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命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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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小格啊?”
    有人自樓外衝了進來,蹲在地上想碰又不敢碰,淚流滿麵,嚎啕大哭:“你咋就這麽走了呢,老天不開眼呢,你不是說過年要喝酒的嗎?你請啊,你這一走,咱家的娃可咋辦呢?咋辦呢?我咋辦啊,往後都沒人陪我一起過年了!”
    那人須發皆白,穿著滿是補丁的破舊麻衣,背上還背著個小娃娃,小娃娃似有察覺,“哇哇”大哭,酒樓亂哄哄的。
    老者字字泣血,嬰兒聲聲哭嚎,直叫人於心不忍,哀歎連連,別過頭不敢再看。
    老者顫顫巍巍站起,環顧四周,聲嘶力竭怒吼著:“到底咋回事兒啊?咋回事兒啊?好好的人,怎麽就死了?”
    納蘭長秋欲要開口,眾人已紛紛向那二人指去,領頭之人怒不可遏,一邊說一邊指:“就是他們,他們兩個在上頭吵鬧,亂砸東西,把酒壇子都扔下來了,這兩位郎君在這桌吃飯,那酒壇子原是會砸中那位郎君的,他……”
    一人插話道:“他恰好端完菜往回走,回灶房的時候剛好瞧見了,就幾步,這位郎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抱住了頭,酒壇子就砸在他頭上。”
    “的確如此,他於我有救命之恩。”納蘭長秋心中仍是五味雜陳,她至今仍難以置信,就在剛剛,她差點去了黃泉,眼前血泊之中與她素未謀麵的人,用命換了她的命。
    “你說你逞啥強呀?你把命丟了,娃咋辦?我這麽老了,還能看幾年啊?”
    “你1月多少錢啊?三四百文,你好好端盤子不行嗎?不行嗎?……你拚什麽命啊!”
    老者指著地上又哭又罵,後又指著站在遠處的二人:“你們兩個打鬧與他人何幹?砸東西,砸什麽東西?旁人路過的活該就被你們了了性命啊?你你們兩個,你們…你們作孽啊,這孩子往後咋辦?”
    二人犯下如此大錯,雖萬死也難消他心頭之恨,可孩子總歸是要過活的,他不可因一時口舌之快而讓這孩子得到的補償少上許多。
    當務之急,是報官去官衙,讓官老爺秉公執法,不敢妄想什麽一命償一命,也不指望衣食無憂,隻要碎銀幾兩。
    二人瞧著老者架勢,便知往後是要多給錢的,那可不是一筆小數,而且他倆都扔了酒壇子,至於誰的扔下來了,當真分不清,總歸不能是自己。
    於是,兩人又開始指著對方,喋喋不休指責著:
    “是你!”
    ”是你。”
    “就是你!”
    “是你才對!”
    “就是你!”
    老者看著他二人互相踢蹴鞠,氣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旁邊有人瞧不過眼:“你倆可閉嘴吧,官府的人馬上就到了,你們誰都跑不了。”
    “就是。”
    “人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碰上你們這倆馬騮。”
    “就是,好好幹個活,還能被酒壇子砸死……”
    有人不以為意道:“本來砸的也不是他,是他非得多管閑事,能怪誰?”
    有人不滿道:“咋滴,照你的意思是這位郎君該死了?你他娘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往後你倒黴了沒人幫你,那才叫活該……”
    “哎,你什麽意思?”
    “看不慣你的意思!”那人雙手抱胸:“像你這種沒同情心的人,哪裏曉得?沒同情心就沒同情心嘛。你不說話也沒人知道,可你落井下石就多少有些過了,你是不是很閑?”
    “唉,你說什麽?……”
    “你還起勁了?”又一人冷聲道:“老子也看不慣你說話,咋滴,你有意見?”
