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清醒
字數:3732 加入書籤
終於,在又一次被流嵐風刃切割得鱗片翻飛,發出痛楚嗚咽的同時,一聲極其沙啞、幹澀,像是生鏽的鐵片在粗糙岩石上摩擦、又帶著非人腔調的、斷斷續續的嘶鳴,從它布滿尖銳獠牙的巨口中,無比艱難地、試探性地擠了出來:
“……黛……絲……多……比……婭……?”
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滾燙的熔岩中撈出,帶著灼燒般的痛苦和一種近乎卑微的、不敢確認的渺茫希冀。
它眼中殘留的暴虐被更深沉的、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探尋所取代——它不敢相信,那個它以為早已在無盡黑暗中永遠失去的愛人,竟會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呼喚著它的名字。
“……黛……絲……多……比……婭……?”
那沙啞、痛苦、充滿不確定性的嘶鳴,如同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黛絲多比婭的心上。她眼中的淚水奔湧得更凶,但那不再是純粹的絕望,而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是我!是我!科斯魔!是我啊!”
黛絲多比婭淚水在不斷流淌,
“我還活著!我沒有死!那天……是墨雲前輩!是他用遠程傳送在最後一刻把我救走了!我沒有被……”
她哽咽著,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嘶喊,要將這至關重要的信息刻進他混亂的靈魂深處:
“我沒有被崩壞吞噬!我還在這裏!就在你麵前!求求你,科斯魔!看著我!別輸給那股力量!回來!回到我身邊來!”
“墨雲……前輩……”
深藍狂龍巨大的豎瞳猛地轉向陣眼中心那個沉靜的身影,眼中翻騰的混亂風暴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清明,似乎這個名字觸動了他記憶深處的某個開關。
那個也曾在他關鍵時刻伸出援手的身影……
這個認知,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投入了一滴冷水,瞬間引發了更劇烈的反應!
“吼……嗚……!”
巨龍發出一聲意義混亂、痛苦掙紮的咆哮。它龐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不再是撞擊劍陣,而是像在承受著某種從內部爆發的撕裂!
它眼中的色彩瘋狂地變幻、拉鋸:
暴虐的赤紅如熔岩般翻滾,代表著毀滅本能的瘋狂反撲,要將那絲剛剛萌芽的理智徹底焚毀。
屬於科斯魔的、深沉的藍色則艱難地從赤紅的邊緣滲透出來,帶著巨大的痛苦、迷茫,以及……在看到黛絲多比婭淚眼時無法抑製的、撕裂般的心痛。
它的爪子時而狂暴地抓撓光壁,時而又痛苦地蜷縮起來;布滿獠牙的巨口張開,想要發出毀滅的吐息,卻又被喉嚨深處壓抑的嗚咽強行堵住。
兩種意誌在它破碎的靈魂和扭曲的軀體中激烈交鋒,每一次碰撞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痛苦,讓它龐大的身軀在劍陣的壓製下痙攣般扭動。
“我在!”
一旁的墨雲,銳利地捕捉到了這關鍵的變化。
他敏銳地察覺到科斯魔體內那屬於“人”的部分正在艱難地與“獸”的部分爭奪主導權。
他雙手結印,指訣悄然變幻。籠罩著狂龍的四色琉璃巨碗光芒流轉,壓迫性的力量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焚天烈焰的灼燒感明顯減弱,從附骨之疽般的痛苦變成了相對溫和的能量排斥,不再製造新的焦痕,隻是維持著對崩壞能的淨化。
朧霜寒氣不再瘋狂凍結,冰霜蔓延的速度驟降,讓巨龍肢體活動的僵硬感減輕。
流嵐風刃的切割變得稀疏而溫和,不再製造深可見骨的傷痕,更像是拂過體表的清風,驅散著暴戾的能量。
唯有重嶽威壓依舊沉重,牢牢鎖住它的核心力量,防止其徹底失控暴走,但也不再刻意增加它掙紮的負擔。
劍陣的傷害被墨雲精準地削減了!它從一座痛苦的熔爐,變成了一個堅固但相對溫和的牢籠,給予科斯魔理智回歸的空間,而非持續的折磨。
壓力驟減!
這細微的變化如同雪中送炭。
科斯魔化身的狂龍掙紮的幅度明顯減弱了一分,它似乎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外界,尤其是黛絲多比婭那飽含祈求和愛意的呼喚。
“阿魔!堅持住!你能做到的!”
黛絲多比婭捕捉到了墨雲的動作和巨龍的變化,心中燃起更強烈的希望之火,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和鼓勵,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別放棄!看著我!記住我們是誰!我們一起戰鬥過,我們一起歡笑過!回來!我需要你!我們都還需要你!回到我們身邊來!”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道溫暖的光束,穿透了它意識中彌漫的黑暗與狂暴。
“黛……絲……”
這一次,龍口中的嘶鳴清晰了許多,痛苦依舊,但那份暴戾和混亂明顯消退!
那巨大的豎瞳中,屬於科斯魔的藍色正在迅速擴大、凝聚!赤紅的毀滅欲望如同退潮般被逼退到角落,雖然依舊存在,但已不再是主宰!
它不再試圖攻擊劍陣,而是努力地、極其艱難地低下頭,巨大的頭顱幾乎要貼到光壁上,那雙重新找回焦距的龍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深沉的愧疚和刻骨的思念,一瞬不瞬地、貪婪地凝視著光壁外那個淚流滿麵卻無比堅定的少女。
“……黛………絲………” 它再次呼喚,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一份屬於人類的、壓抑著巨大情感的顫抖。
理智,終於在至愛的呼喚和同伴的援手下,艱難地占據了上風!
“……黛……絲……”
那聲呼喚,沙啞卻飽含人性,如同破曉的第一縷陽光,徹底撕開了籠罩在狂龍身上的暴戾陰霾。巨大的豎瞳中,屬於科斯魔的深邃藍色已完全驅散了毀滅的赤紅,隻剩下劇烈的情感波動和回歸的清明。
伴隨著理智的徹底回歸,那龐大猙獰的龍軀開始發生劇烈的變化!
覆蓋全身的深藍色結晶鱗片如同風化般片片剝落、消散,化作幽藍的光點飄散在空氣中;粗壯的龍爪收縮變形,尖銳的利爪褪去,顯露出修長的人類指節;布滿獠牙的巨口向內收斂,下頜線條變得柔和;覆蓋著骨刺的尾巴和巨大的翅膀也如同幻影般迅速瓦解、消融。
最明顯的是它巨大的體型,如同漏氣的氣球般急速縮小、坍縮。幽藍的崩壞能如同退潮的黑霧,從它身上剝離、逸散,暴露出其下屬於人類青年的輪廓。
今日份笑話:
你知道刻律德菈為什麽討厭做事慢的人嗎?
因為“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