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忘年相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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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秦老將軍如此質問,飽讀詩書的幾人氣勢越盛。
“我們寧死不降。”
“我們隻會死戰!”
老將軍喝起酒來:“要是沒死成,被活捉了怎麽辦?”
“這……”
“我們會在敵軍將我們抓住之前自裁而不受辱!”
“唯有如此才能不負陛下,才能守住自己的尊嚴!”
將外賊擋在北岸的老匹夫張狂至極:“那你們現在趕緊自裁吧,要不然,待會兒就要被我這個老匹夫羞辱了。”
“你……”
幾人哪裏見過如此下不來台的場麵,登時泣涕不止,朝著威威天子拜倒:“陛下,我等不知如何得罪了老將軍,竟讓他如此苦苦相逼呀陛下!”
老將軍不依不饒:“老夫鬥膽,不知幾位國之棟梁,可曾見過陳子亮?”
“沒有沒有!”
其中一人恍然大悟,趕忙追問:“老將軍,老將軍是不是有誤會?我們並未見過他,也未與他有什麽過節……”
“沒過節,甚至都沒見過,你們卻又如此苦苦相逼!他刨了你們的祖墳?聽見點聲音就跟著叫,你們這幫聽風就是雨的混賬狗東西。”
老將軍謀色銳利,聲如洪鍾:“他陳子亮打西邊的時候,你們還在家裏念三字經呢,他叛國?他叛的哪門子國?!”
“他歸順招狗?他娘的一幫子人在那破地方守了一日又一日。打的十不存二,就為了叛國?!被綁在架子上跟刮魚鱗似的,就為了叛國?!什麽樣的國有這麽大的臉,值得他們這樣去叛國?!”
如此大逆不道之語,讓滿殿靜默,立馬有人開口規勸:“老將軍!老將軍慎言!”
“慎言他娘了個逼!”
老將軍固執地很,卻是低著頭看著手上酒盞中的倒影,些許委屈:“老子的弟弟也去了北邊,怎麽還不讓說呢?”
立馬有人道:“將軍說笑了,鎮老將軍是戰死的。”
秦鎮,字子安,也是一會兒被派去駐守險地的將領之一,當年在奉天的朝堂上可是要立軍令狀來著,說不退外敵誓不還,最後戰死沙場。
老將軍卻很是無辜:“我就是想我弟弟了,想我朋友了,念叨兩句都不成嗎?”
眾人又是啞口無言,暗歎著老匹夫真是膽大包天,竟在朝堂上要扒了皇室的臉麵。
老匹夫的確大的,好像完全不知有何不對,自顧自繼續念叨:“我在永州的時候,我弟就常說要讓我看看,自個兒一定比你更厲害。”
“我呀,操慣了心,就是不放心他,讓姓陳的幫忙看著點,姓陳的說他嫌我年輕,不搭理我,我說他不搭理你,我搭理你,打完了請你喝酒。”
“他笑了我老半日,說你比我還窮,還是我請你吧。”
古稀之年的老人家歎息一聲:“請是等不到他請我了,他應該死都不會想到,跟大夥一塊拚了命,娘的,日日被後頭的人戳著脊梁骨罵叛國賊,你們說,是不是很好笑?”
殿上依舊安靜,隻是陸續有武將忍不住抽泣哽咽,往常被砍兩刀興許都不會吭聲的漢子們怎麽都止不住淚如泉湧。
“姓陳的就應該打的時候雙手捉住招狗的刀抹了脖子,這樣不說多大的功績,好歹,好歹能算個戰死沙場啊。”
“既然他是叛國賊,那他膝下子女也該被唾棄才是,我前兩日去陳國公府瞧過了,兩個孩子,都還不會走,但看著就一臉壞相,有叛國之姿。”
“要不還是拖到刑部去看著吧,等他們長大了,就可以淩遲了…”
“老將軍,您別說了!”
