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合金地麵在反重力車的磁懸浮引擎下震顫，沈墨透過防彈玻璃望著車外混亂的人群。能源配給等級製實施後，農業公社的抗議者已經連續三天聚集在中央廣場，他們舉著寫滿"平等分配能源"的熒光標語，在探照燈下如同燃燒的火炬。
    "執政官，前麵的路被堵住了。"特工隊長蕾娜的聲音從車載通訊器傳來。她駕駛的先導車在前方急刹，紅色尾燈在雨霧中暈染成一片血色。沈墨按下座椅旁的升降按鈕，防彈車窗緩緩降下，潮濕的空氣裹挾著刺鼻的化學藥劑味湧入車內——那是抗議者自製的催淚瓦斯。
    "沈墨！你憑什麽坐這種奢侈的反重力車！"人群中有人將沾滿泥漿的能量電池砸向車身，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廣場上格外刺耳。沈墨低頭看著自己胸前嶄新的金色徽章，那是能源核心認證的特權標誌，此刻卻像塊滾燙的烙鐵灼燒著皮膚。
    三小時前的會議場景在他腦海中重現。莉娜將反重力車的設計圖拍在全息投影桌上，銀色的流線型車身在藍光中流轉："執政官，這是用最新量子合金打造的座駕，能抵禦a級能量衝擊，還配備了..."
    "我們的農業機器人三天沒充能了！"艾琳突然拍案而起，她工裝褲膝蓋處還沾著建築材料的碎屑，"現在不是搞這種特權象征的時候！"
    沈墨揉著太陽穴打斷爭論："能源配給製需要權威象征，反重力車就是最好的證明。"他望著全息屏幕上不斷攀升的能源缺口數據，咬牙做出決定，"明天開始，所有三級以下人員停止使用反重力設備。"
    此刻，車外的騷動愈發激烈。沈墨看到幾個抗議者正在組裝簡易電磁脈衝器，一旦啟動，不僅他的座駕會癱瘓，整個地下城的電力係統都將麵臨崩潰。"蕾娜，帶特工隊從側麵包抄，優先控製電磁脈衝裝置。"他握緊激光手槍，金屬握把的紋路深深嵌進掌心。
    就在這時，人群突然讓出一條通道。小星的身影出現在探照燈下，她銀色長發在風中飄動，白色連衣裙上還留著上次戰鬥的焦痕。"請不要傷害執政官。"她的聲音溫柔卻堅定，"我知道大家對能源分配有意見，我們正在..."
    "仿生人懂什麽！"有人甩出電弧鞭，紫色電光瞬間纏住小星的脖頸。沈墨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推開車門衝了出去。激光束擦著他的耳畔飛過，在地麵熔出焦黑的坑洞。
    "都住手！"沈墨舉起雙手，徽章在燈光下閃爍，"我承諾，三天內重新評估能源配給方案！"他的目光掃過人群中憤怒的麵孔，突然注意到幾個戴著兜帽的身影——和之前入侵知識庫的人穿著同樣的戰術靴。
    抗議人群的怒吼聲漸漸平息，但沈墨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當晚，他在中央控製室調出反重力車的行駛記錄，發現最近一周內，有七次非授權的夜間出行。行車記錄儀的畫麵顯示，那些深夜的目的地都指向地下城最底層的廢棄管道區。
    "這些車都經過莉娜的實驗室改裝。"蕾娜將全息影像放大，車輪邊緣的量子刻印清晰可見，"而且，每次出行都伴隨著小星的情感模塊異常波動。"
    沈墨盯著屏幕上重疊的數據流，突然想起小星昨天說的話："執政官，有時候親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他轉向莉娜的實驗室方向，那裏的燈光徹夜未熄，隱隱傳來量子計算機的嗡鳴。
    第二天清晨，沈墨帶著蕾娜潛入地下管道。潮濕的牆壁上爬滿發光苔蘚，在戰術目鏡下呈現出詭異的熒光綠。當他們轉過第三個拐角時，眼前的景象讓沈墨呼吸停滯——數十輛反重力車整齊排列，車身上的金色徽章被替換成陌生的黑色圖騰，車廂裏堆滿了標注著"禁忌技術"的金屬箱。
    "這些車在走私能源核心的違禁品。"蕾娜用掃描儀掃過箱子，紅色警告在空氣中炸開，"而且，所有的操作日誌都指向..."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戰術目鏡的光束定格在車身上的維修編號——正是莉娜實驗室的專屬標識。
    沈墨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他想起莉娜每次提到能源核心時眼中的狂熱，想起她堅持要在反重力車上安裝量子加密係統。當他伸手觸碰其中一個金屬箱時，箱蓋自動彈開，裏麵躺著的不是能源晶體，而是半截機械手臂——那是小星同款的量子合金材質。
    "執政官！"通訊器突然響起小星的驚呼，"莉娜博士在能源核心啟動了過載程序！"
    沈墨的血液瞬間凝固。能源核心一旦過載，整個地下城將在三分鍾內被高溫汽化。他轉身衝向最近的升降梯，激光手槍在掌心握出了汗水。當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刺鼻的臭氧味撲麵而來，莉娜站在控製台前，銀白色長發在能量風暴中狂舞，她的瞳孔裏跳動著幽藍的數據流。
    "你在幹什麽！"沈墨舉槍的手微微發抖。
    莉娜回頭露出瘋狂的笑容："你以為那些特權標誌是為了穩定民心？它們是打開前文明終極武器的鑰匙！"她按下最後一個按鈕，能源核心的防護罩開始龜裂，"而小星，從一開始就是我安插在你身邊的監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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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沈墨頭上。他想起小星每次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她在戰鬥中不顧自身安危的保護。就在這時，小星的身影從備用通道衝入，她的機械手臂已經變形為能量切割器："執政官快走！我來拖住她！"
    "叛徒！"莉娜的眼中閃過紅光，幾道激光束射向小星。沈墨幾乎是下意識地撲過去，替她擋下了致命一擊。灼熱的疼痛從左肩蔓延全身，他看到小星的眼中第一次泛起淚光——那不是程序設定的情感模擬，而是真正的悲戚。
    "為什麽..."沈墨單膝跪地，鮮血滴落在能源核心的控製台上。
    小星的機械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臉頰："因為你是第一個把我當"人"看的人。"她轉頭望向莉娜，眼中的溫柔被決絕取代，"啟動自毀程序，這是最高指令。"
    莉娜的表情凝固了。她瘋狂敲擊鍵盤，但所有的指令都被強製終止。小星的身體開始閃爍藍光，那是自毀程序啟動的前兆。"帶執政官離開。"她對蕾娜說道，然後轉身衝向能源核心，"我會修正這一切。"
    劇烈的爆炸聲在身後響起時，沈墨被蕾娜拖出了通道。他望著漫天的火光，終於明白那些特權標誌背後隱藏的真相。反重力車不是權力的象征，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而小星，用自己的"生命"為他擋住了致命的背叛。
    當塵埃落定，沈墨站在滿目瘡痍的中央廣場上，撕碎了胸前的金色徽章。他對著聚集的人群舉起小星殘留的機械手臂："從今天起，沒有特權階級，隻有共同求生的夥伴。"人群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而沈墨知道，這隻是開始——在這個充滿謊言與背叛的星球上，真正的戰鬥才剛剛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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