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靜寂，冷月無聲。
    月光鋪灑在山道間，兩道黑影從歸雪峰的後峰溜入，熟練的繞開了劍陣，直取碧落宮。
    “師妹，真的有必要去跟師父說嗎?我們可以偷偷溜出去的……”俞小塘似乎心有餘悸，怯懦地拉住林萱顏的手。
    隻比趙頊晚一年入門的她，修為卻差了兩三個小階，中間的甜可想而知，顯然是個摸魚的慣犯。
    對此，林萱顏也不慣著，自顧自的說道：“我到世俗去是有正事，師姐應當回去刻苦修行，不必和我同行。
    況且，師姐身上難道還有錢嗎?”
    “嗚~一板一眼的，怎麽和師父一樣啊……”俞小塘想了想，便學著裴語嫣的模樣揉了揉小師妹的頭：“小師妹乖，咱們不去找師父，我知道有誰可以給我們拿錢。”
    沒等林萱顏詢問這是什麽意思，一道高聳的身影就攔在了她們的麵前，正是被安排在外麵守門的陸炳。
    見到是熟人，俞小塘頓時鬆了口氣，隨即眼睛一亮，裝模作樣的對陸炳躬身作揖，迫不及待的問道：
    “陸長老，小閣老也在裏麵嗎？”
    “閣老先一步剛走，我在這裏等同伴回來。”陸炳麵不改色的說道，同時在心底給季明發去了信號，詢問對方要不要放人。
    聞言，俞小塘稍稍有些失望，林萱顏則是眉頭緊皺，目光朝著遠處的寢房內看去。
    方才從宮外路過時，隱隱聽到了一抹異樣的聲音，似流水緩緩而過、又仿佛劍坪上無聲落下的雪。
    除了自己的徒弟，裏麵還會有誰呢……
    想到可能發生的事，她不再言語，拉起俞小塘的手，朝著房間的位置走去。
    而直到最後，陸炳也沒有出手阻攔，任由兩人繞過自己，去到閣老還在的房間。
    行至殿外，兩人輕敲門框，裏麵很快就傳來了裴語嫣清冷的聲音：
    “進來。”
    走進古色幽香的寢宮，兩人也不敢放肆，隻是在靠近屏風一尺處停下，規規矩矩的向裴語嫣作揖：
    “見過師父。”
    “嗯，什麽事?”
    隔著淡如薄紗的屏風，林萱顏並沒有看見其他的身影，隻有徒弟輕盈的誦經聲在房間內回蕩。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碧落宮內，念誦聲宛如檀板清歌，若有若無，若隱若現，風搖古木掩蓋了其中的異樣，使得林萱顏並未察覺出來，隻是低頭作揖道：
    “劍閣沒有合適的，我想自己去世俗鑄造一柄，特來此向您說明。”
    “嗯~凡俗之物不同於靈劍，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明日去陰陽閣，讓專人替你鑄造~
    再者，劍宗樹敵眾多，你們兩人結伴去世俗，我不大安心~”
    屏風後的聲音一邊誦經，一邊告誡著兩人，身影在燭光的照射下微微晃動，讓人看不真切。
    林萱顏還想在說些什麽，但看著周邊淒涼破敗的景象，又聯想到自己這個徒兒這些年的委屈，終究是沒再堅持，低頭應和著。
    反正對她而言，用什麽劍都一樣，倒也不急於一時。
    言畢，屏風後的身影話鋒一轉，又開始教訓起俞小塘：
    “小塘，你身上~幾十枚靈石從哪來的?”
    “唔，小閣老借的……”說著，俞小塘有些沮喪的低下頭，乖乖準備挨罵，臉上的委屈卻怎麽都掩蓋不住。
    常言道，前人栽樹後人涼，但放在未曾謀麵的師祖上，那基本就是hr提離職——不幹人事。
    好日子一天沒碰上，惡果倒是被她們全部吞了。
    像金三那種情況，都隻能算海量個例，維持護宗大陣和劍閣需要定期的靈石灌溉，但她們偏偏連委托都接不到，基本隻能靠季明和季言救濟。
    都怪師祖，好好的閉什麽關……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屏風後的聲音沒再嗬斥她，隻是在沉默良久後，淡淡說了一句：
    “你們明天一起去陰陽閣秘境，這段時間就在那裏修行。”
    “可是，師父……”
    “回去休息，試道大會前一天，我會來接你們回宗。”
    “……弟子遵命。”
    離開前，林萱顏最後看了一眼屏風，恍惚間好像看見，在那張慣用的木椅上，絕代風華的女子正在端坐誦經。
    燭光落在她的麵容上，熠熠跳躍，燦若雲霞。
    哢~
    被審……）
    裴語嫣輕咬唇齒，仍舊是一聲不吭。
    軀體上的感覺還能強忍，但神識中那觸及靈魂的感覺，實在是叫人不能忽視。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季言會用這個當作賭約，是想讓自己放棄幻想……
    話雖如此，季明可不管這個難伺候的仙子，簽字畫押的是她、要履行賭約的也是她、壞人全讓自己當，哪有這麽好的事?
    片刻後，季明終於感覺到體內傳來的暖意，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上甲水靈氣……］
    “行，既然裴仙子有要事在身，季某就不打攪了。
    夏丫頭那邊我會照料好，但希望仙子別忘了季某的賭約，咱們過兩天可還要繼續的……”
    說罷，季明重新披上鬥篷，伸手捋了捋攪纏的發絲，隨後便大步離開了寢宮。
    從始至終，裴語嫣都不敢去看季明，不知道是覺得羞恥，還是怕神魂帶來的異感，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良久，一聲歎息在寢宮內響起，很快又消失不見……
    被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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