不知是哪位將領悲呼一聲,好好的慶功宴上,一幫糙漢子隻能時不時抬手擦淚。
“老將軍言重了。”
趕忙有大臣打圓場。
“是啊,老將軍言重了。”
“將士浴血奮戰,我們都是知道的,何來叛國一說?”
老將軍沉默著,開始反思,許久後才說:“不過說來他們說的也沒錯,沒有自裁,那肯定是叛國了,叛國之賊的朋友自然也是叛國了,唉,如此說來,老夫也叛國了。”
“誰人如此放肆!”座上天子開口,問的卻不是老將軍。
旁人叛沒叛國暫且不論,可秦老將軍家裏人都快拚光了,說他叛國,怕是大街小巷的狗聽到了都要叫兩聲。
若是那狗能開口言語,怕還得唾沫橫飛罵上一句:“你們這幫瞎了眼的狗東西。”
此刻天子若還無所作為,又不知道會讓多少將領告老還鄉。
因著坐牛車去北邊那位,加之三國圍攻時一路慘敗,朝廷可用的將才越來越少,帥才也鳳毛麟角,像老將軍這樣能領軍還有威望的更是稀罕。
老將軍好似被風沙迷了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發酸的眸子,理直氣壯:“陛下果真英明啊,那若有人誣陷詆毀軍中將士,這又是什麽罪啊?”
“死罪!”座上之人毫不遲疑:“立刻問斬,無須秋後。”
那幾人當場傻眼,連呼陛下饒命,往常總愛勸諫的大臣們卻是默不作聲,好像都忘記了大景有條定罪複審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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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有披甲侍衛昂首入殿將人拖拽出去,留下一路歇斯底裏的哭嚎,還有那滿殿聲聲高呼:“陛下英明。”
宴席散去,有不少人勸諫老將軍不可太過囂張,要給陛下留些顏麵,老將軍卻滿不在乎:“陛下是個英明的,自然分得清中間,況且老夫哪有胡說,不都是實話實說嗎?”
有人瞧不過眼:“陛下他剛登基不久,況且那些事兒也不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既是君王,自該讓臣民們曉得他的心思才是。”老將軍淡淡道:“臣民們曉得了陛下的心思,自不敢造次,諸位覺得老夫所言如何?”
“你不可倚老賣老,逼迫陛下!”
莫名其妙又被扣了頂大帽子,老將軍趕忙據理力爭:“怎麽是我逼迫陛下了?老夫隻是提個建議而已,你們成天在朝堂上提意見,怎麽到了老夫就是逼迫?”
“你們可不能欺負人啊,若是如此,老夫可得告訴陛下去,讓他好好評評理,老夫到底有沒有欺負你們,哼!”
“子勝,你不可仗著軍功就太過放肆。朝政不穩,陛下剛登基不久,他也不想的,他也委屈啊。”
“陛下委屈?”老將軍卻是沉了臉:“他子書家的還委屈上了?大夥兒不委屈啊?慶功宴,老子這輩子沒打過這麽委屈的仗,還慶功宴……”
“你不能這麽說,陛下正是因為知道你們勞苦,這才設下的慶功宴……”
“是啊,若是什麽都不辦,又怕寒了你們的心,陛下也不容易呀……”
“怕寒了大夥兒的心,早些年幹嘛去了。”
“這不怪陛下。”
“所以他真的很委屈?”
老將軍“哼”了一聲,背著手走在前頭:“陛下再委屈,他也是一國之君,老夫委屈了,隻能歎息,自己兄弟委屈了,隻能燒紙,朋友家裏委屈了,隻能關門躲著,多少將士委屈了,都隻能憋著。”
“老夫要是再受著窩囊氣,遲早要到街上去殺人不可,總得發發脾氣,反正解甲歸田是遲早的事兒,也隻有在家裏才能清靜清靜。”
那日之後,胡說八道的人少了許多,一是陛下下了詔令,有胡言者必究其責,二是怕跟那幾個倒黴家夥一樣,撞上個胡攪蠻纏的粗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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