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掠過鬆林發出簌簌聲響，瘋子一個箭步躥到我麵前，手掌重重拍在我肩上：“事情怎麽樣了？”
    我盯著月光下青石上的碎影，喉嚨發緊，低沉地答道：“解決了，咱們回家吧。”
    瘋子聽出我情緒不高，手指突然扣緊我的肩胛骨，“怎麽了，你們吃虧了？”
    黑子在旁邊忿忿地說道：“一丘之貉，早知道會這樣的話，不如不報警了，今天就該把這群雜碎給廢了。”
    瘋子聽出黑子話裏有話，猛地轉頭，眼中寒光乍現：“什麽意思？警察沒管？”
    “管了，隻是管咱們了，又讓太子毫發無損地給溜了。”王燁從樹影裏走出來。
    瘋子滿臉怨氣地說道：“都是給他們慣的，我要是警察就把他們全都就地正法了。”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抬眼看見瘋子身後的郝老板，因為夜深天冷的原因，郝老板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凍得抱著肩膀有些瑟瑟發抖。
    我急忙伸手扶著瘋子和郝老板催促道：“師兄，走回家再說，別讓郝老板著涼了。”
    郝老板聽我這麽說，搓搓青紫的手背，有些不好意思地自嘲道：“年紀大了，身子骨不中用了。”
    我在前麵帶路，瘋子和黑子扶著郝老板走在中間，王燁墊後，我們一行人摸黑下了山。
    當我們走到半山腰時，就隱隱約約地聽到樹林裏有說話的聲音傳來。
    我猛然刹住了腳步，示意大家站在原地，不要發出聲音，豎起耳朵仔細聆聽遠處傳來的聲音。
    可能對方也聽到我們發出的聲音，此時樹林裏說話的聲音都戛然而止。隻剩下夜風掠過鬆針沙沙聲。
    身後的黑子茫然地撓了撓後頸，顯然沒捕捉到異響。
    我壓低嗓音拋出幾個字：“樹林裏有人。”
    王燁像頭獵豹般閃到我麵前，月光在他眼瞳裏淬出兩道寒芒。
    我看到他眼中的疑慮，於是，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觀察了一下四周，指了指路邊凸起的一塊大青石，便帶著大家夥躡手躡腳地躲到大青石後麵。
    等我們藏好後，我悄聲地向黑子說道：“這半夜三更的，誰能沒事在這深山老林裏轉悠，我懷疑是華克軍他們，估計他們迷路了，到現在還沒跑出這林子呢。”
    黑子的喉結滾動一下，壓低聲音說道：“天哥，咱們的家夥都在車上呢，我這除了手術刀，別的都沒帶。”他的呼吸聲混著樹林間夜風格外清晰，
    王燁聞言迅速從地上撿起兩塊棱角分明的石頭攥在手裏，骨節因用力而泛白。
    瘋子不動聲色地擋在了郝老板的前麵，抱起一塊大青石放在腳下。
    對麵的人也在觀察我們的動靜，自從發現我們後，雙方一直僵持著，都沒敢再發出任何的聲響。
    因為知道對方身上有槍，所以我們不敢輕舉妄動。
    我明白，如果這樣一直耗下去，對我們是有利的。
    王元發說過，因為涉槍傷人，市局領導已經請求武警增援，估計此時正在來的路上，隻要武警一到，華克軍他們恐怕是插翅難逃了。
    幾十分鍾過去，冷汗順著脊背流淌下來。
    突然樹林裏傳來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這次沒有說話，明顯是腳步踏在枯樹枝上發出的清脆斷裂聲—對方動了。
    我們沒帶武器，不想招惹此時已是窮途末路的華克軍，所謂窮寇莫追，我怕把他逼急了，他再孤注一擲，和我們大家來個魚死網破，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就算我們不抓他，警察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這也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謹小慎微的華克軍卻不是像我這樣想的。
    他沒聽到我們的動靜，以為我們是埋伏起來了，想出其不意地伏擊他們。
    於是，華克軍突然停下腳步，嘶吼著：“給老子滾出來，別藏了，我知道你們在那，想偷襲老子，你們差得遠了，快說，你們是警察還是張嘯天的人？擋路者死”
    我們沒敢出聲，華克軍繼續喊道：“我告訴你們，老子不管你們是誰，老子手上有槍，誰敢擋我的路，我今天就要他的命。
    我知道你們就躲在那石頭後麵，都給我從石頭後麵撤了，否則，我們拚死衝過去，大不了和你們同歸於盡。”
    眼見華克軍一副要拚命的樣子，我腦海中飛速權衡，以我們幾個人想赤手空拳對付華克軍那兩個訓練有素而且帶著槍的保鏢，就算是我們能贏那也得付出高昂的代價，而且絕對是那種我承受不起的代價。
    於是，我將聲音控製在恰好沙啞地向遠處喊道：“華老大，我是張嘯天，有話好說。”
    “張嘯天，真是他媽冤家路窄，你這是要趕盡殺絕啊。”華克軍用著怨毒的語氣向我說道。
    “華老大，你他媽的少在那放屁，我他媽的還想找你算帳呢。
    你勾搭太子來暗算我，結果太子上麵有人，警察來了，他把你出賣了我不管，你眼瞎，你活該。”
    華克軍的呼吸明顯粗重起來，我趁機加重砝碼：“更絕的是那孫子誣陷我說，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是我和你之間的恩怨，跟他沒關係，他隻是來調解的，卻被我給扣成人質，說我綁架他，結果警察不抓他反倒要抓我，你說，你他媽的交的這都是些什麽朋友？
    現在警車就在山腳下，你是想拚個玉石俱焚，還是各尋生路？”
    華克軍估計沒想到我會這麽說，半晌都沒做出反應，“空口白話，我憑什麽信你？”
    “信不信由你。”
    過了好半天，華克軍沉不住氣了，用著狐疑的語氣向我說道：“你說的是真的？警察沒跟你在一起？”
    “華老大，我他媽的沒時間和你在這廢話，警察就在山下麵呢，咱倆要嗎就火拚一下，看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反正警察聽到槍聲後，咱倆誰都不用跑了，準備被就地正法吧。要嗎，大路朝天，咱們各走一邊，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我故意說警察在山腳下來嚇唬華克軍，我是怕華克軍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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