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桃低頭看向裴舟，西裝筆挺的樣子一如既往的矜貴清雅，絲毫看不出剛受過家法。
    “伯母。”裴舟對朱莉頷首，“關於今晚遊輪觸礁的事，上麵要求相關家族簽署保密協議。”
    景兆輝放下報紙走出來：“現在就要去？”
    “是的，地址我已經發到您手機。”裴舟語氣平靜，“秦森父母已經出發了。”
    朱莉和丈夫交換了個眼神，轉身往樓上走：“我去拿證件。”
    景桃看著母親上樓的身影，正想離開窗邊，卻見裴舟突然抬頭，準確無誤地望向她所在的位置。兩人隔空對視，她清楚地看見他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裴少稍坐，我去換身衣服。”景兆輝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等客廳隻剩裴舟一人時，他竟直接朝樓梯走去。剛拿著證件下樓的朱莉愣在樓梯口：“裴少，景桃已經休息了...”
    “無妨。”裴舟腳步未停，“我上去找她。”
    朱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睜睜看著裴舟邁著長腿上了三樓。她轉頭看向丈夫，景兆輝卻隻是聳聳肩，繼續整理領帶，他能怎麽辦？
    三樓走廊靜得落針可聞。
    裴舟站在朱莉臥室門外，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點，給景桃發了條信息：「回你房間」。
    他抬眸看了眼緊閉的雕花木門，沒打算抬手敲門，造訪長輩臥室不合禮數。
    正當他轉身準備下樓時，身後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輕喚：“我就知道你會來。”
    裴舟神色未變。從看見景桃站在朱莉臥室窗邊的那一刻，他就料到會遇見秦森。他淡淡瞥了對方一眼，沒有接話。
    走廊暖黃的壁燈下，秦森這才注意到裴舟額頭上若隱若現的紅痕。雖然用粉底精心遮掩過，但在這麽近的距離下，還是能看出端倪。
    “你家老爺子真讓你跪祠堂了？”秦森挑眉。
    裴舟別過臉去，隻低低“嗯”了一聲，顯然不願多談。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秦森早已習慣他這種疏離冷淡的態度。他順手拍了拍裴舟的肩膀，半開玩笑地安慰道：“跪祠堂總比跟衛佳瑩那個瘋女人訂婚強，不是嗎？”
    本以為又會得到一聲冷淡的“嗯”，沒想到裴舟突然正色看向他，“不要再把衛佳瑩跟我聯係在一起。”他頓了頓，“晦氣。”
    秦森聞言輕笑出聲。裴舟從小就是標準的豪門貴公子做派，永遠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疏離，對誰都不會表現出過分的喜惡。能讓他用“晦氣”這樣的詞來撇清關係，可見衛佳瑩是真的讓他惡心到了骨子裏。
    “反正她也死了。”秦森依舊用那副漫不經心的語氣安慰道，“晦氣不了多久，就會被所有人遺忘了。”
    “確定？”裴舟眉頭微蹙，在他看來，有黃泉在，衛佳瑩根本不可能真正死去。
    秦森突然想到什麽，湊到裴舟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裴舟聽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朱莉緊閉的房門。
    “你給她發信息沒用，”秦森又壓低聲音道，“她手機還在自己房間充電呢。”說完又附耳說了幾句，裴舟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出乎秦森意料的是，裴舟突然轉身朝走廊盡頭走去——那是王林的臥室。
    秦森一愣，雖然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要找王林，但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裴舟走到門前，看到門縫下透出的燈光，眉頭微皺。他抬手敲門，等了片刻，果然無人應答。
    秦森這才恍然大悟。他怎麽忘了，王林可是有仙人手段，帶著景桃瞬移回二樓臥室，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二話不說，秦森轉身就往二樓跑。
    裴舟也跟了上去，隻是腳步明顯慢了許多，似乎對即將看到的畫麵有些抗拒。
    秦森一口氣衝到景桃房門前，剛要抬手敲門，突然聽見裏麵傳來一聲輕笑。
    那笑聲慵懶撩人，分明是景桃的聲音。他伸出的手頓時僵在半空。
    裴舟此時也走到了樓梯口，看到秦森僵硬的背影，腳步不自覺地又放慢了幾分。
    走廊昏黃的壁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鋪著波斯地毯的地麵上，顯得格外孤清。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從裏麵打開一條縫。王林那張清冷如謫仙的臉出現在門縫中，目光淡淡地掃過兩人：“有事？”
    透過門縫，能看到景桃正倚在床頭，絲綢睡袍鬆散地搭在肩頭，手裏纏繞著一縷垂在身前的秀發，她抬眼看向門口，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麽熱鬧？”
    裴舟的視線在景桃和王林之間轉了個來回，最後定格在景桃淩亂的床單上。他喉結微動，終究什麽也沒說，轉身就往樓下走。
    “裴舟。”景桃突然叫住他。
    男人腳步一頓，卻沒回頭。
    “你身上的傷，”景桃的聲音帶著幾分難得的柔軟，“記得擦藥。”
    裴舟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隨後頭也不回地下了樓。腳步聲很快消失在樓梯轉角。
    秦森目送裴舟走遠，抬手“咚咚”敲了兩下門板，半真半假地玩笑道：“大小姐，做人不能這麽偏心啊…”說著就要往房間裏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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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林眸色一冷，指尖微動，一道無形的靈力瞬間將秦森定在原地。
    “我操！王林你他媽——”秦森張口就是一連串國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房門在自己麵前緩緩關上。他剛想喊對方解開定身咒，突然發覺四肢能動了。
    “秦森，”景桃慵懶的嗓音從門縫裏飄出來，“乖，上樓好好休息，別鬧了。”
    “桃桃，我...”秦森話還沒說完，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雙腿不受控製地邁開步子，機械地朝三樓走去。他氣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這分明又是王林搞的鬼！
    走到樓梯拐角時，秦森不甘心地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
    月光透過走廊的彩繪玻璃，在他妖冶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治治王林這個混蛋，否則長此以往，景桃真就要變成他一個人的了。
    三樓走廊，秦森的身體終於恢複了自主權。他靠在雕花欄杆上，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二十。
    這個點，裴舟應該已經開車離開了。
    他轉頭望向二樓景桃的房門，隱約還能聽見裏麵傳來的說笑聲。
    秦森煩躁地扯開浴袍領口，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快步走向自己暫住的客房。
    從行李箱暗格裏取出一個古舊的檀木盒，秦森小心翼翼地打開。盒中靜靜躺著一枚青銅符咒，表麵刻著繁複的雲紋。
    這是他從澳門一個老道士那裏重金求來的“破法符”，據說能暫時克製一切法術。
    “王林...”秦森摩挲著符咒上的紋路，豔麗的麵容浮現出一絲冷笑，“咱們走著瞧。”
    窗外，一輪明月悄然隱入雲層。
    整棟別墅陷入更深的寂靜，隻有二樓某間臥室的燈光，一直亮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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