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婚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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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沉,布爾罕叔侄偷偷溜進牲口棚.
    如豆燈火下,張長弓五花大綁捆在一條血汙的長凳上,臉色蒼白,昏睡不醒。獸醫阿爾蓋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低頭反複打磨著他的騸刀。這是一把鐵製桃形刀,帶切口和刀尖,冰冷,鋒利,讓所有雄性聞風喪膽。
    原來雌馬每隔二十天左右發情一次,時間持續七天左右。兒馬成熟後,脾氣較大,性情暴烈,一旦見到發情的雌馬後,則難以操控,不易騎乘。而騸馬則性情穩定、溫順,膽子大,且心無雜念,所以草原部落都有專門的獸醫“雙手劈開生死路,一刀割斷是非根”。騸馬,是獸醫的基本技藝,獸醫靠這門技藝養家糊口,人們離不開又有些瞧不起,經常成為取笑對象。然而當牲口患病或者需要絕育時,卻一定又要登門請獸醫前來。阿爾蓋是草原大名鼎鼎的獸醫,騸牲口技藝精湛,隻是從沒騸過人。
    “阿爾蓋,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把我家主人怎麽了?”布爾罕怒喝,明晃晃的彎刀直逼阿爾蓋麵門。烏爾特從後牢牢鎖住他的咽喉,掐得他直翻白眼。
    阿爾蓋急得丟掉騸刀,一手指天,一手指胸,拚命掙紮。
    烏爾特放開胳膊,阿爾蓋臉紅脖子粗,咳嗽不止。布爾罕罵道:“你沉迷樗蒲,把所有家當連帶妻兒都輸給我家主人。主人看你可憐,免了你的債務,歸還你的妻兒,許你每年替牧場騸馬還債,銀兩分文不少,你才有這穹廬棲身。”
    阿爾蓋急急忙忙分辯:“大巫師把人綁來這裏,讓我騸了他。我見是他,哪裏下得去手?借口磨刀,一直拖延到現在。你們再不來,我隻能放了他,帶著一家老小逃命去。”
    “如今我們來了,你有何打算?”
    阿爾蓋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狠狠敲了自己腦袋一下,頭破血流,白眼一翻。
    “兄弟,別暈啊!解藥在哪裏?”烏爾特揪著他的衣領用力搖晃。
    阿爾蓋指指藥箱,頭一歪,昏厥過去。
    布爾罕打開藥箱,頓時傻眼。瓶瓶罐罐一大堆,不知哪瓶是解藥。烏爾特也不識字,二人隻得每瓶都打開試一試。其中一瓶是嗅煙,烏爾特猛嗅一口,連打幾個噴嚏,喜道:“定是這瓶了。”
    把煙壺湊到張長弓鼻下,張長弓噴嚏連連,歪打正著蘇醒過來,茫茫然不知身處何地。
    花開兩枝,花分兩頭。
    卻說韓崇靖兄弟二人劫持了塔拉和英武可汗,婚禮現場頓時大亂。英武可汗的侍衛們手持武器,把二人團團圍住。一部分人張弓搭箭,對準手無寸鐵的韓崇文、李福、陳忠和嬌嬌。一部分人挾持著迷迷糊糊的韓雪兒退回營帳。
    局勢五五開,膠著時候忽然一聲巨響,空中閃爍出一束鮮花,流光溢彩,美不勝收。放炮人不知婚宴之變,接連放了四五束煙花。漆黑的夜空撒下滿天星雨,五彩燦爛,煞是壯觀。客人們眼花繚亂,應接不暇,不知該看天上還是地麵。
    白練蛇纏繞在脖子上,冰冰涼涼。英武可汗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卻麵無懼色,微笑看著韓崇靖,朗聲說:“韓公子,久仰大名。我多次聽你妹妹說起你,張長弓對你也讚不絕口。今日一見,果然豐神俊朗,俊逸出塵。那夜,我率人潛入蒲類縣城,迷翻府裏上下。盛娘子趁你昏迷想要殺你,被我阻止。多虧如此,我才能目睹韓擒虎之子的風采。”
    原來當日,英武可汗率精銳親兵數十人千裏奔襲蒲類。到了蒲類城外,見城門牢固,戍樓守衛巡邏不怠,不敢造次。借著夜色,按照事先約好的信號,射了三支鳴鏑於空中。韓思危聽到聲響,喬裝打扮,從胡寮城牆缺口處偷偷把他們引進城裏,得知其意圖,卻犯了難。原來縣衙內府房屋眾多,韓雪兒身嬌體貴,保護嚴密,不知藏在哪個房間。
    盛娘子聽到動靜,起床詢問,喜出望外說:“我曾協助縣令夫人管理內府,對其布局了如指掌。我知道韓雪兒的住處。”
    她自告奮勇帶人去到縣府。突厥人在上風口點起熏香,韓府眾人被麻翻,突厥人在盛娘子帶領下輕車熟路直奔韓雪兒繡樓。
    眾人在樓下等待,隻派了幾人上樓去。須臾片刻,幾人費力抬下一個身形巨量的胖大丫頭,抹著汗水感歎:“不愧將門虎女,也太沉了!”
    盛娘子細看,忙跺腳說:“錯了,這是韓雪兒的貼身侍女。苗條的那個才是她。”
    突厥人於是把韓嬌嬌扔在地上,重又上樓擄來韓雪兒。英武可汗見睡美人長發覆身,皮膚白皙柔嫩,身材曲線玲瓏,已是喜愛十分。又見房間布置溫馨雅致,文房四寶、琴棋書畫俱全,更難抑愛慕之心。
    他令人火速撤退,扭頭竟不見盛娘子,卻聽西廂房傳來淒厲貓叫。他慌忙趕過去,見盛娘子手持匕首與一隻大胖黑貓在纏鬥。黑貓被盛娘子匕首紮中胸膛,臨死前抓傷了盛娘子手背,鮮血淋淋。盛娘子顧不得疼痛,邊拔匕首邊說:“床上那位就是韓氏宗主,韓擒虎的獨子韓崇靖,從長安來蒲類沒多久。這次不殺他,等他回長安後就沒機會了。”
    英武可汗揮出馬鞭卷起貓屍扔向屋頂,說:“我的目的是擄走韓雪兒為我生兒育女,不想多惹事端。夜長夢多,速速離開。”
    盛娘子還想爭辯,英武可汗怒喝:“我的話就是聖旨,你想抗旨嗎?”
    盛娘子被他赫赫威儀嚇到,不敢造次。
    一行人把韓雪兒裹在毛氈裏,放在馬背上原路出城。此時天已微亮,在胡寮缺口處正好撞見打更的爺孫倆。可憐二更夫來不及示警就被人抹了脖子。
    英武可汗指著韓嬌嬌說:“難怪我一直覺得此人麵善,卻死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那夜燈火昏暗且來去匆匆,加上韓嬌嬌酷似奚族故去的李大酺,有了先入為主印象,自然認不得。
    得知來龍去脈,人群裏響起一片嗡嗡聲。韓擒虎在西域猶如天神,卻壯年而逝,讓人扼腕歎息。諸胡國王中有不少曾見過他真容,時隔多年,驟然見到酷似他的少年,都唏噓不已。
    宋繼儒詫異不已,盯著英武可汗,問:“你為何要饒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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