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陰死海十,陰丹
字數:7654 加入書籤
柳楓眼前是一片幹涸的河床,龜裂的土地仿佛一條條蜿蜒的長蛇,縱橫交錯著,沒有所謂的盡頭,一直朝遠方延展,消失在了天邊。
柳楓驚訝之餘,開始掃描周遭環境。
“柳大哥,怎麽不走了?”梁瑤喘籲籲的像是爬行,來到柳楓背後。
“你看。”柳楓指了指腳下的下坡路段。
“這是什麽鬼地方呀,大地都熱開了。”
柳楓一陣無語,:“不是熱開的,我看更像是被底下的河流衝開的,你看,下麵的水流一直在動。”
梁瑤背著慕容若彤仔細看了看,蹙了蹙眉,:“還真是,你還怪仔細的。”
柳楓與梁瑤就像是站在田地中的土埂,前後兩麵,好比農田的窪地,一麵淪為海腐蟲的樂園,一麵暗流湧動,表無生機。
“你還好嗎,我們快些找地方休息。”
柳楓看到汗流浹背的梁瑤,輕聲問道。
梁瑤歪頭抹了抹嫩滑的臉蛋,搖了搖:“我沒事,走吧。”
還挺能逞能的,柳楓獨自笑了笑,一回身,腳底生風,順著下坡,極速朝下邊衝去。
“你等一下,先別下來。”
柳楓由於用源力護體將空氣隔開,不能真正感知到此地的溫度與濕度,所以需要仔細測試一下土地的鬆軟程度,萬一表麵良好,一腳下去塌了,在遇到什麽毒蟲疵氣可大為不妙,絕不能馬虎。
柳楓似一隻俯衝的陽牛,每一腳下去,踩的極重。
幾個呼吸,就趕到了坡底,近距離觀瞧,柳楓發現,溝壑的寬度與深度遠遠超出想象,他正處於兩條微彎的溝壑中間,走到邊緣處,低頭朝內部看去,模糊一片,最深達數十米,寬度更是由寬至窄,或窄至寬,最窄的一丈多寬。
腥臭悶熱正是從溝裏麵散發出來的,一股死魚的味道,摻雜著海水的腥氣。
用力踏了踏腳下的泥土,對著正交談的二人呼喊揮手,示意對方可以下來了。
……
走了很久,三人終於在天剛睡下之前,找到了一處還算幹淨且平整幹爽的地方。
雖有些悶熱,但勉強可以下腳,不必一直催動源力對付海腐蟲,幾人一路來沒停過,渾身疲乏。
柳楓用地上的泥土簡易堆了一個土質的火塘,拿出常備的火把當做木頭,一共五根,簇在一起,對立擺放成尖塔,一點火,霍——火苗竄起,眨眼間冒起了黑煙。
火把是鬆木製成,內部油脂含量較高,五根可以燃燒一個晚上。
坐在地上調息,手中把玩著戒指,搖曳的火光下,二女相依坐在柳楓對麵,相視無言,慕容若彤閉目調息著,留下梁瑤一人雙手拄著頭,一雙澈盈盈,明亮至極的眸子,默默注視著柳楓。
思緒亂飛,一陣歡喜一陣憂愁。
柳楓則無所事事,內心是躁動的,他急迫想要破開戒指中的禁製,可魂力消耗過大,一時還拿它沒什麽辦法。
搜刮來的丹藥,都有一些低紋且對柳楓來說作用不大的恢複類丹藥,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有效果,對於他源力精純的,效果極其低微。
柳楓所需要的,就好比他身前的火塘,一條粗壯的木頭,即使源源不斷,火焰依然不夠猛烈,但如果將粗壯的木頭分成幾十塊或是刨成木屑,一起燃燒,那火勢將勢不可擋,丹田第一時間就會填滿,雖然維持時間短了,可往往決定生死,隻在一線間。
這種丹藥,靠數量取勝,這需要雄厚的家底與一個資深的煉藥師,這兩樣,柳楓都不占。
不知何時,才能擺脫魂力與源力枯竭的苦。
他打坐吸收的源力比別人慢了何止幾倍,看來擁有什麽,相應的會失去什麽,自然定律終將無法打破。
柳楓目光直直盯著搖晃的火花,神遊天外,沉思未來會怎樣,這一路來的經曆,每一步都在生與死之間徘徊,最開始的妖絕嶺,雲岩城,到鳳桐城,與渡蒼江,再到渡靈峰。
本源書,為何這麽巧,偏偏會是我?
