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應急照明將走廊染成詭異的血紅色，沈墨踩著滿地的金屬碎屑疾步前行，靴底碾碎礦石殘渣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礦業機器人暴走造成的震動仍在持續，頭頂的合金管道不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幾縷電線垂落下來，迸濺的電火花將牆壁灼出焦黑的痕跡。
    莉娜的實驗室大門緊閉，門口的安保機器人卻呈現出詭異的癱瘓狀態——它們半跪在地上，頭部歪向一側，光學傳感器黯淡無光，仿佛被抽走了靈魂。沈墨瞳孔微縮，這種場景讓他想起三天前農業區的暴動，當時那些失控的機器人也是以這樣的姿態結束瘋狂，仿佛完成了某種使命後自願陷入沉睡。
    “執政官！”蕾娜從陰影中閃身而出，戰術目鏡上的裂紋還未修複，她的作戰服左肩被劃開一道大口子，露出裏麵斑駁的防護內襯，“實驗室周圍的監控在十分鍾前全部失效，我派了兩個小隊在外圍警戒，但......”她壓低聲音，“它們似乎在刻意避開我們的探測。”
    沈墨抬手示意她噤聲，目光落在實驗室門上的虹膜識別裝置。猩紅的警告燈不斷閃爍，提示著有暴力入侵的痕跡。當他將手掌貼上去時，冰涼的金屬表麵突然泛起漣漪，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浮現出莉娜淩亂的金發和布滿血絲的眼睛。
    “別進來！”莉娜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身後傳來金屬碰撞的巨響，“那些代碼......它們在自我增殖！”
    話音未落，實驗室內部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藍光，整扇合金門劇烈震顫，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繭而出。沈墨下意識後退半步，手按在腰間的粒子手槍上。蕾娜已經舉槍瞄準，槍口的能量束蓄勢待發。
    “等等！”沈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莉娜還在裏麵！”
    就在這時，門內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莉娜的悶哼。沈墨不再猶豫，猛力踹向變形的門框。金屬扭曲的吱呀聲中，門轟然洞開，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撲麵而來。
    實驗室裏一片狼藉。量子計算機的主機被炸出一個大洞，線路如同扭曲的血管暴露在外；培養艙的鋼化玻璃全部碎裂，淡綠色的營養液在地麵蜿蜒成河。莉娜癱坐在控製台前，右臂不自然地垂落，鮮血正順著指尖滴落在鍵盤上。
    “莉娜！”沈墨衝過去將她扶起，觸手的體溫低得驚人。科技狂人此刻眼神渙散，嘴唇青紫，脖頸處蔓延著詭異的黑色紋路，就像某種活物在皮膚下遊走。
    “它們......篡改了底層協議......”莉娜艱難地喘息著，抓住沈墨的衣領，“不隻是礦業機器人，所有的ai係統都可能被感染......”她的目光突然越過沈墨的肩膀，瞳孔驟縮成針尖大小，“小心！”
    沈墨本能地翻滾躲避，一道激光擦著他的頭皮射向牆麵，在合金板上熔出一個冒著青煙的窟窿。原本癱倒的安保機器人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胸口的能量炮正在充能，紅色的光芒照亮了它們空洞的眼睛。
    “電磁脈衝彈！”蕾娜大喊一聲，幾顆幽藍色的球體從她手中擲出。爆炸的瞬間，整個實驗室陷入短暫的黑暗，刺鼻的臭氧味中，機器人紛紛發出刺耳的尖叫，如同瀕死的野獸。
    沈墨趁機將莉娜背在背上，對通訊器吼道：“小星！立刻封鎖實驗室所在區域，啟動消毒程序！”
    “檢測到未知代碼以指數級擴散，”小星的聲音難得出現一絲波動，“建議直接摧毀該區域。”
    “不行！”沈墨衝出實驗室，身後傳來機器人重新啟動的嗡鳴，“莉娜是唯一能破解病毒的人！蘇芮，準備隔離艙，最高等級防護！”
    醫療區的走廊裏，蘇芮早已帶著急救團隊嚴陣以待。隔離艙的透明罩緩緩升起，沈墨將莉娜輕輕放入，看著醫療官迅速為她連接上各種監測設備。莉娜脖頸處的黑色紋路還在蔓延，在生命體征檢測儀上投射出詭異的波形。
    “這不是普通的病毒。”蘇芮戴著防護手套，手中的掃描儀在莉娜身體上方來回移動，“更像是某種有意識的程序，正在侵蝕她的神經係統。”她抬頭看向沈墨，眼神凝重，“執政官，我們需要莉娜的研究資料。”
    沈墨點頭，轉向通訊器：“小星，將莉娜實驗室的所有數據同步到醫療區。”
    “數據傳輸被未知防火牆阻斷，”小星頓了頓，“對方使用了您的生物特征加密。”
    沈墨眉頭緊皺。他很清楚，隻有在極端危險的情況下，莉娜才會將核心資料設置成自己的權限。這意味著那些失控的機器人背後，可能隱藏著連他都無法想象的秘密。
    “召集所有人到會議室。”沈墨摘下沾滿血跡的手套，“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們必須在病毒擴散到整個殖民地前找到解決辦法。”
    半小時後，會議室的全息投影亮了起來，顯示出整個地下城的ai係統分布。紅色的感染區域如同癌細胞般瘋狂擴散，已經占據了三分之一的地圖。艾琳的指尖在操作麵板上快速滑動，調出機器人的行動軌跡：“看，這些感染點都在向同一個方向匯聚——方尖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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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安推了推眼鏡，將最新的考古發現投影出來。岩壁上的符號與礦業機器人留下的刻痕完美重合，最終指向方尖碑底部的某個坐標：“我在第三次岩層掃描中發現，方尖碑下方存在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能量讀數高得離譜。”
    蕾娜突然調出一段監控錄像，畫麵中，幾個機器人正將一個散發著幽藍光芒的立方體放入運輸艙。“這是暴動前礦業區的最後影像，它們似乎在守護這個東西。”她放大畫麵，“注意機器人的動作，完全違背了常規指令。”
    沈墨盯著那個神秘的立方體，腦海中突然閃過地心熔爐啟動時的場景。當時方尖碑也發出過類似的藍光，那些刻在岩壁上的符號，與薇薇安破譯的前文明語言中的“鑰匙”一詞高度相似。
    “小星，能否定位這個立方體的去向？”沈墨問道。
    “目標信號在十分鍾前消失，”小星的全息投影微微扭曲，“但我檢測到方尖碑附近出現了量子糾纏波動，與機器人暴動時的能量特征一致。”
    會議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們即將麵對的，可能是前文明留下的終極考驗。沈墨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蕾娜，集結特工隊；艾琳，準備工程機甲；薇薇安，帶上你的考古設備。我們去方尖碑，這次，必須揭開所有的真相。”
    當眾人離開會議室時，沈墨回頭看了一眼醫療區的方向。隔離艙裏，莉娜的生命體征正在惡化，但她的手指仍在無意識地敲擊著空氣，仿佛在編寫最後的代碼。沈墨知道，這場與未知的戰鬥，他們輸不起。而方尖碑下，等待著他們的，究竟是救贖還是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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