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森推開景家別墅的大門時，腳步不自覺地頓了頓。
    他習慣性地掃了眼二樓緊閉的房門，那裏曾經是景桃的臥室。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走了進去。
    “老嶽父，給您帶了點武夷山的古樹茶。”秦森晃了晃手中的禮盒，聲音輕快得像是來串門。
    景兆輝放下報紙，兩鬢的白發在燈光下格外刺眼。他笑著招呼：“秦森來了啊，坐。”
    傭人很快端來一杯鮮榨的百香果汁，秦森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綻開。
    他愜意地靠在沙發上：“元旦快到了，嶽父是不是要回澳洲了？”
    “是啊。”景兆輝摩挲著茶杯，指節泛白，“過了元旦就走。”
    秦森晃著杯子裏的冰塊：“等景桃回來，我和裴舟帶她去看您。”
    “好。”景兆輝點點頭，聲音突然哽咽，“那死丫頭...連個電話都不打...”
    客廳一時陷入沉默。秦森看著男人顫抖的手指，突然輕聲道：“想景伯母了？”
    茶杯“哐當”一聲落在茶幾上。景兆輝的眼淚砸在手背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都怪我...要不是我把王林帶回家...”
    秦森默默遞過紙巾。等男人的抽泣聲漸弱，他才開口：“不是您的錯。王林對景桃...”他頓了頓，“但凡擋路的，他都會清除。”
    景兆輝猛地抬頭，眼中迸發出駭人的恨意：“那就讓他把我也殺了吧，隻要我活著，就絕不會把女兒嫁給他！”
    秦森配合地露出憤慨的表情，心裏卻清楚得很，那段匿名發來的視頻太過刻意。以王林的手段，殺人怎會留下這麽明顯的把柄？
    但他沒說破。
    “嶽父放心。”秦森將冰涼的橙汁一飲而盡，“我們一定會找到景桃。”
    …
    秦森站在景家別墅外的車旁，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眼二樓那扇緊閉的窗戶。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窗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他恍惚間似乎看見景桃穿著那件鬆鬆垮垮的絲綢睡衣，慵懶地靠在窗邊對他笑。
    “啪！”
    他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清醒。方明在後視鏡裏看見這一幕，默默移開了視線。
    “有消息嗎？”秦森鑽進後座，聲音裏帶著壓抑的焦躁。
    方明搖頭：“搜索範圍已經擴大到泰山周邊五百裏了。”
    “操！”秦森一拳砸在前座椅背上，真皮座椅發出沉悶的響聲，“沿途那麽多監控都是擺設嗎？！”
    方明已經習慣了老板的暴躁，輕聲安撫：“秦總別急，景小姐一定會...”
    “放屁！”秦森冷笑，“王林連裴寶兒都敢殺，現在會放她回來？”他扯鬆領帶，胸口劇烈起伏。
    方明尷尬地轉移話題：“朱莉女士的事，為什麽不對社會通報...”
    “你他媽腦子進水了？”
    秦森猛地前傾，手臂搭在前座椅背上，“我嶽母連根頭發都沒找回來，這種慘案公開審理，我嶽父得被媒體扒掉幾層皮？”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
    車窗外的陽光照在他疲憊的臉上，勾勒出一道鋒利的輪廓。
    “就這樣吧。”他靠回座椅，閉了閉眼，“該知道的人知道就夠了。”
    方明識相地閉嘴，默默啟動了車子。
    夜色如墨，秦森的車尾燈在蜿蜒的山路上漸行漸遠。一團黑霧無聲無息地漂浮在景家別墅上空，猩紅的眼眸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黃泉舔了舔嘴唇，黑霧般的身體興奮地翻湧著。她輕飄飄地跟上車尾，像一道不祥的陰影。
    夜風拂過，她不禁回想起半個月前在景桃識海中的慘敗，那個該死的禁製，差點讓她魂飛魄散。
    “嗬...”黑霧中傳來陰冷的笑聲。
    雖然沒能完全掌控天道印記，但今晚，她一定要得到秦森。這個念頭讓她渾身戰栗，黑霧都變得濃稠了幾分。
    南山別墅的輪廓漸漸清晰。黃泉看著秦森下車，聽見他對助理說“除了景桃的事別來煩我”，紅眸中閃過一絲譏諷。
    別墅大門關閉的聲響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秦森徑直走向臥室，手指撫過床頭那些曖昧的痕跡，那是景桃情動時留下的水漬，幹涸後形成的特殊形狀。
    “死女人...”他低聲咒罵，嘴角卻勾起一抹溫柔的笑，“等你回來...”
    話音未落，臥室的溫度驟然降低。秦森猛地轉身，隻見一團黑霧從門縫滲入，在月光下漸漸凝聚成人形。
    “誰？!”他迅速摸向枕下的手槍。
    黃泉完全顯出身形，猩紅的眸子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她穿著景桃常穿的那件真絲睡裙，連發型都梳得一模一樣。
    “秦總...”她模仿著景桃的語調，手指輕輕劃過床頭的水痕，“這麽想我啊？”
    秦森瞳孔驟縮，槍口紋絲不動地對準她的眉心：“神秘女人。”
    被識破的黃泉也不惱，反而嬌笑起來。
    她指尖亮起一點金光，正是從景桃那裏奪來的天道印記。
    “別這麽緊張嘛~”她搖曳生姿地向前一步，“我來找你...可是有好事呢...”
    窗外，滿月突然被烏雲遮蔽。
    整座南山別墅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臥室裏偶爾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音，和一聲聲似痛苦又似歡愉的低吟...
    ——
    景桃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濃重的鐵鏽味在口腔中蔓延。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陌生的異國風情讓她一時恍惚。
    高聳的椰子樹，歐式建築，各色皮膚的行人說著英語。
    這不是龍國。
    她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正要查看環境，門突然被推開。
    “景小姐，你醒了？”何青端著水杯走進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即便臉色蒼白、唇染鮮血，景桃依然美得驚心動魄。何青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中湧起一絲自卑。
    景桃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在房間裏翻找手機。何青跟在她身後，輕聲道：“你失蹤半個月了，要不是在街頭遇見木婉...”
    話音未落，景桃突然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背後緊緊抱住。那懷抱顫抖得厲害，仿佛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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