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儀重新拿起羽筆，繼續在卷軸上編寫。
    離得近，烏今越一眼看出，他在複述極夜緩衝地帶外，魔法師一族發生的大小事情。
    這份卷軸是魔法師一族的曆史記錄。
    看厚度，估計寫了有一段時間。
    “狄嶸那份緩衝地帶內和鬼族入侵族地的信史寫完了沒有？”狄儀頭也不抬的問道。
    狄清：“狄嶸魔導師說，兩件事的內容太多了，還要幾天才能寫完。”
    “讓她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其他魔導師替她做，先把信史寫完，到時候和我這份合並還要時間。”
    ……
    卷軸上事無巨細的描述角度，看得出來，寫之前應該詢問過不少經曆的魔法師。
    狄清走後，感覺到一旁的幼崽在看，狄儀右手不停，問道，“覺得很多？”
    烏今越點頭，“感覺寫的比我看到的還詳細。”
    狄儀：“這是族群的集體記憶，每個種族都要做。”
    “寫的不詳細，對不起過去的犧牲，總得讓今後族群出世的幼崽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麽事。”
    曆史這門課程，無論哪片大陸的種族都要學習。
    烏今越捕捉到“每個種族都要做”這幾個關鍵詞，“每個種族都有信史？”
    “當然，每個種族都有，隻有記錄的方式和文字的區別”
    “……如果丟了怎麽辦？”
    “嗯？”狄儀難得停下手，轉頭看了一眼幼崽，“哪個種族丟了？這麽倒黴。”
    她沒有明說，隻說了一句“如果”。
    狄儀：“如果丟了，那就隻能根據記憶，從頭到尾再寫一份了。”
    烏今越：“……”
    阿瑞斯一族的信史，應該隨著族地的覆滅一起消失。
    如果阿瑞斯一族，特別是瀾光首領恢複身體。
    從千年前寫到千年後，是項大工程。
    “我寫的信史內容不算多少，風陵那裏的才多。”狄儀像是想到什麽，嗬的笑了一聲。
    像是嘲笑，又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不僅要寫利克翼人一族的信史，還要替寒潭寫整片迷霧大陸的信史長卷。”
    “他本就比我忙多了，估計到現在，十分之一都沒寫完。”
    “以前寒潭還在魔法師族地，這些事都是曆屆首領做的。”
    說到這裏，他提醒道，“到時候風陵讓你寫豐碑，多給自己寫點好話。”
    “還有，要記得把所屬種族全部寫上。”
    “魔法師一族可以寫在利克翼人和巫鹹兩個種族後麵，但一定要寫在陽燧一族前麵。”
    “各種族的信史有丟失和篡改的可能，但迷霧大陸的信史長卷由寒潭保管。”
    “記錄在上麵，那是永久保存，所有種族隻能瞻仰，不能更改。”
    先來後到的道理，狄儀明白。
    後來的種族不許寫在魔法師一族前麵。
    “什麽是豐碑？”對比給所屬種族排序，烏今越更關心這個。
    “隻有能影響整片迷霧大陸的重大事件，才會記錄在信史長卷上。”狄儀不掩飾想把魔法師一族的功績，記錄在上麵的心思。
    “豐碑是貢獻最大的種族或個人的特殊板塊，一個重大事件隻能有一個。”
    “像幾個月前，漲水時期出現的汙染異獸被解決，寒潭讓風陵交給阿瑞斯首領編寫。”
    “這一次寒潭雖然沒透露，但論功勳，應該沒有比你更高的。”
    給自己寫點好話……
    各種中二語錄在腦海裏轉了一圈後，烏今越問道，“之前瀾光首領怎麽寫的？”
    狄儀提筆想了一會，“阿瑞斯一族的榮耀與海袛之心同在。”
    “這句話是阿瑞斯首領轉告風陵，讓他代寫的，阿瑞斯一族的功績也是他補充的。”
    “幼崽你想寫什麽？”
    烏今越也不知道。
    突然被告知自己的名字要被記錄，想了許久，她才開口。
    “星火必續，讓勇氣成為萬族共通的語言。”
    狄儀寫字的動作頓了頓，“我以為你會把自己在緩衝地帶和宕浮大陸做的事情全部寫上去。”
    “太多了，我要寫好久。”烏今越光是盤算斬斷的軌道錨點數量都不少，更何況還有擊殺三個鬼族首領和許月恒。
    她可不想像狄儀這樣，一寫就是幾十天。
    緩衝地帶的戰績，風陵首領到時候肯定會幫她總結。
    說到這裏，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的戰績到時候需要事無巨細的記錄？不論是迷霧大陸的長卷還是各種族的信史？”
    “當然，所有種族的信史都會有你的名字。”
    “那我有件事要說，現在就可以記錄在魔法師一族的信史上。”
    以為幼崽近期有其他種族都不知道的戰績，還是獨屬於魔法師一族的。
    狄儀直接把羽筆放下來，暫時不寫了。
    目光炯炯有神的模樣，烏今越一看就知道他誤會了。
    “不是我，是另一個魔法師幼崽。”
    “魔法師一族哪來第二個……不對，許日升？！”聽到熟悉的名字，狄儀瞬間不興奮了，整張臉耷拉下來。
    此等黑曆史，他在魔法師一族的信史中都沒有細寫。
    三兩句草草帶過，將責任歸咎於他識人不清。
    幼崽剛剛說，要把有關於他的事情，記錄在迷霧大陸的信史長卷中？
    造孽。
    “記得之前和你們說，我剛從宕浮大陸回來就要進緩衝地帶，是奔著鬼族幼崽去的嗎？”
    “如何擊殺他，我當時沒有細說。”
    “但他對付我的辦法，是道具。”
    “魔法師道具。”
    狄儀瞳孔一縮。
    在座位上僵直幾秒後，他將桌上的卷軸收起。
    法杖一揮，整間屋子暫時封鎖。
    “細說是什麽道具？”
    隱藏可能會暴露真實種族的細節，重點描述能量罩。
    烏今越詳細描述了一番她如何擊殺許月恒。
    幾分鍾，讓狄儀覺得血液都涼了。
    他實在想不到，自己教導了幾個月的幼崽，居然能開發出鬼族使用的道具。
    如此高的天賦，卻沒有用在正道上。
    這下別說記錄魔法師一族的功績，負麵影響甚至連功過相抵都做不到。
    狄儀有預感，他又要給各種族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