柳楓仰頭看著黑暗的天空,一片虛無,一絲光明都看不見,噪悶且壓抑的情緒莫名湧出來,柳楓仿佛看見一個無情的黑布籠罩著眾生,六合之內皆為螻蟻,六合之外會是什麽那?
道,哪來的道?順其自然就是道嗎?
柳楓變成了一個旁觀者,思緒從雙水村一直飛到了土堆村,我們命運是必然還是偶然?
眼圈微微泛紅,他在哀傷,共情,同類之間的共鳴。
柳楓不自覺握緊拳頭:總有一天,我要看看,究竟是誰,決定凡人的命運。
“柳大哥。”
柳楓眼圈泛紅,眼中殺意升騰,嚇得梁瑤微微顫抖,弱弱問了一句。
柳楓定了片刻,長籲一口氣,平複了心情,他最近愈加的憤怒,不知究竟為何,經曆了越多,憤懣的情緒總會冒出來,急於發泄才能痛快。
柳楓收回情緒,目光平和,微微笑了笑,:“你好點了嗎?”
梁瑤一臉擔憂,見柳楓關心的問自己,莫名羞紅了臉,斂眸含蓄點頭:“嗯,我沒什麽事,謝謝你,我之前不該那麽任性的,對不起。”
柳楓一怔,沒想到她會向自己道歉,他不喜歡這樣,:“不要道歉,你沒有錯,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如果我是你,也會那麽做的。”
梁瑤眸子泛出熒光,眼淚在眼眶打轉,她小手攥在一起,緊緊抓著裙角,:“柳大哥。”
她猛地站起,撲到柳楓懷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之前的遭遇在這一刻徹底發泄出來,痛哭流涕。
堅強是留給外人看的。
柳楓收獲了她的內心隱藏的東西,可他並不想要,:我的路是抗天道,這條路無比凶險,他並不想牽扯無辜的人入局。
不能陷進去,柳楓顫抖的手剛要抱緊,意誌強硬將他拉了回來,最後隻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簡單安慰了幾句。
“你要堅強,以後不要再哭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知道嗎。”
梁瑤緊緊抱住柳楓,盡情的發泄著,當被撕開衣裙的那一刻,她好害怕,那種想死都不可以的恐懼,足以摧枯一切,她心裏頭一直默念一個名字。
“柳樹葉。”他就我生命的曙光,默默的照耀著我,總在我最需要的時刻出現,我要將我的全部給他。哪怕是死!
“我叫柳楓,對不起,之前騙了你。”
“嗯。”
“我不是渡魂峰弟子。”
“嗯。”
“我隻是個養牛的普通人。”
“嗯。”
梁瑤摟住他的脖子,將臉蛋藏在他的脖側,淚水打濕了他的銀發。
哎,柳楓歎了口氣,該不該像她展示真麵目,算了吧,等把她安全送回去之後,默默消失,時間會衝淡一切的。
柳楓僵硬的抱住她,微微側頭感受著她脆弱的一麵,莫名生起憐愛之心。
時間仿佛靜止,不知不覺中,梁瑤停下了哽咽,依偎著睡了過去,她不想醒來,她多想把此刻定格,成為永久。
……
時間靜靜的流逝,深夜的風微微漸涼。
慕容若彤臉色恢複紅潤,生機丹效果徹底吸收殆盡,丹田中的五顆凝滴散發青光,她吃了一顆柳楓送的恢複丹藥,空氣中的源力開啟匯聚的收入她的凝滴之中。
她早已感知到梁瑤的哭泣,眸子微微張開縫隙,看著二人。內心一陣酸楚,:“師哥,你在哪裏,我好想你。”
……
渡魂山頂峰的區域。
一處黑色的宮殿佇立,門前是一處開闊的廣場,兩側的黑梧樹挺拔掩日,樹冠寬若蒲扇,紛紛朝廣場中心傾斜,將此地陽光遮蓋,透露的陰森。
紅色石砌的地麵斑斑駁駁,陽光掙紮成一條條射線,放射在地麵,不停的搖晃著。
宮殿正門兩側,一排排房屋相視而對,門前的遊廊將房屋交接一起,圍了一個半圓形。
此刻,緊挨著正殿的房屋中,一聲憤怒的嘶吼響徹整個空間,聲音嘶啞透著磨砂,久久不散。
“香卵,進來。”強硬態度,不容違抗的一聲命令在房間中傳出,
門外,幾名衣不蔽體的嬌弱女子顫顫巍巍的相視一對,聽裏麵的呼喚,紛紛側頭,悲慘的目光投射到一名高挑豐腴的女子身上,她下頜尖尖,一臉的驚惶,當惡魔叫到她名字的那一刻,心髒都為之震顫,一頭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她雙腿發軟,一點一點踱步,害怕的盯著木門,遲遲不肯進入。
“快點進來!”
