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摩挲著下巴，眉頭緊鎖，盯著遠處那座如同蒼白巨獸般蟄伏的高塔，大腦飛速運轉。
    硬衝的代價太大，否決。
    尋找其他入口？這塔看起來渾然一體，除了那個明顯的、卻布滿陷阱的裂口，似乎別無他路。
    挖地道？天知道這塔基有多深，下麵又埋著什麽鬼東西。
    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問題是這塔和獸群看起來不像有太高智能的樣子，更像是一套死板的防禦程序。
    他腦子裏閃過一個又一個方案，但仔細推敲後，又一個個被自己否定。
    反倒是各種暴力突破的方法在他腦海裏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具誘惑力——比如，直接召喚【弑神】，將五劍之力短暫合一，嚐試將那整座塔連同外麵的空間屏障一起劈開……以他現在的力量和對【弑神】的掌控，並非完全做不到。
    但……萬一呢？
    萬一劈歪了點，把裏麵求救的東西一起劈沒了怎麽辦？！
    “嘖，麻煩……”
    他煩躁地揉了揉頭發，目光轉向正在努力恢複的昔漣，
    “昔漣，你們憶者不是最擅長鑽各種空子、窺探各種秘密嗎？
    你有沒有什麽……嗯……更‘文雅’一點的辦法？比如靠‘模因身’直接溜進去看看情況？”
    昔漣剛剛感覺好了一些，聽到墨雲的話，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粉色短發隨之輕輕晃動：
    “抱歉啊，墨雲，我……好像並沒有那種能力。”
    她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語氣帶著一絲自己也未曾完全明了的困惑：
    “我能感知和幹涉的，更多是‘時間’的流動和‘記憶’的殘響。您說的那種凝聚‘模因身’、跨越現實屏障直接竊取或觀察記憶的手段……我似乎天生就不會，也沒有相關的‘知識’出現在我的記憶裏。”
    這個回答讓墨雲再次感到意外。
    不會模因身的憶者？這簡直像是不會飛的鳥一樣稀奇。
    這姑娘身上的謎團真是越來越多了。
    就在兩人相對無言，都為如何進入高塔而苦惱，氣氛一時陷入僵局之際——
    墨雲忽然猛地抬起頭，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得淩厲而警惕，如同被驚擾的猛獸！
    “！”
    他一把將還在茫然的昔漣拉到自己身後，目光如電般掃向側前方的某片陰影區域。
    “怎麽了？”
    昔漣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衣角，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隻看到一片廢墟的陰影和扭曲的金屬。
    “有什麽東西……”墨雲的聲音壓得很低，“剛才……有一道極其隱晦、但異常強大的氣息鎖定了我們！”
    那感覺冰冷而突兀，如同暗夜中悄然睜開的眼睛，帶著一種漠然的審視。
    墨雲的反應快得驚人，幾乎在那被鎖定的感覺傳來的同一瞬間——
    哢哢哢哢——！
    他們四周的空間，毫無征兆地再次裂開無數道熟悉的黑紅色縫隙！那些猙獰的光之門扉猛然洞開，根本不需要任何蓄力的過程，成千上萬柄閃爍著寒芒的刀劍如同早已等候多時、被無形之手操控的毒蛇，暴射而出！
    這一次，攻擊來得更加突然，更加密集，幾乎是從每一個可能的角度同時發難，完全沒有任何閃避的空間！
    “還來？！”
    墨雲低吼一聲！
    根本無需交流，昔漣強忍著尚未完全恢複的虛弱感，雙手猛地向前一推——
    “揭開歲月的......”
    粉白色的光暈再次擴散，但範圍比之前小了許多，隻勉強籠罩了兩人周身數米的範圍。被光暈觸及的刀劍速度驟然減緩，如同陷入了粘稠的琥珀之中。
    而墨雲的動作更快！
    “不動如山！”
    懸浮在他身側的重嶽飛劍發出沉重的嗡鳴，厚重的土黃色光芒如同實質般擴散開來！
    轟隆！
    一麵遠比之前更加凝實、更加厚重、表麵甚至浮現出古老山嶽虛影的岩壁拔地而起，並非半球形，而是如同一麵巨大的盾牌，精準地擋在了刀劍最密集的射擊正前方！
    叮叮當當——！！！
    密集如暴雨打芭蕉般的撞擊聲瞬間響起！
    被昔漣減緩了速度的刀劍，接連不斷地狠狠撞在厚重的岩壁之上，大部分直接被震得粉碎，化為逸散的能量碎片！少部分穿透力極強的，也僅僅隻能沒入岩壁一半，便被牢牢卡住，無法再前進分毫！
    岩壁巍然不動，穩穩地守護著後麵的兩人。
    然而，攻擊並未停止。
    更多的黑紅色光門在周圍打開，更多的刀劍如同無窮無盡般持續噴射而出，瘋狂地撞擊著岩壁，消耗著昔漣的力量和重嶽的防禦。
    但令人心悸的是——除了這些自動攻擊的刀劍，周圍依舊死寂一片。
    沒有操控者的身影，沒有獸群的咆哮，甚至感知不到任何明顯的生命氣息或能量源。
    仿佛這些攻擊純粹是這個世界本身自發產生的惡意，源自於某種設定好的、冰冷的殺戮程序。
    “該死！到底是誰在搞鬼？！”
    墨雲維持著重嶽的防禦，眉頭緊鎖。
    這種隻挨打找不到敵人的感覺讓他極其不爽。
    不，並非是感受不到，是發動攻擊的家夥與周圍的氣息一樣。
    就在又一波刀劍被岩壁擋下、碎裂的能量四處飛濺時，墨雲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敏銳地感知到，那些碎裂的刀劍逸散出的能量碎片中，竟然蘊含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古老、異常純粹、與他自身力量隱隱同源，但又帶著某種死寂與終結意味的氣息！
    “……這是？！”
    他猛地伸出手，虛空中一道無形的力量強行攫取住一塊即將消散的刀劍碎片，將其拉到自己眼前。
    那碎片在他掌心微微顫動，其核心處，一縷微不可察的、如同黑色煙絮般的能量正在緩緩消散。
    墨雲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這些看似威力尋常的刀劍，能夠如此詭異地無視幽影的虛數護盾了！
    那並非是因為它們蘊含的能量有多麽龐大或奇特，而是因為——
    “不朽……的氣息？”他低聲喃喃，語氣中充滿了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