    “我也看不慣。”
    “我也是。”
    那人見人多勢眾,怒氣衝衝就想走,旁邊的店小二拽住他:“客官你還沒給錢呢。”
    “我還以為是羞愧了。”
    “原來是不想給錢哈。”
    “嗬嗬嗬嗬,吃不起飯,你來店裏做什麽?”
    “誰吃不起?”那人怒氣衝天從袖中拿出銅板一串,用力按在了小二手上,轉頭便走,雖知多付了些,心中萬分不舍,卻仍走得瀟灑,眉宇間故作輕鬆:“小爺有的是錢!”
    “客官,你的錢給多了。”
    “其他的就當賞你的了……”
    他走著,也不知為何說這些,心中越發懊悔,就聽後麵傳來店小二雀躍歡喜地一聲:“多謝這位客官賞錢!”
    他咬著牙,多想回頭瞧瞧店小二麵目可憎的相貌,最終還是踏出了店門,嘴裏暗暗罵了句:“娘了個逼!”
    “噠噠噠。”
    忽而,他瞧見遠處有十餘人快馬趕來,皆戴交腳襆頭,身著圓領公袍,腰配彎刀。
    道上人驢牛紛紛避讓,領頭的捕頭手持令牌,揚聲高喊:“官府辦差,官府辦差!”
    剛剛在別處下館子的官差們在店門口停馬,一窩蜂衝進去,百姓們立馬讓開道來,隻是那滿地血汙瞧的人沒了半點胃口,一樓竟無人在用飯菜。
    隨行的仵作驗屍後道:“遭硬物重擊,腦骨碎裂,顱內出血而亡。”
    “抬回去。”捕頭一聲令下,旁邊兩名捕快將人抬到擔架上,一言不發走向來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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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們倆!”
    兩個被眾人指責的人越發心慌,仍舊互相推脫,捕頭了解完情況,又問了許多人,還派人去了樓上瞧一瞧,而後命人將他二人都押下。
    “等等。”酒樓老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作揖行禮:“不是我要為難誰,這兩個人不把砸的東西賠了,不能走!”
    捕頭也覺有理,便命他二人賠錢,二人卻是誰也不願多陪,老板怒道:“我他娘今日真晦氣,我不管,今日你們一人賠一半,灑掃的錢和時間不跟你們算,但你們要把砸的東西,還得把我請僧人來此念經超度的錢也給出了,誰不賠,我就去官府告誰,你們要是嫌自己身上的官司不夠,那就請吧,我隨後即到!”
    “就是啊,你們這樣一鬧,人家怎麽做生意,往後來的人指不定要少呢。”
    “賠錢,一定要賠!”
    “你們兩個自己看著辦!”捕頭不再說話,二人沒辦法,心如刀絞賠了錢。
    老板得了錢,對著官差們作揖行禮,又對著大夥兒道:“今日吃不下的,可以去掌櫃那退錢,某最近要關店。”
    一時間不少人都去掌櫃那排隊退錢,店老板心如刀絞。
    “這老板是厚道人,我以後還來這吃。”
    “確實是厚道。”
    “以後開門了還來,把退回來的錢吃回去。”
    官差們押著二人往外走,老者和納蘭長秋二人也被一同請去,按照那捕頭的話來說就是:“這件事情官府要弄清楚,你們都要去。”
    老者被扶著出了店門,看著那高大的馬,心中忐忑:“我,我不會坐馬背。”
    “老人家您放心,您坐在我前頭,我帶您去。”
    “這,這樣子,孩子怎麽辦?”老者遲疑著,聽著背後孩子哭聲問:“他咋辦?”
    “孩子我來抱。”
    “是啊,老人家,孩子你讓他抱,咱們一塊去官府。”捕頭說著,忽而想到什麽又對旁邊一名捕快道:“你待會兒騎馬的時候慢些,孩子包嚴實了,可別著涼了,但也別包的太嚴實了。”
    “嗯,我知道。”
    納蘭長秋二人翻身上了自己的馬,在後頭都是官差的道路上跟著前頭的官差去衙門,不消兩刻鍾便到了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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