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李斯匯報了各地出現的小規模亂，政令下達困難，各類問題接踵而至。
    嬴政頭疼不已，他知道這一切都與六國舊族脫不了關係。
    但朝中大臣們也和這些舊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一個個隻談亂，卻不提背後六國舊族的影響，最後得出的結論也不過是讓地方郡守迅速處理，避免拖延造成更大混亂。
    直到提到士農工商等民生問題時，嬴軒起初聽得津津有味，沒多久就開始打盹。
    直到趙高一聲“退朝”，他才猛然驚醒。
    他迷迷糊糊地環顧四周，見大臣們陸續離開，嬴政走時也沒有叫他。
    唯獨李斯罕見地對他露出一絲笑意。
    嬴軒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個白眼，轉身朝著宮外走去。
    鑒於李斯曆史上那種精致利己的形象，嬴軒從未想過依賴他。
    更何況現在還有一位謀聖在側，他對李斯更是不屑一顧！
    哪怕李斯的功績對後世影響深遠，嬴軒也毫無招安他的打算。
    嬴軒絕不能容忍身邊有這樣可能隨時背叛自己的下屬。
    ……
    一路上平安無事，嬴軒再次來到趣閣，翻開賬本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兩個月的經營下來，除去最初留在賬麵上的資金，利潤竟達到了二十金！相當於每月十金的利潤。
    嬴軒感到難以置信。
    “我那些小發明，居然這麽受歡迎嗎？”
    他向老管事詢問，卻被對方瞪了一眼。
    鹹陽城最好的位置，大秦境內最熱鬧之地，房租分文未收，即便沒有你的發明創造，做點別的生意難道還不掙錢？
    被奚落的嬴軒臉上掛不住，狠下心將所有盈利拿走。
    “也讓你們嚐嚐資本家的狠辣！”
    不曾想，老管家絲毫不受影響，冷笑著回應。
    “工錢已經發放，所需原料也都購齊，就算你把賬本翻個底朝天，也不會有人理睬你。”
    嬴軒嘴角抽動，完全感受不到剝削下屬的樂趣，隻覺無比沮喪。即便如此，他依舊沒碰剩餘的本金。
    經營事業豈是兒戲，他不願因一時衝動毀掉這條長久的財路。
    揣著二十金離開後，嬴軒滿意地走向後院。
    院中堆滿了大鍋，有的鍋裏煮著樹皮，有的裝著稻草，還有的放著竹片。
    老管家指揮夥計們撈起熬爛的材料，用木錘搗碎，重新投入水中煮沸，反複多次直至接近漿狀，最後用白布濾去雜質備用。
    嬴軒正為老管家的聰慧驚歎，忽然見到一張近乎純白的黃紙遞到眼前。
    “公子覺得如何？這樣的紙定能助你教化天下！”
    嬴軒不禁驚呼。
    “這是怎麽造出來的？”
    老管家看著激動的嬴軒笑道。
    “用竹子製的話顏色會更白，這法子還是裏麵那位指點的呢！”
    嬴軒頓時感到驚奇，曆史上從沒記載張良在創新上有過貢獻啊！
    他輕輕打開側房的門鎖，探頭往裏瞧。
    隻見房間內到處散落著紙張，上麵一遍遍寫著嬴軒上次記錄的橫渠四句。
    張良披頭散發地立於桌旁。
    陽光透過敞開的門灑進屋內，嬴軒的身影投射到他的麵前，恰好落在那四句話上。
    刹那間，那四句話竟與嬴軒的身影完美契合！
    張良呆住，似瘋癲般苦笑。
    那無聲的笑容逐漸演化為狂笑，占據了他的整張臉，與走近的嬴軒對視。
    嬴軒略顯遲疑，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他假笑純粹為了緩解將張良關在房內的尷尬。
    而此時，張良終於恍然大悟，寫下這四句話的人並非自己，無論他如何癡迷，也無法企及這句話裏的胸懷。
    嬴軒陪著張良笑個不停，直到自己都覺得不太自然。
    “咳咳！子房啊！”
    “有些事不能單看一麵，得全麵分析。”
    “就像你家世代為相，雖因大秦滅韓而衰敗，額……”
    “還有你這位貴人現在也遭遇坎坷……”
    話沒說完，嬴軒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天啊，這樣的經曆，就算是自己經曆過都要對大秦敬而遠之了。
    嬴軒隻好用笑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正想著換個話題改善關係時，張良突然盯著他問：
    “你的誌向是什麽？”
    嬴軒微微一愣，不能在這個時候出錯，必須說出與張良相似的誌向才行。
    他注視著張良的眼睛，試探著說：
    “為民啟蒙？”
    見張良還在看著自己，他硬著頭皮繼續講下去：
    “我要讓人人都能吃飽，遠離饑餓和瘟疫！”
    “我要讓每個孩子都能讀書，讓普通百姓了解天下大事！”
    “我要讓每個人都有思考的能力，而不是被戰爭利用成工具！”
    嬴軒說得越來越流暢，情緒也越來越高漲。
    “我要改寫曆史，讓華夏民族站在世界之巔。”
    “我要建立一個偉大的國家！那將是一個全新的大秦，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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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良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努力壓製眼瞼的跳動，內心仿佛雷聲滾滾，嬴軒的話每句都像巨石般砸在心裏。
    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目光如同餓狼般緊緊盯著嬴軒。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你幾乎要重新構建一個國家，甚至比這還要困難！”
    嬴軒毫不在意，笑了笑轉頭望向窗外的天空。
    “大秦！正是最輝煌的時代！”
    “這裏是起點！”
    張良如被雷擊。
    許久，他放鬆了緊繃的眼神，緊張的神情消散，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他平靜地說：
    “既然你要打造一個嶄新的大秦，與我複興舊製大秦的心願不謀而合！”
    “張良願助你成就大業！”
    此言方落，嬴軒沐浴於陽光之下的身影輕微顫動了幾下。
    他未曾料到，隨便吹噓一番竟能得到如此回報。
    “好！自今日始，你便是我的謀士了！”
    話畢，嬴軒匆匆離去，唯恐稍作遲疑便會將內心的狂喜顯露給張良知曉。
    嬴軒攜章邯漫遊鹹陽城一整日，無所作為，僅是四處閑逛。
    章邯數次欲開口詢問，卻見嬴軒正襟危坐的模樣，最終還是按捺住沒再多問。
    直至夜幕降臨，返回育德殿時，旺財的突然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竭力避開旺財的熱情，待章邯上前抱走旺財後，才如發瘋般揮動手臂大喊：“張良啊！！！”
    嬴軒的呼喚傳來，育德殿的門隨之敞開，柔和的燈光灑滿庭院。
    三位侍女歡笑著奔出，一邊引導嬴軒入內，一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她們悅耳的聲音在嬴軒耳畔回響。
    “公子，公子，這麽晚回來，鹹陽城難道有什麽新鮮事兒了嗎？”
    “我看不像，莫非是遇見了哪家姑娘，走不動路了吧？嗬嗬！”
    唯有通房侍女一眼看穿了嬴軒掩飾不住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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