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那群人跟上來了。”
    這時，林昕兒側頭瞥了眼，眉頭微蹙，輕聲道。
    “不用管他們。”白綺夢不以為意，擺擺手。“隻要能順利找到卡池就行。”
    王希也注意到了身後的動靜。
    他想起關於迷宮的種種規則，其中有一條比較關鍵——迷宮內部的場景時刻處於變化當中，沒有規律可循，間隔大概在一分鍾左右。
    也就是說，即使兩批人進入同一個迷宮，前一批人進去是森林，後一批人稍慢進去可能就變成了城市。
    且這兩批人永遠不可能相遇。
    就像遊戲副本。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一般而言，如果不是事先約定，兩方互不相識的勇者並不會進入同一場景，甚至會刻意避開。
    這也是為了避免麻煩。
    屬於勇者之間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嘟嘟答——
    當三人進入馬戲團，門口一個小醜裝扮的大頭機偶吹起了喇叭。
    這機偶的形象怪瘮人。
    它看上去很破舊，爆炸紅卷發脫落嚴重，臉上的笑容因為脫漆而斑駁不堪，徒留紅鼻子、紅嘴唇和一雙紅眼睛。
    “尊貴的客人喲，歡迎來到……滋滋……來到‘大莫帝馬戲團’，在這裏，每個夢都會成真喲。”
    它的紅眼睛閃爍了一下，像是接觸不良的燈泡，嘴角的漆皮又剝落了一小塊。
    機械齒輪卡住的雜音中，它的頭突然歪向一個不自然的角度，紅鼻子幾乎要整個掉下來。
    “咯咯……滋滋……不論是美夢，還是噩夢，請盡情享受，祝客人玩得開心心心——”
    機偶小醜發出了斷斷續續的笑聲。
    最後半句的尾調卡殼拉長，像老式留聲機電力耗盡前的詭異顫音。
    嘭！
    白綺夢二話不說，直接一腳踹過去。
    小醜機偶頓時一個趔趄，紅眼睛的燈瞬間熄滅，張開的嘴巴裏滋滋冒火星子。
    “廢話真多啊你。”帥姐拍了拍小醜機偶的臉，乓乓作響。“快給我來三張門票。”
    “滋滋……請選擇觀看項目。”
    小醜機偶艱難發出聲音，嘴裏伴隨著火星，吐出三麵旗幟海報。
    海報圖案分別是：
    一隻戴羽毛翹邊帽的貓，手拿刺劍火銃，腳上蹬著一雙特大號長靴；
    一隻騎著獨輪車的笑麵猴子，嘴叼飛刀，手裏耍著三個玻璃酒瓶；
    一個穿著燕尾服，正從禮帽裏掏鴿子的魔術師。
    “這是‘馬戲團’場景特有的關卡選擇，三個表演項目，對應著三個不同的關卡。”
    白綺夢淡淡開口。
    她為了能拿到心儀的隨從卡，在下迷宮之前，做足了功課。
    “第一個‘長靴火槍團’，第二個‘猴子獨輪車’，第三個‘驚魂魔術師’。”
    “一旦選擇了觀看項目，就不能再更改。隻有拿著門票，才能進入對應的舞台場地，且在表演結束前無法離開。”
    “老板，那我們該選哪個？”
    林昕兒看著三幅海報，問道。
    “‘馬戲團’的表演項目並不是固定的，但我們這次運氣還不錯。”
    白綺夢笑了笑。
    “當然選擇‘長靴火槍團’！根據情報，這個項目的舞台場地裏，迷宮卡池抽出隨從卡的概率最高！”
    說著，她取出三枚魔石，一把塞進了機偶的嘴巴裏，又指著第一幅海報。
    “我們選這個。”
    見狀，小醜機偶又發出怪異的聲音：
    “三張‘長靴火槍團’門票，請尊貴的客人妥善保管……滋滋……若有遺失，後果自負喲！”
    說罷，它胸膛咣當一聲打開個方口，從中彈出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三張黃棕色的齒邊硬卡票券。
    票券上，還以油墨印刷著卡通貓頭圖案，並配有“長靴火槍團入場券（僅限一人一次使用）”的字樣。
    白綺夢招呼一聲。
    三人各自從托盤上取走一張。
    旋即，邁開步子便往馬戲團裏走去。
    離開前，王希回頭看了眼。
    破爛的小醜機偶依舊佇立在入口邊上，手裏拿著喇叭，準備迎接下一波客人。
    「γ特異型機偶·小醜（中立/四星/精英）」
    看著青銅框詞條，王希眉頭一挑。
    這迎客的售票機偶，實力這麽強？
    而且……
    還是從未見過的γ特異型號機偶。
    ‘這處迷宮場景，完全不同於牡鹿王國那種中世紀風貌，難道……是匹諾曹的故鄉，發條王國？’
    王希不由暗暗猜測。
    他搖搖頭收回目光。
    待他們三人離開後不久，那群年輕男女終於趕到了門口。
    “哎喲！晚了一步！”
    劉文傑捶胸頓足。
    “這下糟了，不知道他們到底買了哪一場表演的門票……”
    “傑哥，那接下來該怎麽辦？”
