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指著自己完好無損但表情“心有餘悸”的臉：
    “我容易嗎我？頂著那麽大壓力，既要保證你不把這片地兒徹底掀了，又得小心翼翼不能真把你給剁了！布下劍陣容易嗎？你知道維持那麽精密的反擊和壓製需要多高的專注力嗎？那可是分分鍾燒腦子的活兒！”
    他越說越“激動”，仿佛要把剛才沒說的話全倒出來：
    “從頭到尾！我！墨雲！沒歇過一口氣！沒喝過一口水！拚死拚活，勞心勞力，好不容易才把你從崩壞的邊緣拽回來！期間還要承受你變成的大塊頭沒輕沒重的撞擊！我圖什麽？不就圖你們倆都平平安安的？！”
    他喘了口氣，眼神無比“真誠”地看向科斯魔，帶著一種“你居然懷疑我”的沉痛：
    “結果呢？你清醒過來第一件事不是感謝前輩的救命之恩，居然是懷疑前輩在想‘不妙的事情’？
    我墨雲行走諸界，向來以和善、友好、樂於助人著稱！
    坑後輩？這種沒品的事情是我能幹得出來的嗎？你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是對我辛勞付出的踐踏！”
    墨雲說得聲情並茂，唾沫星子都快飛出來了，那副“身心俱疲、掏心掏肺卻反被誤解”的悲憤模樣，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如果是熟悉墨雲的凱文見到這一幕，絕對會立刻一拳砸到他臉上，逼問墨雲到底幹了什麽......
    但可惜科斯魔不是凱文，他還是太天真了。
    科斯魔被他這一通連珠炮轟得有點發懵，本來就因為虛弱而運轉緩慢的腦子更是一團漿糊。
    看著墨雲那“痛心疾首”的表情和聽著他列舉的豐功偉績，一股巨大的愧疚感瞬間壓過了剛才那點微妙的直覺。
    “……前、前輩，對、對不起！”
    科斯魔蒼白的臉又有點泛紅，這次是臊的。
    他低下頭，聲音細若蚊呐，“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剛才突然感覺有點……”
    “有點惡寒？”
    墨雲立刻接過話頭，表情瞬間切換成“恍然大悟”和“無比理解”，變臉速度堪稱一絕，
    “嗐！那太正常了！你剛經曆了那麽劇烈的能量反噬和形態轉換，身體虛弱到了極點，體內能量場一片混亂，有點應激反應，感覺冷或者有點不好的預感，都是正常的生理現象！跟前輩我有什麽關係？”
    他一臉“我是專業人士我很懂”的表情，拍了拍科斯魔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年輕人，別胡思亂想，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休息！恢複！把身體養好！不然怎麽對得起我這一趟累死累活的奔波？”
    科斯魔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隻能訥訥地點頭：“……是，前輩教訓的是……謝謝前輩……”
    “好了好了，”
    墨雲見好就收，恢複了平常那副懶洋洋的溫和語氣，仿佛剛才那個激動控訴的人不是他，
    “都別愣著了，黛絲多比婭，趕緊讓他吃點東西。科斯魔，吃完好好休息。我去周圍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的崩壞獸，一會帶你們回去。”
    他剛轉過身，準備邁步去“巡視”這片被他和科斯魔摧殘得不成樣子的廢墟，手腕上的個人終端突然發出了一陣柔和但持續不斷的嗡鳴。那並非緊急警報的刺耳蜂鳴，而是重要內部通訊的提示音。
    墨雲腳步一頓，抬起手腕。一個虛擬光屏瞬間投射在他麵前，上麵清晰地顯示著來自“dr. ei”的署名信息。他指尖輕點，信息內容迅速展開。
    黛絲多比婭也注意到了動靜，關切地看過來。科斯魔雖然虛弱，但也努力抬起了頭。
    墨雲的目光快速掃過信息內容，原本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表情微微一凝，隨即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信息內容簡潔而清晰：
    【致各區域作戰單位】
    【全球性崩壞能異常波動監測結果確認：由深海崩壞獸群引發的衝擊波已全麵平息。】
    【全球各主要受衝擊區域崩壞能濃度均已回落至安全閾值以下。】
    【本次事件代號：深潮退卻deep tide recede）。】
    【確認無律者級單位於本次事件中誕生或蘇醒。】
    【各區域融合戰士請協助完成戰場清理、幸存者搜救及初步環境淨化工作後，即可返回各自所屬基地進行休整及詳細任務報告提交。】
    【——梅，總部指揮中心】
    “結束了？”
    黛絲多比婭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嗯，結束了。”
    墨雲的聲音很平靜，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掠過一絲極其明顯的困惑和……凝重。他盯著光屏上“確認無律者級單位誕生或蘇醒”那一行字，仿佛要將其看穿。
    這不對勁。
    作為經曆過多次大崩壞、與律者正麵交鋒過的老牌戰士，墨雲的直覺在瘋狂報警。
    這次深海獸群的襲擊，規模之大，波及範圍之廣，能量反應之強烈，都遠超尋常崩壞事件。神州沿海是重災區，但他從其他區域的戰報也得知，北美西海岸、歐洲北海、澳洲東岸等地都遭到了規模不小的衝擊，雖然不像神州這樣幾乎被獸潮淹沒，但也造成了相當程度的破壞。
    如此大規模的全球性崩壞能爆發，其核心能量足以催生出一位律者！
    可是……沒有。
    風平浪靜。
    除了這些難纏的崩壞獸，竟然連一個律者的影子都沒看到？崩壞能就這麽“正常”地退潮了？這簡直像是蓄滿了力的重拳打在了空處，充滿了違和感。
    “前輩？”科斯魔虛弱的聲音帶著詢問。
    墨雲瞬間收斂了眼中的疑慮，手指一劃關掉了光屏，臉上重新掛起那副讓人安心的溫和笑容：
    “沒事，梅博士發來的通知，襲擊結束了，崩壞能濃度恢複正常。你們可以安心了。”
    他走到兩人身邊，看著科斯魔在黛絲多比婭的幫助下，小口小口艱難地啃著壓縮餅幹，補充著流失的體力。
    科斯魔身上的傷在融合戰士的體質下緩慢愈合，但失血和能量透支帶來的虛弱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消除的。黛絲多比婭雖然好些，但之前獨自對抗獸潮也消耗巨大，臉色透著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