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市的警報聲還在耳畔回響，沈墨的通訊器又突兀地響起，是農業區主管發來的緊急呼叫。他攥著被水漬浸透的衣角，深吸一口氣，轉身踏入懸浮車。紫色的星光透過穹頂灑在車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仿佛預示著即將麵對的又一場危機。
    懸浮車平穩地降落在農業區外圍，沈墨剛推開車門，一股刺鼻的甜腥味便撲麵而來。蕾娜皺著眉頭捂住口鼻，戰術目鏡下的眼神充滿警惕：“這味道不對勁，像發酵過度的腐果。”遠處的種植大棚外，幾個農業機器人正機械地來回巡邏，金屬關節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農業主管李妍臉色蒼白地迎上來，她的防護服上沾著紫色黏液，發梢還在往下滴水：“沈墨，出大事了。那些試吃變異果實的誌願者，身體出現了嚴重的排斥反應。”她調出隨身終端的畫麵，全息投影裏，幾名誌願者蜷縮在醫療艙內，皮膚泛著詭異的青紫色，血管在皮下凸起，如同扭曲的蛛網。
    沈墨的心猛地一沉。為了緩解食物短缺，莉娜和蘇芮合作改良了外星植物基因，培育出這批變異果實。三天前的豐收慶典上，他還親自宣布要進行試吃實驗，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蘇芮在哪？”他快步走向醫療大棚，腳步聲在金屬地板上敲出急促的節奏。
    醫療艙內，蘇芮正戴著防護麵罩，手持納米注射器，神情專注地抽取誌願者的血液。培養皿中的紫色液體不斷翻湧，像是活物般扭動。“這些果實含有未知的神經毒素和變異酶。”她頭也不抬地說道，“食用後，毒素會在30分鍾內侵入神經係統，而變異酶則開始改寫人體基因序列。”
    沈墨看著病床上痛苦掙紮的誌願者，喉嚨發緊：“沒有解藥？”
    “暫時沒有。”蘇芮將檢測樣本放入分析艙，“我們對這些毒素的了解太少，而且……”她的聲音突然頓住，目光落在全息投影的基因圖譜上，“你們看，這些變異酶的排列方式，和之前水循環係統裏的腐蝕微生物，似乎存在某種同源性。”
    空氣瞬間凝固。沈墨想起薇薇安關於“噬金者”的警告，後背滲出冷汗。難道孢子汙染的影響比想象中更嚴重？就在這時，莉娜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手中的平板閃爍著數據流：“我剛分析完果實樣本，裏麵的變異酶會選擇性攻擊人體的線粒體，就像被設定好程序一樣。”
    “程序？”沈墨捕捉到關鍵詞，“你的意思是，這不是自然變異？”
    莉娜推了推眼鏡，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更像是人為幹預。我在酶的堿基對裏發現了加密的二進製代碼，雖然破解了37，但已經足夠確認——有人在果實基因裏植入了生物武器級別的指令。”
    蕾娜立刻舉起槍，警惕地掃視四周：“內鬼？”
    沈墨按住蕾娜的手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基地裏每個人都經過嚴格篩選，誰會冒著生命危險搞破壞？他轉向李妍：“從果實培育到分發，每個環節都有記錄，調出所有監控。”
    全息投影切換成農業區的監控畫麵。畫麵裏，機器人有條不紊地照料著作物，誌願者們在嚴格的防護下試吃果實。突然，沈墨叫停畫麵——在淩晨三點的培育室裏，一個穿著黑色防護服的身影一閃而過，手中似乎拿著某種注射器。由於麵罩完全遮擋，無法辨認身份。
    “小星，追蹤這個人的行動軌跡。”沈墨下令。
    仿生人小星的投影出現在眾人頭頂，銀色眼眸快速閃爍：“已鎖定目標，對方使用幹擾器屏蔽了身份識別係統，但根據步態分析，與科研部的技術員林悅89吻合。”
    “不可能！”莉娜脫口而出，“林悅是我的學生，一直負責基因編輯項目，她沒有理由……”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除非她被脅迫，或者……”
    沈墨沒有猶豫：“蕾娜，帶人控製林悅。蘇芮，繼續研究解藥；莉娜，追蹤變異酶的代碼來源；艾琳，加強農業區的防禦。”命令下達的瞬間，他的通訊器再次響起，是薇薇安的緊急呼叫。
    “沈墨，立刻來考古實驗室！”薇薇安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我在方尖碑的拓片裏，發現了和變異酶相同的代碼！”
    懸浮車再次啟動，沈墨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紫色荒漠，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從水循環係統的漏洞到變異果實的危機，再到方尖碑裏的神秘代碼，這些看似獨立的事件，正在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而他，必須趕在網收緊之前，找到破局的關鍵。
    當沈墨踏入考古實驗室時，薇薇安正站在全息投影前，白發淩亂，眼中布滿血絲。方尖碑的拓片在空氣中徐徐展開，那些古老的符號與莉娜分析出的二進製代碼重疊，形成詭異的圖案。“看這裏。”薇薇安顫抖著手指，“這些代碼不是前文明的產物，而是某種警告——當心‘播種者’的饋贈。”
    “播種者？”沈墨皺眉，想起星圖中出現過的神秘詞匯，“和我們接收到的外星信號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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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有可能。”薇薇安調出星圖，“我重新分析了信號頻段，發現其中夾雜著低頻生物波，和變異酶產生的波動頻率一致。這根本不是普通的交流信號，而是……”
    “而是生物武器的激活指令。”莉娜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我破解了剩餘的代碼，這些變異酶會在特定頻率下進入暴走狀態。如果有人故意釋放那個頻率……”
    沈墨的後背撞上冰冷的金屬牆壁。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小麥抽穗時，能源核心超負荷運轉產生的電磁脈衝，那會不會就是一次無意識的激活？地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此刻都像是裝滿炸藥的火藥桶，隻是一根導火索。
    “蕾娜報告！”通訊器突然響起尖銳的電流聲，“林悅的實驗室發生爆炸，她……她消失了。現場檢測到高濃度的變異酶殘留。”
    沈墨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敵人在暗處，而他們卻像蒙著眼的戰士。“全體注意，進入一級戒備。關閉所有非必要能源設備，封鎖與外星文明的通訊。”他深吸一口氣，“從現在起，我們要為最壞的情況做準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已經打響。”
    實驗室的燈光突然閃爍，全息投影中的方尖碑拓片詭異地扭曲變形，那些古老的符號仿佛活了過來，在空氣中拚湊出一張陰森的笑臉。沈墨知道，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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