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摸孤嘛，這種故事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了！”老張說了自己替爺爺守靈的故事，旁邊年輕男子略帶鄙夷地說道，“我這個故事才叫恐怖呢！”
    “小子，你才多點大，能有什麽恐怖經曆？不會是從別處聽來的吧？”老張不服氣地揶揄。
    “小爺我親身經曆，如有虛假天打雷劈！”年輕人到底是年輕，稍稍一激就賭咒發誓，他頗為得意地說道，“陰兵聽說過嗎？”
    “陰兵借道？”剛開始講故事的那位老兄驚異地問道，“聽說過，但沒親眼見過！”
    “隻是陰兵，沒有借道！”年輕人說道，“沒碰見是你的福氣，那可太嚇人了……”說時，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說，有一次路過一個村莊，剛剛擦黑，村裏就看不見一個人，全都躲在家裏大門緊閉。他很好奇，於是就敲村民的門，順便弄些吃喝，如果可以還想留宿。然而，敲了老半天也沒人開門，就連應聲都沒有。最後，還是一對老夫婦開門讓他進了屋。
    他問老夫妻這是為什麽，老夫妻才如實相告。
    原來，他們村後山邊有個小湖，夜晚的後山本來就黑壓壓的有些陰森，可最近湖麵總怪異的響聲。最近更加離譜，每到滿月的夜晚，湖邊總有哭聲一片，有時候又像許多人在說話，有時候又敲鑼打鼓吹嗩呐，有時候又戰馬嘶鳴喊殺聲震天，鬧得整個村子人心發毛。所以，到了晚上就不讓孩子出去瞎野，十五的夜晚更是家家戶戶緊閉大門，不管外邊多大的動靜也絕不開門。
    年輕人膽子大，他偏不信邪，認為後山小湖邊哪裏有什麽陰兵？一定是風吹草動，或者是野獸出沒，弄出來的奇怪聲響。
    於是，他不聽老夫妻勸阻，堅決要去後山湖邊一探究竟。
    還沒到湖邊，老遠就隱隱聽見似有吹吹打打的鑼鼓嗩呐聲。他心裏詫異，覺著一定是有人故弄玄虛。他繼續往湖邊走去，心裏卻直犯嘀咕。
    越走近，那些聲音越來越清晰。縱使他膽大如牛，心裏也開始發虛。但狠話已經放了出去，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走。走到湖邊，那聲響熱鬧非凡，還有人聲、馬蹄聲和刀兵碰撞聲，就是連一個人影也看不見，鬼影更是沒有。
    他心裏發毛，寒毛直豎，冷汗直流，但好奇心也大。來都來了，不弄個水落石出，怎麽顯得他膽大？
    可是，湖對岸的山邊草灘上熱鬧得很，卻什麽也沒有。
    真的有陰兵？他暗暗思忖，可是什麽都看不見。
    他忽然想起來，聽說童子尿可以開陰眼。於是，他撒了一泡尿，用手指蘸了一點往眼睛上一抹，頓時嚇得他魂飛魄散。
    隻見月光下湖對岸山邊草灘上，密密麻麻地站著走著坐著蹲著和騎馬的人，看上去像士兵，各種旌旗迎風招展。
    草地上還有一些營帳，燈火通明，還有士兵在湖邊飲馬，場麵熱鬧非凡的樣子，跟開陰眼之前簡直判若兩世。
    年輕人嚇得渾身直哆嗦，牙齒打顫，寒毛直豎，褲襠裏濕了一大片。
    他悄悄地爬起身就跑，卻一不小心被樹枝絆倒，正好磕在一塊石頭上，疼得他“哎喲”一聲。湖對岸陰兵瞬間一陣慌亂，接著就偃旗息鼓，重新變成黑暗一片，無聲無息，仿佛根本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年輕人連滾帶爬地回到那對老夫妻家裏，呆呆傻傻的什麽話也不說，目光呆滯驚悚，牙齒打顫，冷汗直流。
    後來，聽老夫妻說，陰兵出現大半年時間，除了最開始那個被嚇死的之外，陰兵從來沒有害過人。
    “胡說，陰兵也是鬼吧！哪有鬼不害人的？”老張看似不太相信，在他認知裏鬼怪必然是要害人的。
    天雲對麵的那位，看上去像個文士，一襲白衣，器宇不凡。他嗬嗬一笑，反駁道：“此言差矣！誰說鬼就一定要害人？人有善惡之分，鬼也有好壞雅俗之分，豈可一概而論？”
    他頓了頓，輕輕撫摸了下巴，然後繼續說道：“比如，有一年，我因嫌集市吵鬧，便搬到郊區居住，卻意外邂逅了一位文士。我說郊外清靜雅麗，隻是荒塚墳塋有些煞風景，而且易生鬼魅，令人討厭。那位文士卻說，此言差矣，鬼魅也不都害人。
    那位文士說，有一次我去西山遊玩，遇到一個人論詩，自吟自論，見解精辟，實在令人驚歎。那人所吟詩句如‘深山遲見日，古寺早生秋’，或是‘鍾聲散墟落，燈火見人家’，甚至是‘猿聲臨水斷，人語入煙深’，又或是‘林梢明遠水，樓角掛斜陽’。又有佳句如‘苔痕侵病榻，雨氣入昏燈’，以及‘鵂鶹歲久能人語，魍魎山深每晝行’，還有‘空江照影芙蓉淚，廢苑尋春蛺蝶魂’，詩句都楚楚有致。
    那位文士正想問他住在哪兒，忽然傳來一陣鈴鐺聲，那人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原來是一隻鬼。這種清雅之鬼，又怎會令人討厭呢？”
    “想不到，鬼也有這樣的文雅之士！”那位老兄頗感奇異。
    天雲在一旁抿嘴偷笑，卻一言不發。
    白衣男子又說道：“我聽得那位文士言論灑脫，便想邀他一起暢飲美酒，談論古今。誰知道他突然振衣而起，笑道：‘你能不討厭我已實屬難得，我又豈敢在此久留，多叨擾閣下？’那人說完之後，倏地消失不見，這時我才知道他原來也是一隻鬼。”
    眾人聽得有點毛骨悚然，駭然說道：“世上還有這等怪事？”
    “所以說，鬼也不都是令人討厭，或者害人的！”白衣男子說道，“還有一次，我路過一個村莊，有一家人鬧鬼，雖然沒有人被鬼害死，但也是寢食難安。後來，他家遭了災難，窮的揭不開鍋。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家裏突然就莫名其妙地來了糧食，有時候還有金銀財寶。
    他家猜想，一定是家裏的那隻鬼弄來的。於是便燒香供奉，從此再也沒有鬧過鬼，日子也逐漸好了起來。
    你們說，這樣的鬼是壞的嗎？”
    “不壞，不壞！”眾人齊聲說道，“就是你說的有些瘮人！”
    “這故事的確有趣！”天雲哈哈笑道，“這位老兄的故事裏，鬼說鬼故事，你們當中說不定就有鬼呢！”
    他這話一出，他們嚇得更是不輕，驚恐地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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