這是一名老人的聲音,怒火撕碎了他的嗓音,幹裂的仿佛撕樹皮。
那名叫香卵的女子神經快要崩斷,眼圈濕潤,嚇得無聲哭泣。
嘎吱——她失神的推開木門,一股濃烈的陰涼透過薄紗刺進她的皮膚,心裏恐懼瞬間湧上心頭,想死的心都有,可惜,死在這裏並不容易。
昏暗的亮光映出坐在太師椅上的老人,一頭幹枯炸毛黑發,鉤子一樣的尖臉,幹癟的嘴上沒有一絲胡茬,雙眼皮耷拉著,勉強能看清眼皮下那雙白多黑少的眼珠。
“你體內的陰力消沒消散?”
“還……還沒。”香卵顫著音小聲答道。
“好,以後,你就是賴飛飛,過來!”
“啊?”香卵眼睛猛地大如銅鈴,驚恐中帶著疑惑。
“過來!”老者的話不容置疑,每一聲帶著怒氣。
“啊……是。”香卵驚栗的像一隻嚇壞的母貓,一點點靠近,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的命運該何去何從。
她本是一名小家族的女子,被賴飛飛看上,擄掠到此。
家族因為她,得到了很多好處,已經將她遺忘了,她如今隻知道自己叫香卵,姓名已經忘的一幹二淨。
至於在這裏的生活,她不想提及,她把自己當成一個工具,隻要還有價值,就不會被拋棄。
“把這個吃了。”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老者身邊,看著幹枯的手心中,暗點無光令人作嘔的丹藥,微微猶豫,手臂遲遲不肯抬起。
賴飛飛是個男的,我是女子,怎麽成為他?
奪舍嗎?
她知道,在賴家,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吃下去。”
“是。”
香卵不敢違抗,她倒希望死去,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她伸手拿起丹藥,一閉眼,快速扔進嘴裏,直接咽了下去。
一股陰涼快速匯入丹田,她也是修士,雖資質不高,卻也勉強凝聚三顆凝滴。
陰涼的黑流在體內經絡蔓延開,最後匯聚成一顆黑色凝滴。
而她腹中的陰氣竟接收到了感應,這股陰氣是賴飛飛所流,每一次都會長大一分,如今受到指引,伸著脈絡而起,包裹住丹藥形成的凝滴,不停的蠕動。
呃——
香卵臉色唰一下慘白,一屁股跌倒在地,痛苦的倒吸涼氣,雙手捂著肚子,不停扭動身體。
“忍著點。”
老者叫賴孤山,賴飛飛的父親,六百歲得子,身為賴家長輩,一生驕奢淫逸,為了突破圓融,將重寶壓在兒子身上,為自己掙的一顆丹藥。
兒子精血牌破碎,他知道,他的心碎了。
還好留了後手,沒向外透露他是自己的兒子,一直是叔侄相稱,因為,他是一名奴婢生的,家族並不承認。
待他一鳴驚人時,為他爭得圓融丹的那一刻,他才會正式對外宣稱,打破外人的質疑。
這也是雜種一詞,賴飛飛會突然暴走。
至於後手,是賴飛飛留在眾多女子體內的陰氣。
幸陰功,乃陰寒滋生功法,每一次的歡愉,都會留存陰氣,男子會采集……形成陰丹。
女子也會獲得許多好處,雙修即是如此。
賴飛飛從小缺乏母愛,自從香卵這名成熟的女人進入他的視野中,就深深的迷戀上了,旁人漠不關心,自然留存的最多。
男子身死,女子隻要吃下男子的陰丹,會合二為一,繼承對方的修為以及天賦。
這是賴狐山留的後手,五歲相認之時。就發現此子的淫惡程度比他更甚,心理扭曲變態,未來的路走不長遠,這是他一生領悟的結果。
他收斂了鋒芒,不再行惡事,卻一再縱容兒子,這也未嚐不是一種路,他失敗了,未來兒子不一定失敗。
失子之痛莫過於挖心碎骨。
一切都晚了,他錯了,親手葬送掉兒子的性命。
“定是被慕容家那小子殺了,慕容家,我與你們勢不兩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