    紅頭發妹妹遲疑問道。
    劉文傑想了想，舉起自拍杆，朝著手機道：
    “觀眾們投票決定吧！”
    頓時，直播間的彈幕一片罵罵咧咧。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讓你跑快點，現在跟丟了吧！”
    “老子白打賞10個信用點了，日泥馬退錢！”
    “傻逼主播。”
    劉文傑一氣之下，氣了一下。
    他當做沒有看到那些彈幕，走到小醜機偶跟前，忍痛掏出五枚魔石準備買票。
    當三幅海報從小醜嘴裏彈出，直播間的觀眾這才消停了會，開始投票。
    “貓貓那麽可愛，不要傷害貓貓。”
    “我們都是嗎嘍，不要傷害嗎嘍。”
    “那猥瑣魔術師一看就很好欺負，主播主播，你去幹死他。”
    “幹死他+1（重拳出擊）！”
    “……”
    劉文傑深吸口氣，隻好順從觀眾們的意願，耗費巨資買了五張“驚魂魔術師入場券”，然後帶著同伴往裏走。
    …
    …
    王希三人來到了指定表演區——
    鐵籠劇場。
    這是片被鐵柵欄圍起來的圓形空地，約莫有籃球場大小。整體看上去，就如一個巨大的鐵籠。
    鐵柵欄被蒙上了黑布，但從縫隙中能隱約看到裏麵的場景——
    籠內空地中央，立著三米高的鐵質旋轉靶台，靶心處的彈孔密集如蜂巢。四周還擺放著許多人形標靶，以及沙包堆迭的障礙物掩體。
    觀眾席第一排的包絨座椅早已被火藥灼出焦痕，留下零星彈孔，血漬斑斑。
    還有不少觀眾仍坐在席位上，背影卻一動不動，頗為詭異。
    “進去後，在擊敗怪物之前都無法離場，我們在這裏先商量一下對策。”
    白綺夢停在了柵欄門前，轉過身朝王希和林昕兒道。
    “聽著，有四個需要注意的點。”
    “一，這裏麵的觀眾，全都是機偶假扮的，具有癲狂的攻擊性……但隻要不驚擾到，它們就會一直傻坐在那裏。”
    “二，主要敵人是‘長靴火槍團’，一群耍槍舞劍的行走貓，實力還行。它們通常隱藏在舞台的掩體後，發起偷襲。”
    “三，舞台埋有地雷，不論是踩到，還是被行走貓用火槍擊中，都會引爆。”
    “四，表演接近尾聲時，‘長靴火槍團’的團長會現身。它相當於關底魔王，實力還挺強，也是最致命的威脅。”
    白綺夢將自己知道的情報娓娓道來。
    據她所說，最好的通關方法，便是在“長靴火槍團”登場前的十分鍾裏，將觀眾席上假扮觀眾的機偶全都清理幹淨。
    這樣在之後與行走貓的對抗中，便有了更大的行動空間，無需在地雷區冒險。
    爭取到的場地優勢，也將化作擊殺效率，從而趕在團長貓登場前清場。
    最後再專心應對BOSS戰。
    “隻可惜，「靴貓」迷宮存在一種特殊機製，不論什麽場景，都限製了機偶類卡牌的發揮。”
    白綺夢歎了口氣。
    “諸如「警戒犬」、「警戒鷹」這樣的隨從卡，剛一放出去就會直接癱瘓，根本無法使用。”
    “所以隻能靠我們自己去清理假觀眾，還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否則會遭到全場圍攻。”
    “白小姐。”王希想了想，道：“如果你們兩位沒有把握，那這個環節幹脆就交給我吧。”
    他微微一笑。
    “我正好有張潛行類的卡牌，方便暗殺。”
    聞言，兩女有些驚訝。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合適。”
    白綺夢點點頭。
    “但那群假觀眾的數量有上百，你一個人解決得過來嗎？”
    “先試試吧。”王希道。“前五分鍾我會盡量清理，之後你們再看情況出手，爭取一口氣全部解決。”
    “好。”
    白綺夢與林昕兒點頭。
    旋即，三人走到了柵欄門前，將票券投入了一個鐵箱子的條口裏。
    哐啷——
    鐵門在巨響中打開。
    乍一進去，白綺夢與林昕兒便默契停下了腳步，站在觀眾席過道上不再往前。
    “小心行事。”白綺夢囑咐。
    “放心。”
    王希悄然啟動了卡牌，微微一笑。
    “我很神秘。”
    ——「泥嚎陰暗蛙」
    他的雙眼化作黃色橫瞳，腳下一動，身形已是閃離原地。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
    像是按下了靜音鍵。
    在白綺夢與林昕兒的注視下，王希手中白光一閃，已是提著一柄平頭斬首劍。
    他如一陣陰風吹過，穿梭最後一排觀眾席。銀灰劍芒如扇麵開屏，噌噌幾聲細微錚鳴，數顆頭顱飛滾，黑褐機油噴射。
    “厲害啊！”
    白綺夢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