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水晶？”
    懷特麵露不解，旋即又恍然。
    “哦，您說的是魔力水晶吧，可能各個地區的叫法不太一樣。”
    魔力水晶？
    王希若有所思。
    懷特的麵色變得有些古怪，稍作遲疑後便小聲道：
    “加伊大人，其實我們這次運回王都的貨物裏，最重要的就是魔力水晶……咳，來源恕我不能說，但這是安多大臣點名收購的重要材料。”
    “安多大臣？”
    “他受命總管宮廷匠師們，負責研發新型武器。”
    懷特探頭張望一下門外，壓低聲音：
    “據說是卡爾文親王的意思……”
    王希初來乍到，也想多了解王都環境，便追問了一下。
    懷特也清楚加伊來自倫道爾那種偏遠地區，不了解王都情況，便耐心解釋道：
    “卡爾文親王即將與咱們西婭娜女王成婚，算是準王夫……傳言他是海那邊‘發條王國’的二王子，帶來了神奇的技術，備受女王看重。”
    “宮廷工匠們根據他的指導，打造出了魔力連發弩和魔力大炮，極大提升了王室的實力。”
    “據說，在卡爾文親王的預想中，還將創造出一種沿軌道行駛的鋼鐵馬車……但需要大量的魔力水晶。”
    “如今王室下令，派發人手在黛芙妮爾東側建造了許多巨型柱狀奇觀，黑煙如火山噴發般從那些奇觀頂部冒出，那些神奇的武器都出自那裏。”
    聽完，王希的表情也跟著變得怪異。
    這是在搞異界版工業革命嗎？
    童話世界裏的科技新浪潮？
    什麽鬼東西……
    他記住了卡爾文這個名字，“發條王國”的二王子。
    旋即，又向懷特問出了一個看似愚蠢的問題：
    “那些奇觀靠什麽運轉？以太……魔力水晶？不會是燒柴吧。”
    “當然是燒柴。”
    懷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黛芙妮爾的煤炭緊缺，所以雇傭了大批的伐木工前往魔法之森……魔力水晶並不常見，據說隻用於新型武器鑄造，並充當武器能源。”
    聞言，王希一怔。
    好吧，竟然還是燒柴……
    鑒於這是個神奇（莫名其妙）的童話世界，他告訴自己沒必要太深究。
    否則牛頓、愛因斯坦、瓦特和特斯拉等大拿的棺材板裏，都會傳出“物理學不存在了”的呻吟。
    “所以這些魔力水晶不能賣？”
    王希將話題拉了回來，問道。
    懷特幾經猶豫，咬牙道：
    “加伊大人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給您10磅的份額。”
    “你不會受到商會處罰吧？”
    王希好心問道。
    懷特搖搖頭，表示不用擔心。
    實際上，他事先已經讓手下了通知會長，方才又猶豫又咬牙的，不過是演戲做給加伊大人看，目的是為了能讓這份人情變得更值錢。
    王希其實也看出了一二，但沒戳破，反而笑著道謝，配合著演出。
    “那真是多謝懷特先生了。”
    10磅的以太水晶不算少，因為這種礦石比想象的還要輕，所以經過懷特的稱量，足足裝滿了一個木簍。
    在王希的強烈要求下，也沒刻意打折，就按照宮廷收購價，10金幣1磅，共花費了100枚金幣。
    至於那6朵幹癟的哥布林菇，原本單價為5金幣，但懷特態度強硬，隻讓王希付20枚金幣就打包帶走。
    這一來一去，主客皆歡。
    原本作為謝禮的那盒金幣，就這般送回去了一半。但不論是王希還是懷特，都非常滿意。
    雙贏！
    都贏麻了！
    至於到底是誰在輸……
    恐怕要問問那十幾個做夢都被“丟雷螺母”嚇醒的家夥了。
    …
    …
    王希牽著馬，行走在大街上。
    他手裏把玩著一枚銀戒指，中間雕刻著一個紡車圖案，邊緣銘刻著“商會貴客”等字樣。
    這是離別時懷特代表商會贈予的信物，今後不論是買賣材料，還是托運貨物，都可以享受到折扣和優待。
    “路走寬了呀，懷特老哥……”
    王希笑著呢喃一句，將戒指收好。
    他又扭頭看著馬鞍上掛著的兩個大包裹，表情十分滿意。
    這兩個大包裹裏，一個裝著材料，一個裝著滿滿當當的銀幣。
    王希最後又掏出了20金幣，買下了這匹配備上等鞍繩的棕紅良馬，多餘的錢則讓懷特全部換成了銀幣。
    足足五六百枚銀幣，裝在袋子裏鼓鼓囊囊，沉甸甸的。懷特十分困惑，不知道加伊大人換這麽多銀幣做什麽，既不好攜帶，又引人注目。
    但王希沒有解釋，隻是笑笑。
    ‘身上還有86枚金幣，夠用很長一段時間了。’
    王希心想著，牽馬停下腳步。
    “我的孩子病了，求您給點錢。”
    一個骨瘦嶙峋，束腰衣殘破肮髒的婦人正跪在街邊，麵容哀傷地合十雙手。
    王希默默走了過去，將幾枚銀幣放在了婦人的手中。
    他注意到，這一瞬間，婦人渾濁的目光閃耀起光輝。那是驚喜和希望。
    “謝謝！謝謝慈悲的老爺！”
    婦人緊攥著銀幣，不停磕頭。
    “您的善心會得到百倍回報！”
    王希沒有答複，隻是默默離開。
    他不需要百倍回報，也無需感激。
    隻是想做，那便做了。
