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有理由懷疑，自家義父、葉臨淵、老龍王敖青以及邵神韻這些絕世天驕才是位麵之子，自己不過是個小配角而已。
    不然實在很難解釋，自己這狗兒的氣運，究竟是怎麽和這群玩意匹配上的……
    轟！
    被幾道劍氣刺穿在地上，季明全身上下早已是血漬淋漓，渾厚的魔氣不斷滲出，這才勉強吊住他這條命。
    滿穗和陸嘉靜被他收入了果姥罐中，既是為了防止誤傷，也是想嚐試逃遁出去。
    不過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這位劍尊……
    看著地上有些狼狽的季明，不遠處的白衣仙子矗立良久，始終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隻是淡淡開口道：
    “你肯如此護她，倒是我始料未及的，我還以為你同靜兒隻是點頭之交……”
    “咳咳……葉劍尊，不是誰都如你這般，狼心狗肺……連自己女人都護不住……”
    嘩！
    又是一道劍氣劃過，淩冽無霜，隻差分毫就要刺進季明的脖頸，最終隻在他臉上留下一小處傷疤。
    葉臨淵微眯起眼眸，清冷柔和的臉龐明顯有了些怒意，卻還是強壓住怒火，語氣溫和道：
    “我與你義父季言乃是莫逆之交，你兒時應當也見過我，本尊也實在不想為難你。
    隻要你交出靜兒，之前的事我便既往不咎，你往後和她們如何相處以待，本尊一概不管，甚至我還能幫你……”
    “嗬~呸！綠毛龜。”
    由於久久沒等來義父的身影，季明便也不再糾結，準備將［白駒過隙］先用了，先送陸嘉靜出去試試。
    到了外麵，義父應該不會束手旁觀……
    麵對季明的再三挑釁，靜修多年的葉臨淵雖然不至於破防，心中卻也是殺心大起，怎麽都抑製不住。
    自從晉升見隱境以來，很久沒人敢這麽對她說話了，更別說踏入隱境巔峰，絕對不算什麽泛泛之輩。
    割個舌頭，季言應該不至於以命相搏……
    想到這裏，葉臨淵終於不再留手，隱境巔峰的威嚴顯露而出，猶如山崩地裂般，將季明壓的動彈不得。
    等走到他跟前後，葉臨淵麵無表情的捏住那張豐神俊秀的臉龐，纖白的細手輕輕伸進口中，直接拽出了舌頭。
    哢~
    有五十陰魔道的加持，季明並沒有多少痛覺，隻是覺得嘴巴裏空空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修行為重，少逞口舌之快，不然隻會惹人發笑。”
    葉臨淵淡淡開口道，但很快，精致的臉龐上就閃過一異樣，仿佛有什麽恐怖的東西，正在默然凝視著她。
    不過她並不怕，這裏畢竟曾是上界遺址，有著某種隔閡在，那位老友一時半會也闖不進。
    對她而言，這就足夠了。
    隻見她袖口一揮，一股蠻橫的氣息便在季明的體內遊走起來，從氣海到神識，仔細尋找著什麽。
    終於，當她大手再次一拍，氣海內的果姥罐再也承受不住，兩道身影重新回到了現世，正好跌坐在季明身旁。
    “官家！”
    看著地上虛弱不已的季明，滿穗悲鳴一聲，連忙來到他麵前，取下隨身帶的小刀，割破自己的手腕，湊到季明嘴邊。
    而陸嘉靜則是抬起頭，與同樣低下頭的葉臨淵對視上。
    時隔五百年，昔日互生情愫的兩人，如今卻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敵。
    葉臨淵看著癱倒在地的青袍女子，神色淡然，目光無悲無喜。
    這個女子曾經是他的摯愛，現在為了大道，他要殺了她。
    陸嘉靜抬起頭，望著那高高在上的身影，努力想與記憶中的白衣少年重合，卻怎麽也對不上。
    這個人曾經是她的一生所愛，她苦等五百年的人，現在他要殺我。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讓我再看他一眼。”
    “……可。”
    拖著剛剛恢複好的身子，陸嘉靜站起身，來到了季明跟前，第一次主動握住他的手。
    她之前一直沒注意，現在沉下心來仔細端詳，其實這壞人長得也挺好的。
    在滿穗愕然的注視下，一向華貴雍容的身影主動低下了頭，當著身後葉臨淵的麵，給季明留下了最後的印記。
    “要是有下輩子，當個凡人也挺好的。”
    良久，她才抬起頭，對著季明輕聲呢喃道，輕輕鬆開了纖手。
    而另一邊，早已心煩意亂的葉臨淵再也控製不住，緩緩舉起手中的白劍。
    ［歡喜，情之一字，何解?］
    就在季明準備使用［白駒過隙］時，一道波瀾不驚的奇異聲音突然在心頭響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幕場景——
    那是位黑衣僧人的聲音，端坐在黑色蓮台上，姿態放縱，正透過光陰歲月，靜靜看著自己。
    季明本不想和祂廢話，但奈何周遭的環境像是被用了慢速，變得緩慢不已，連他自己也不例外。
    沉思片刻，季明斟酌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答複：
    “無解，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但小生不習慧根，隻曉得一個道理——
    連再低賤的漁人都知道保全自己的妻子，小生也不是什麽大功德之福，不過是萬千塵埃的一員，自然是如此。”
    腦海中的僧人沉默不語，久久沒有回複。
    終於，祂點了點頭，手中忽的冒出一棵藍光樹苗，輕輕飄了出去。
    等季明眨眨眼的功夫，便又回到了現世，剛好是葉臨淵揮劍之時。
    突然間，異變突起。
    方才的小樹苗自季明身後湧出，瞬間暴漲了萬倍，成了棵深藍色的巨樹。
    根如垂須、葉如繁花，頃刻間便蓋住半片上空。
    剛剛還一臉淡然的葉臨淵，此時卻是神色大變，麵露驚駭，下意識就要遁入虛空，卻被深藍巨樹掛起的白葉定在原地。
    她還想再針紮一番，卻見那巨樹白光大顯，暴射出的金光令萬物生靈不自覺的閉上眼眸。
    等季明等人再睜開眼時，周圍哪還有葉臨淵的身影，連帶著巨樹也不見了蹤影，仿佛剛才發生的都隻是一場幻覺。
    隻有季明清楚的知道，那並不是什麽幻覺，而是一筆要還的債……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陸宮主算是本篇戲份最長的女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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