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從武極魔尊那得到完整的情況後，季明很快來到沙州城下，在周圍行屍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輕易傳送進了城內。
    然而，剛一落地，本以為會招來圍攻，沒曾想卻是一點波瀾都未掀起，便隻得自顧自的向前駛去。
    “他已被我重創，如今早已是強弩之末，老弟伺機而動，隻需一擊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全被調去守節帥了?也沒聽過這廝是個貪生怕死的。
    走在布滿血跡的青瓦台石上，周圍淒涼的景象讓季明恍如隔世。
    曾在記憶中瞥見的沙州，如今卻是如此落敗，一片哀鴻遍野，家家梁上都掛滿了白布，哀泣之聲不絕於耳。
    他親眼目睹了，女童抹著大花臉，哭哭啼啼的想要去抱門口的行屍，卻被一喪服婦人攔住。
    悲痛欲絕的看了眼行屍，婦人重重關上了大門，隻留下瑟瑟蕭風，吹過行屍佝僂的身影。
    超脫六道，意味著這些行屍、僵屍的魂魄難以入輪回；不在五行，更是讓他們化作鬼魂的機會都沒有。
    隻此一別，便是真正的永別了。
    一路上，季明沒遇見任何阻攔，偶爾有巡邏路過的歸義軍，也隻是冷漠的瞥了他眼，便又離開了這裏。
    或許是模樣太過脫俗出塵，行至半路，一位兩鬢斑白的老嬤攔住了他，衣衫襤褸，小心翼翼的問道：
    “神仙老爺，您神通廣大、手段高明，求您幫我瞧瞧，有個叫小馬的娃，是張節帥手下的兵，前軍第三曲的一個伍長……”
    煉成僵屍，或者被某位副將、參將的殺招波及，直接粉身碎骨。
    猶豫片刻後，季明還是沒把這殘忍的可能性說出來，隻是用氣息安撫了老嬤的心境，隨口敷衍了幾句，便讓對方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實在不想再見這糟心的一幕，季明索性放開了自己的氣息，“化境巔峰”的修為顯露而出，大搖大擺朝著聖城的方向駛去。
    而之後的情況也印證了他的猜想——依舊無人上前來，要麽是高端戰力死完了，要麽是張議潮故意為之。
    十幾息過後，他來到了圖事成曾經的住宿，一座奢華內斂的大宅，從門口闊氣大擺的裝飾不難看出，這是被精心挑選的地段。
    而此時，張議潮正在養傷，本該緊閉的大門卻是大開著，仿佛已經預料到他的出現，連個侍衛都沒有。
    等他走到門前時，一陣溫和而虛弱的聲音方才響起：
    “閣下，可否入內攀談一二?”
    確認對方大概沒什麽手段後，季明將脖頸上的陰陽魚佩摘下，戴在手腕上，這才多了幾分底氣，快步走了進去。
    穿過堪比皇宮的內院，季明順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終於是在一間客房內，見到了這位歸義軍首領——
    一位躺在床上的病秧青年，麵色蒼白，看上去竟比季明還年輕些。
    見季明到來，青年這才從床上坐起，動作略顯吃力，以至於讓季明覺得很假，仿佛對方壓根就不是什麽修士，而是一個臥病在床的地主少爺。
    似是猜到了季明心中所想，青年抬起頭，慘白的麵龐上浮現一抹苦笑，徑直將袖口攏起，露出裏麵明晃晃的白骨。
    而在他脫下外袍後，裏麵黝黑的肌膚更是讓季明頭皮發麻，和他的五十陰魔道有相似之處，更像是失控後的結果。
    “倒行逆施，操控生死，終究是有代價的，是我命中該有此劫。
    隻是可惜了那些百姓……”張議潮有些無奈的說道，臉上的黯然不似作假，充滿了遺憾和悲憤。
    朝廷無能，天魔視眾人為芻狗，這是他們這些螻蟻，唯一能掀起的一點反抗。
    自河內十三州淪陷起，本地的炎曦遺民就從未停止過反抗，從他祖父到他這裏起，已經有五六代人了。
    對於這位節帥身上的種種故事，如果換個時間，季明還是很樂意坐下聽一聽。
    不過現在，還是先談正事吧。
    “你既然放我過來，想必也對我的身份有些了解，談談你的想法吧。”
    如果是真的圖事成，恐怕都走不到半路，就要被滿城的行屍、僵屍圍住，哪怕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也要將其斬殺於此。
    至於是誰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小龍女，你給我等著。
    “咳咳……是有件重要的事，想與閣老商榷一二……還請湊近些……”
    見對方一臉誠懇的模樣，季明也不疑有他，緩緩將身子湊了過去。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季明才真正知曉了這位節帥的意圖，不免有些吃驚，皺著眉頭問道：
    “就算不這樣，我也有其他法子能拿下他，你不必如此……”
    “閣老不必憂心，不過有死而已，我自沙州起兵伊始，便再未想過苟活。
    隻求閣老能庇護這城中百姓安危，收複失地，縱是萬死又何妨?”
    說著，張議潮的手微微顫動著，從袖口摸出了三塊秀青令牌，帶著絲絲靈韻，鄭重的交到了季明手上：
    “這是沙、甘、隴三州的關令，執有此令者，方可調動州內大陣、居督中央，還請閣老收好，日後交於朝廷。”
    “哦，你就不怕我中飽私囊?”
    掂量了下手中的令牌，季明的臉上閃過一抹古怪的笑容，轉頭看向榻鋪上的張議潮，語氣頗為怪異的問道。
    這事情順利的，未免有些過頭了，他還以為要費些功夫，才能把這令牌哄出來。
    至於還給朝廷……
    除非加錢，加到一個他拒絕不了的籌碼，讓他能夠放棄在北域的布局。
    麵對季明的疑問，張議潮閉上眼，並沒有回答，隻是表情顯得落寞不已。
    他等了很久，河內的幾十萬遺孤等了很久，他們真的很累了，隻想回家。
    季明也許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在當下情報不全的情況下，他也隻能期盼朝廷能做筆交易，從對方手上換回令牌……
    之後怎麽辦？
    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季明也不準備拖延，決定今天就把事辦了，正好再去一趟窮丘國，把某個小南娘的事也辦了。
    於是很快，城外的武極魔尊就收到了來自季明的捷報——
    ［已斬賊帥，請星君入城］
    唉，今天又是開盲盒的一天，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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