    記得前世，王希也不會專門去做慈善，但偶遇了需要幫助的人，往往也不會拒絕。
    順便施以援手，僅此而已。
    他覺得，人總會有遇難的時候。自己能做的有限，一點微不足道的幫助，或許就是別人的救命稻草。
    他牽著馬，朝懷特所告知的一間旅館走去。沿途看到乞丐，不論男女老少，都會順手予以幾枚銀幣。
    “謝謝您，我會與家人為您祈福。”
    “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您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先生。”
    “這，這太多了，先生……”
    “願上帝保佑您和您的家人。”
    王希一路走過，一路施舍。
    卻是在一位小男孩麵前多駐足了一會，麵對男孩的感激之詞，王希卻笑道：
    “我沒有家人。”
    “啊？！”男孩呆愣住了，旋即知道自己說錯話，手足無措地要磕頭道歉。“對不起老爺！對不起！”
    他似乎被嚇壞了，急忙將手裏的銀幣送回來。王希卻搖搖頭，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笑道：
    “沒關係。也願上帝保佑你和你的家人，孩子。”
    男孩怔怔看著這位老爺離開。
    又走了一段路，王希終於看到了旅館所在。牆上插著的長鐵釺下，垂掛著方形木牌——
    “黑麥林的野豬鼾聲。”
    什麽鬼名字？
    這是在內涵客人嗎……
    王希心中單走一個6，正準備進去。
    他突然看到旅館一側的牆角，正蜷縮著個穿白裙的少女。
    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頭淩亂的金發，低著頭，懷裏捧著個木籃子。
    王希照例走到對方跟前，將幾枚銀幣遞了過去。
    “我不是乞丐，先生。”
    少女注意到麵前的銀幣，小聲開口。
    她的聲音很清冷，似乎麻木且不帶任何感情。
    王希一怔，知道自己誤會了。
    “那你是在賣什麽嗎？”
    “火柴。”少女小聲道。“10個銅幣一盒，要嗎？”
    火柴？
    這個時代還有火柴？
    而且……
    王希仔細打量著少女，盡量將其與印象裏那位童話角色合攏，卻沒得到任何答案。
    畢竟，現在也不是冬季大雪天。
    他又默默動用卡厄斯的探查。
    「莉莉安（黃色）」
    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
    “可以給我看看你的商品嗎？”
    王希試探地問道。
    少女沒有答話，隻是默默翻開木籃的蓋子，從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
    王希接過後端詳了一會。
    這火柴盒沒有包裝，裏麵同樣是黑頭小木棍。他取出一根聞了聞，並非某種工業助燃物，而是帶著香味的草藥粉末。
    “你的火柴全部給我吧，多少錢？”
    王希微笑道。
    少女卻是不解地抬起頭，清冷問道：
    “你買這麽多火柴做什麽？”
    王希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髒髒的，卻很精致。比較特殊的是，她的眉毛和睫毛都是藍白色，眸子如藍寶石一般好看。
    “我怕黑。”王希隨口胡謅。
    他總不至於說，買完你的火柴，你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聞言，少女有些走神。
    “我也怕黑。”她呢喃一句。“但我不會這麽蠢，用火柴照明。”
    “……”
    王希的笑容一僵。
    “一共60盒火柴，6萬枚銅幣。”
    少女將木籃子雙手遞過來，小聲道。
    王希卻沒有接。
    他根本不敢接啊……
    這哪是賣火柴，簡直就是賣糕啊！
    莉莉安歪了一下頭，眼神疑惑。
    “1盒火柴10枚銅幣，60盒火柴應該是600枚銅幣，怎麽變成6萬枚了……”
    王希本以為少女是故意的，但看對方困惑的神情不似作假，便無奈說道。
    少女突然露出震驚之色。
    她默默低下頭，用手指計算起來。
    很快，她放棄了。
    十根纖細的手指一縮成拳。
    “嗯，是600枚銅幣。”
    莉莉安點點頭。
    看來是個數學白癡……
    王希暗歎一聲，取出20枚銀幣，遞了過去。按照1枚銀幣換算40到50枚銅幣的市價，這其實已遠遠溢價。
    但少女似乎並不懂，隻是默默接過，小聲說了句：
    “謝謝。”
    “快回家去吧。”
    王希朝少女善意一笑，提著木籃子轉身離開。
    待他牽馬走向旅館後。
    金發少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青年背影上，藍寶石般的眸子閃動。
    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