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鬼突然出現，嚇了天雲一跳，驚道：“你們要幹什麽？”
    他這一驚一叫之間，連退幾步，小鬼們卻“唧唧唧”地叫喚著，樣子並不可憎，反而有些調皮可愛的樣子。
    “嗨，我怕它們做什麽？”天雲想起自己乃是道士，道行高深莫測，要滅它們隻是分分鍾的事情。
    “你們這些小鬼膽子不小，見了道爺我也不知道害怕？”天雲揮舞桃木劍，厲聲嗬斥。
    “唧唧唧”小鬼果然害怕，叫喚著在他周圍四處飛竄，卻又不願就此隱遁逃去。
    “哥哥，你別嚇唬它們，它們也挺可憐的哦！”女鬼竟然不怕他，還膽敢替小鬼求情，真是世間少見。
    天雲哭笑不得，恨恨地罵道：“呸，你這女鬼，害死了它們，竟然還在這裏假裝好人？”
    “不不不，你冤枉我了，它們不是我害死的呢！”女鬼急忙搖手，一副無辜的樣子。
    “不是你害死的，那它們怎麽……”天雲一凜，瞧那幾個小鬼，年紀一般大小，女鬼卻矢口否認是它害死的，著實有些奇怪。
    他再細看，卻見有幾個小鬼衣著鮮麗，非尋常人平時衣著。
    “哎，你聽我慢慢說來！”女鬼歎息一聲，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
    天雲又是一驚，暗忖：“到底哪個才是它真實模樣？”
    “哥哥，它們和我一樣，都是苦命的娃兒呢！”小女鬼哀怨地說道，“你知道這裏為什麽叫做‘婊子溝’麽？”
    它柔柔地問著，不等他回答又繼續說道：“那裏是半邊街，這裏是‘婊子溝’，曾經是往來鹽商必經之路。他們在這裏吃喝玩樂，我們……我們就是他們的玩物……”
    小女鬼說時哀怨地落著眼淚啜泣，弄得天雲都替它傷心難過起來。
    他暗暗罵道：“這幫人渣，真是壞事做絕！”
    也不知他罵的是鹽商，還是管著這些“雞”的老鴇子，總之他們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鳥。
    “它仨跟我一樣，是雛兒……”它指著那幾個衣著鮮麗的小鬼，然後又指了指另外兩個普通衣著的小鬼說道，“它倆是被人販子拐來的……”
    原來，“婊子溝”裏不僅有供鹽商玩樂的妓女，還有雛妓，甚至還有供特殊嗜好鹽商玩樂的孌童，不用想也知道它們的悲慘境地，這裏真是一個罪惡之地。這裏不僅是供鹽商嫖，還供他們賭，可謂魚龍混雜，堪稱小社會。那麽，坑蒙拐騙的事情便是家常便飯，那兩個小鬼便是拐子拐過來落腳時意外而亡的。
    不知什麽原因，它們死後卻沒有能夠墮入輪回，而是逗留在這裏戲耍百十年。
    天雲聽了它們的身世，憐憫之心不禁生起，但想到小石頭魂魄還沒收回，立刻嚴肅起來，喝問道：“你們身世淒慘，難道就可以去害別人嗎？”
    “沒有啊，沒有啊……”小女鬼和其它幾個小鬼全都七嘴八舌地否認，神情緊張認真。
    “還說沒有？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嗎？”天雲見它們不肯承認，生氣地喝罵道，“快說，你們把小石頭的魂魄藏哪兒了？快把他放出來！”
    “哦，小石頭呀！”小女鬼嬉笑著說道，“我們沒有害他，是他自己要留下來跟我們玩兒的呢！”
    “他在哪裏？讓他出來！”天雲狠狠地說道，“我問他是不是你們說謊！”
    “好的好的，我這就喊他去！”小女鬼尖細著聲音，然後飛向不遠處的殘垣處。
    不一會兒，一前一後兩隻鬼影飛了過來，前邊的是小女鬼，後邊的正是小石頭的魂魄。
    “小石頭，你真貪玩，我帶你回家去！”天雲對著他喊，他卻不知是害怕還是不願意，躲在了小女鬼的身後。
    天雲見他隻是個魂魄，是不會說話的，而且他太貪玩，估計也不可能心甘情願地跟他回去，於是口念收魂咒：“蕩蕩遊魂，何處留存？虛驚異怪，墳墓山林。今請山神五道，遊路將軍，當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回附體，築起精神。天門開地門開，千裏童子送魂來。吾奉太上老君急急敕令！”
    接著，他倒提葫蘆對著小石頭魂魄，口喊一聲：“你們讓開！”
    霎時間，小女鬼和其他小鬼紛紛讓開，隻留下小石頭魂魄孤單而立。他劍指往葫蘆底一點，葫蘆身上一道金光一閃而逝，口喊：“收！”小石頭的魂魄便鑽進了葫蘆裏。
    “哦哦哦，小石頭……”那些小鬼少了一個玩伴，全都驚訝地依依不舍。
    天雲見這些小鬼身世可憐，而且也不曾害人，所以不想滅了他們，就讓他們在這自生自滅。
    “你們散去吧！”他嗟歎一聲，然後警告說道，“不準害人，否則道爺不會放過你們！”
    天雲說著就要回半邊街去，卻被那群小鬼擋住了去路。
    他大吃一驚，暗忖：“這些東西，是不想活了嗎？膽敢擋住道爺我的去路？”
    小女鬼哀求道：“哥哥，你帶我們走好嗎？”
    “帶你們走？”天雲頗為詫異，“你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幹嘛要讓我帶走？”
    “哥哥，你跟我來……”小女鬼說著就往前飛去。
    天雲好奇，緊隨其後，倒要看看她在搞什麽鬼。繞過幾個彎，來到幾處殘垣斷壁邊的破磚碎瓦處。
    “就是這裏！”小女鬼指著碎瓦片說道。
    “什麽？”天雲不解。
    “我們的屍骨。”
    天雲忽然明白，原來他們屍骨也是被人做了手腳，即便他們死去，鬼魂也逃離不了這條“婊子溝”，真是夠陰險歹毒的。
    “那好吧，你們先到我傘裏來！”他取出油紙傘撐開，喊道，“你們都進去吧！”
    他傘剛打開，女鬼和小調皮鬼就骨碌一下鑽了出來。
    “哥哥，你這傘就這麽大，還讓他們進來，不是要擠死我了麽？”女鬼怨道。
    小調皮鬼見到幾個小鬼，瞬間就開心起來，好奇地在他們麵前飛來飛去，一個個地張望審視一遍。
    “隻是暫時的，你們先將就將就吧！”天雲嗬嗬笑著說道，“明天我把他們屍骨挖出來，就還他們自由，你倆也就清靜了！”
    女鬼無奈，隻好乖乖地又鑽進了油紙傘。
    “你們也進去吧！”天雲對著小調皮鬼和那幾隻小鬼說道。
    一群小鬼似乎感覺有了歸宿，縷縷幽魂一溜煙地鑽進了油紙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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