢速度,不要小周天,大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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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時刻,老師楊杏芳的聲音如蠅般鑽入我耳中。
    我接到指令,想也不想的馬上改變行功路線,由小周天,延展到大周天。
    如此一來,內息循環的時間拉長,我丹田內新的內息緩緩沉靜下來,一陣舒爽的感覺蔓延全身。
    現在的我就好像泡在了溫度適中的泉水中,比泡溫泉還舒服,以至於鼻腔中發出幾道微弱的哼聲。
    這個時候,如果有外人在,可以看到我鼻孔中有兩道渾濁的白霧冒出,不僅如此,頭頂上也有絲絲縷縷的白氣嫋嫋升起。
    而柳詩詩的情況比我好一些,她鼻孔中沒有氣息流出,頭頂上的白氣微微弱弱,一現而隱被空氣稀釋。
    楊杏芳的情況比我更盛,後背一團團白氣噴薄而出,頭頂發髻上的桃木簪也脫落了,長長的秀發披散下來,上麵爬滿了油滋滋的水珠不停滾落而下,後背上的月袍一會幹一會濕。
    球球的情況就好多了,這孩子寶相莊嚴,隨著最後一絲黑線從核晶腳底抽出,球球放開了按在湧泉穴上的手掌。
    他臉上也不再是半黑半綠,而是一會全綠,一會全黑,黑和綠交替出現,宛如川劇變臉。
    時間拉長,軍艦在王胖子的操作下,一會往左,一會往右,速度很快,令人難以捉摸,原本還在秦二狗的視野中,十分鍾不到,秦二狗就失去了目標:“該死,潮汐已經開始,他們竟然玩消失,不知道,錯過第一次,第二次進入將延後兩日,而且潮汐力更大,危險更盛!?”
    秦二狗破口大罵,實在想不通,我們在幹什麽。
    夜幕拉開,白霧徹底散去,海明歸於平靜,繁星點點,銀盆似的月亮似乎就在頭頂,讓人感覺觸手可摸。
    呼。
    當熱散去,舒爽感湧出,到最後全身經脈撕裂般的疼痛,我從雲端墜入低穀,若非我的意誌在堅持,恐怕早就忍不住大叫了。
    直到最後三分鍾,這種體內撕裂般的疼痛才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麻癢,全身麻癢,由裏到外的那種,宛如萬蟻啃咬,這種感覺,簡直非人所能承受。
    好在,我心中一直想著球球,我此番所為,是為了拯救球球,所以,再難再痛,我也要堅持下去。
    當掌心中再也吸納不到異常內息,體內的麻癢在內息周天運轉之下,一點點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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