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大樓·市長辦公室。
    夜色如墨，落地窗外忽然掠過一道刺目流光。裴渺手中的青瓷茶杯“啪”地砸在大理石地麵上，碎成幾瓣。
    “王林？！你不是——”
    踏空而來的男人黑袍獵獵，一個冰冷眼神就截斷了裴渺的話音。
    隻見他指尖在儲物袋上一抹，華光閃過，木婉蒼白的身影緩緩落在真皮沙發上。
    “這是什麽意思？”裴渺強作鎮定，西裝褲下的膝蓋卻微微發抖。
    王林負手而立，聲音像淬了冰：“你心裏有數。”
    “我不明白...”
    “她懷了你的孩子。”
    這句話像記悶雷砸在裴渺頭頂。
    他下意識看向沙發——木婉的睫毛正輕輕顫動，雙手無意識地護住平坦小腹。
    王林眼底閃過一絲厭煩。若非他及時從海底救回這對母女，用靈力溫養...
    “裴寶兒的事……”裴渺突然轉移話題。
    “誰殺的，你清楚。”王林冷笑。
    辦公室陷入死寂。
    裴渺終於癱坐在椅子上，額角滲出冷汗。他忽然明白，王林今夜獨自前來，就是給他留了最後體麵。
    “憑什麽認定是我？”裴渺突然拍案而起。
    王林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緊：“我此生隻碰過她一次。”
    言下之意，受孕日期根本對不上茅草屋那晚。
    木婉就在這時醒來，迷蒙的視線剛觸及王林背影，眼淚就下來了：“王林…”
    王林沒有回頭。
    夜風卷起他的衣角，身影漸漸化作星光消散，隻餘一句冰冷的話飄在空氣中：
    “好自為之。”
    窗外，一輪晦月正爬上中天。
    …
    天外天·星河盡頭。
    罡風肆虐間，藍星天道廣袖翻飛，正欲踏破虛空而去，忽然眉心一蹙。
    她驀然回首，隻見身後星海倒卷，一道熟悉的身影踏著破碎的星辰而來。
    “王林？”
    折扇“唰”地合攏，藍星天道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她明明親手抹去了他的記憶，更在諸天萬界布下重重結界。
    “景桃在哪？”
    王林淩空而立，黑袍在罡風中獵獵作響。他周身散發著踏天境的威壓，雖不足以對抗天道，但那決絕的氣勢卻讓星河都為之一滯。
    藍星天道眯起眼：“你如何找到這裏的？”
    “你先說。”王林冷聲道。
    兩人對峙片刻，最終藍星天道折扇輕點：“混沌。”她盯著王林，“現在，該你了。”
    “送我去混沌。”王林寸步不讓，“我就告訴你。”
    “嗬。”藍星天道輕笑，眼底卻泛起殺意，“你敢和本天道講價還價？”
    “我隻數三聲。”王林劍鋒直指她眉心。
    “一。”
    星河開始震顫。
    “二。”
    罡風撕開裂縫。
    就在第三聲即將落下時，藍星天道突然抬手。
    “轟！”
    一道刺目閃電劈開空間，露出裏麵沸騰如熔岩的混沌之氣。
    尋常修士沾之即死，王林卻看都不看。
    “因為...”王林忽然笑了，那笑容竟帶著幾分溫柔，“我在她神魂下了禁製。”
    他身影化作流光衝向裂縫，“除非我死，否則她永遠逃不掉……”
    話未說完，人已化作流光衝向裂縫！
    “合！”藍星天道猛然掐訣。
    空間裂縫驟然收縮，卻被王林拋出的無數法寶硬生生撐開。
    爆炸的華光照亮整片星域，最後一絲縫隙間，傳來他消散的餘音：
    “你攔不住我。”
    藍星天道望著恢複如初的星空，折扇在掌心敲了敲：“有意思。”
    她忽然轉身，朝著相反方向踏出一步，“那就看看，是你的禁製厲害...”
