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皇後揉著眉心靠在鳳座上，鎏金螭紋燭台上的火焰明明滅滅，映得她鬢邊那支累絲金鳳釵也跟著忽閃。大宮女林心跪坐在階下，將浸了薄荷的絲帕輕輕覆在皇後額間，剛要開口寬慰，忽聽得殿外傳來細碎環佩聲。
    “平陽公主與秦王妃求見！”
    竇皇後指尖微顫，絲帕滑落膝頭。自三個兒子離宮後，她懸著的心始終落不下來。聽到女兒和兒媳請安，疲憊的眼眸總算泛起微光“宣。”
    太極殿朱紅宮門緩緩推開，兩道倩影相攜而入。平陽公主著一身茜色騎裝，腰間軟劍隱露鋒芒，英姿颯爽不減當年；秦王妃長孫氏一襲月白襦裙，步搖輕晃間似有暗香浮動。兩人剛踏入庭院，正巧撞見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與齊王李元吉從回廊轉出。
    “皇兄一向可好？”平陽公主斂衽行禮，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關切。李建成抬手虛扶，玄色錦袍上的暗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妹妹費心了，朝中事務繁雜，倒叫你掛懷。”
    長孫氏福身行禮時，餘光不經意掃過李世民。隻見他玄色披風沾滿塵土，劍眉微蹙似有心事，原本英氣的麵容籠著一層陰霾。不知為何，看到夫君這般模樣，她心口突然泛起酸澀——明明才分開半日，卻恍若隔世。
    “見過姐姐。”李世民上前半步，聲音低沉卻藏不住欣喜。他伸手替平陽公主整理被風吹亂的鬢發，這一幕落在長孫氏眼中，竟生出幾分羨慕。她突然想起現代，獨生子女的自己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手足溫情。
    “長姐安好。”齊王李元吉垂眸行禮，語氣寡淡。他盯著青磚縫裏的青苔，餘光瞥見李世民與長孫氏對視時的溫柔，心底泛起莫名煩躁，甩袖便要離去。
    “元吉！”李建成冷喝一聲，“見了皇姐怎如此無禮？”
    李元吉僵在原地，喉間滾動著不甘的悶哼。長孫氏看著這劍拔弩張的一幕，前世學過的曆史知識突然在腦海中翻湧。她深知眼前看似和睦的兄弟，未來將因皇位走向血雨腥風，掌心不禁沁出冷汗。
    “都別鬧了。”竇皇後的聲音從殿內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眾人這才收了神色，魚貫而入。長孫氏踏入殿內時，特意落後半步，目光掃過雕梁畫棟的宮殿。她想起穿越那日，自己不過是在圖書館查閱唐代史料，再睜眼就成了秦王妃。
    “見過母後。”眾人齊聲行禮。竇皇後望著滿堂兒女，蒼白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意，招手讓長孫氏到身邊“鳳兒，聽說你昨日製了杏仁酪，可還記得做法？”
    長孫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原主的記憶。她福身笑道“自然記得，明日便讓膳房管事送來方子，母後嚐嚐可還合口味。”說話間，她偷偷看向李世民，卻見他正與李建成低聲交談，眉眼間盡是憂慮。
    “近日突厥蠢蠢欲動，邊關急報不斷。”李建成的聲音雖低，卻讓殿內氣氛驟然凝重。平陽公主握劍的手緊了緊“若有需要，小妹願率娘子軍馳援！”
    竇皇後手中茶盞輕顫，茶水在白玉盞中泛起漣漪。長孫氏望著這位操勞的母親，突然想起現代的自己與母親拌嘴的場景。她上前半步，輕聲道“母後莫要憂心，吉人自有天相，大唐將士定能保得邊境安寧。”
    這話雖是安慰，卻讓李世民投來讚賞的目光。長孫氏心跳漏了一拍，前世她讀史書時，隻覺李世民是高高在上的千古一帝，如今親身接觸，才明白為何無數人甘願為他赴湯蹈火。
    “但願如此。”竇皇後歎息一聲，目光掃過三個兒子，“你們兄弟務必同心協力，莫要讓為娘憂心。”李建成與李世民齊聲應是，唯有李元吉別過臉去，喉間溢出一聲冷哼。
    殿外忽起一陣狂風，吹得簷角銅鈴叮咚作響。長孫氏望著窗外翻湧的烏雲，心中隱隱不安。她知道，這看似平靜的宮廷，早已暗流湧動。而自己，作為穿越者，又該如何在這波譎雲詭的曆史浪潮中，守護所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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