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醇厚的氣息緩緩升起，季明將倒好的茶杯端給桌右側的身影，對方點頭回應，隻用薄唇輕抿一口，便又放了下來。
    寢宮內，原本還想看戲的鬥笠少女被趕出去與林萱顏為伴，偌大的房間隻剩下了季明與一身素衣的裴語嫣，互相沉默的對坐著。
    他大概能猜到，這位裴仙子放心不下，用不了多久會過來看看，順便履行承諾，卻沒想到這麽快。
    從幾人到這才堪堪兩天時間，幾乎是前腳走後腳就來了。
    “怎麽進來的?除了我外，難道你在劍宗還有相好?”
    季明調侃似的問道，裴語嫣卻隻是冷眼瞥了一眼，搖搖頭道：“遇上了刑閣首輔，他放我進來，順便指了路。”
    說著，清麗姣好的臉龐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低下頭，輕聲道：
    “多謝。”
    這個感謝自然是兩天前，季明在陰陽閣主城護犢的事。
    雖然主要是為了馬國成，但源頭畢竟是由幾名弟子而起，縱是裴語嫣再厭惡季明，也不得不低頭道謝。
    當然，季明要的可不是這些口頭無用的東西，不過就眼下的情況，恐怕都不用他繼續開口了……
    果不其然，斟酌了半晌，清冷仙子轉過頭，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劍宗之事，小閣老知道了多少?”
    “不多，全部罷了，看來你拒絕了那些老東西，又沒了閣老庇佑，估計是衝你來的。”
    季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著身旁臉色逐漸蒼白的佳人，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無依無靠，幾乎憑一己之力撐起的劍宗，最終卻逃不過這樣的命運，連參加世道大會的資格都沒了，確實讓人難以接受。
    如果不在意劍宗這個爛攤子，以她化境高階的實力，又有什麽能束縛住這位“白衣劍仙”呢……
    就在他準備出言安慰時，仙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空洞的眼中有了絲光澤。
    在季明詫異的注視下，這位孤高清冷的劍仙，起身緩緩來到他的麵前，竟是毫不猶豫的跪下，用幾乎乞求的眼神望著他。
    楚楚可人，讓人忍不住想憐惜她。
    “你又想如何?起來！”季明眉頭緊皺，出聲嗬斥道，卻怎麽也拉不起來這道豐腴身影，也隻得作罷。
    老實說，他確實喜歡仙子墜凡塵的模樣，但這不代表他季明是什麽冤大頭。
    眼下還想保住劍宗，季明能做得隻有兩件事——要麽讓義父親自下場、要麽就得動用堪比禁忌的見隱境傀儡。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那麽的輕鬆。
    他和裴語嫣說破天了，最多也就到普通關係，甚至說從屬是也沒什麽問題，季言的態度更是難以捉摸。
    可要是不幫吧……
    他眯著眼睛好一會兒，看著跪在地上的仙子，突然開口道：
    “如果我不幫的話，你是不是就會去找那群老家夥?”
    聞言，地上的身影微微顫動了一下，並沒有吭聲，但態度已然明確。
    這下季明是真的犯難了，在是否保全劍宗之間來回徘徊。
    有賭約在，他至少能白嫖一個月，但一想到私車公用、全新未拆封的瑪莎拉蒂，用不了多久變成二十七手捷克，季明的心裏就隻犯衝，渾身比螞蟻爬還難受。
    自己這麽雙標的人，牛別人還行，讓別人來牛自己……
    片刻後，他長長歎了口氣，手掌撫摸著那清冷絕美的容顏，淡淡的說道：
    “你果然看人很準，裴語嫣，到底誰說你愚鈍來著……
    你贏了，浮嶼王宮我會想辦法，在上諭徹底下來前，邪宗的事永遠不會發生。”
    聞言，裴語嫣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希望，清冷的臉龐這才緩和下來，但很快又浮現過一抹黯然。
    希望，不過是從狼窩到虎穴而已。
    盡管對她來說，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但落在季明手上，卻怎麽也比那些老畜生好，起碼多了些人情味……
    哢~
    不知過了多久，緊閉的房門被推開，等候多時的林萱顏這才得以進來。
    然而，此時的寢宮卻顯得靜悄悄的。
    屋子裝飾得簡單而精致，那墨玉書案上撩著熏香，照亮屋子的僅僅是五盞形製統一的侍女捧杯狀的古銅燈，燭火微微曳舞跳動，帶著許多溫香。
    嘎~
    沒等她細想，季明懶洋洋的聲音就從珠簾後響起：
    “愣著幹什麽?有要事就過來說……”
    “師父呢?為什麽沒看見她出去?”
    林萱顏似是沒注意到異響，隻是簡單詢問著，青稚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
    足足好一會兒，季明的聲音才重新響起：
    “你修為淺薄，察覺不到也正常，她自然是去找閣老去，想保全劍宗咯。”
    “……其實，所謂劍宗，不過也隻是虛名，宛如水中明月，於修行無益，她沒必要如此。”
    林萱顏突然開口喃喃道，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抿了抿薄唇，表情稍稍有些失神。
    說到底，她在孩童時期帶給這個徒弟的溫柔，最終卻成為了一道深深的枷鎖，鎖住了這位本該鵬程萬裏的劍仙。
    “唉，這些話你該同她講才是，如今你找我又為何幹?”季明聲音有些怪異的問道，仿佛又猜到了些什麽。
    片刻後，林萱顏沉默良久，思緒縈繞，又突然開口道：
    “我應當付出些什麽，小閣老才會願意庇護師父。”
    劍宗如何她不關心，她隻希望徒弟做傻事的時候，有人能從後麵拉一把。
    然而，從實際角度來看，師徒倆提出的要求其實是一個……
    “嗬，好個有心計的丫頭，不知道你師父聽了這話會作何感想……
    再說罷，這事還得我斟酌過後才能給你回複。”
    說著，他的語氣突然變得輕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
    言畢，林萱顏也不再多言，她也沒有留下來窺探別人的興趣，躬身作揖後便離開了寢宮。
    隻是……
    恍惚間，她眼前的麵容變得模糊不清，竟然變成了一張熟悉的麵孔，帶她體會到人間極樂，變得失神不已。
    那年寒冬的歸雪峰上，一襲白衣手持紙傘，牽著稍顯稚嫩的少女，清冷卻動人心。
    “師父~好冷，我想吃糖葫蘆……”
    ………………
    批判性的欣賞古典文學，給作者頭都看昏了……）
    閹割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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