    身影消散前，一抹詭譎的笑意浮現在她唇角。
    “…還是我的天道權柄更強。”
    混沌深處，景桃沉睡的容顏忽然輕輕蹙眉，仿佛感應到什麽。
    而此刻的王林，正逆著靈沼而上，黑袍被撕成碎片，身上血肉模糊卻目光灼灼。
    他的前方，是沉睡在光繭中的身影。
    龍京、南山別墅、除夕夜。
    整座南山被警戒線層層封鎖，連飛鳥都難以掠過。別墅客廳裏，壁爐火光將人影投在落地窗上，秦森正抱著景桃坐在沙發裏，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她嫣紅的唇瓣。
    “張天師，”裴舟端起骨瓷茶杯，“景桃這種情況，玄門中有先例嗎？”
    白發蒼蒼的老道長仔細端詳著宛若沉睡的新娘，她肌膚瑩潤如生，烏發間甚至還有淡淡的洗發水香氣。若不是探不到脈搏，任誰都會以為這隻是個熟睡的美人。
    “不像屍變...”張天師搖頭，“倒像是...”
    “休眠。”張勇突然插話，惹得爺爺瞪了他一眼。
    秦森低笑出聲，忽然將懷中人打橫抱起：“這個詞用得妙。”他衝裴舟挑眉，“除夕了，你家那邊...”
    裴舟指尖在杯沿頓了頓。自從木婉帶著身孕出現在裴家，老宅就亂成了一鍋粥。
    “王林的女人？”張勇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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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裴渺的。”秦森漫不經心地接話，抱著景桃往臥室走，“連種都有了。”
    張勇震驚的表情取悅了秦森。他踢開臥室門時回頭衝裴舟眨眼：“今晚別吵我。”
    裴舟望著他們消失在走廊的身影，輕聲道：“她腰上的印記還沒消。”
    “知道——”
    關門聲截斷了秦森的回應。
    客廳裏，張天師還在糾結：“印記會自行消退？這隻有得道高人...”
    裴舟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得道高人？他家這位可是淩駕諸天的存在。
    壁爐爆出個火星。
    恍惚間，裴舟似乎看見景桃的睫毛顫了顫。但定睛再看，她依然安靜地躺在秦森懷裏，隻是無名指上的婚戒，在爐火映照下流轉著星輝般的光澤。
    窗外，新年的鍾聲穿透夜色，秦森抱著剛沐浴完的景桃走出浴室，
    水珠還掛在她纖長的睫毛上。
    忽然，他腳步一頓。
    窗前立著個廣袖長袍的身影。
    “藍星天道？”秦森將懷中人摟得更緊。
    月光下，那張與景桃九分相似的臉龐泛著冷玉般的光澤。
    折扇“唰”地合攏，藍星天道似笑非笑：“想永遠留住她？”
    “當然想。”秦森眯起眼。
    虛空中忽然浮現萬千光影，混沌初開的天地間，孤身行走的景桃點化出第一簇火焰。
    火光中浮現個緋袍男子，酒紅長發如瀑，抬眼時桀驁的眉眼與秦森如出一轍。
    “這是你的本源。”藍星天道指尖輕點，畫麵裏那男子突然暴起摧毀山河，“當年你因愛成狂，差點毀了她的道。”
    秦森胸口劇痛，仿佛有岩漿在血脈裏奔湧。直到藍星天道一指點在他眉心，那些陌生的暴戾才漸漸平息。
    “我可以送你回萬古之前。”藍星天道轉身時衣袂翻飛，“找回修為，把她搶回來。”
    “失敗呢？”
    “魂飛魄散。”
    秦森低頭看著懷中安睡的景桃，忽然輕笑：“裴舟呢？”
    “他的選擇...”藍星天道在門口回眸，眼底閃過星河流轉，“你會看到的。”
    夜風卷著雪花撲進窗欞，秦森忽然發現景桃無名指上的婚戒亮了一瞬。
    他俯身吻在她眉心，心裏已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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