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你是何人，若想無端誣陷於我，就算鬧到陛下那裏，我也絕不妥協！”
    嬴軒微微一笑，靠近章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之後才轉過身來。
    “誣陷你？”
    “你覺得我是傻子，還是在場的人都瞎了？”
    “明目張膽召集所有暗哨，帶著數千人在營地搜尋。”
    “本是固若金湯的防衛，被你指揮得一片混亂。”
    “趁此機會，怕是想送走某些人吧？”
    左衛依舊麵無表情，嚴肅說道。
    “總衛，難道您就任由他這般侮辱下屬？再遲疑，敵人大概已經逃了！”
    蒙毅此刻也有點疑惑，此人跟隨自己近十年，為他辦過不少事，從未出過錯，怎能是細作？
    但他深知嬴公子不會無緣無故懷疑誰，定是有依據的。
    於是他選擇沉默。
    這時，嬴軒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臉上的神態驟然變得幾分詭異。
    他靠近左側護衛，低聲詢問。
    “你在思索些什麽？”
    “思索？這是何人？怎會突兀現身擾亂我的布局？”
    左側護衛平靜的麵容忽地凝固。
    嬴軒的笑容愈發深沉。
    “思索？怎麽可能？他怎會知曉我心中所念？”
    左側護衛的眼瞳逐漸擴張，本能地吞了吞唾沫。
    “思索，他究竟是何人？莫非非人乎？”
    “不不！絕無可能，他斷然不知我心中所思！”
    嬴軒的表情愈加凶狠，話語竟與左側護衛的內心念頭吻合無間。
    此時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到懼意，眼中滿是驚懼地望著嬴軒，滿是不可置信。
    “汝乃人抑或鬼魅？”
    見左側護衛這般反應，先前不明嬴軒舉動的旁觀者們皆現出震撼之色。
    難道嬴軒每言必是左側護衛所念？
    此際，嬴軒頗有幾分揚眉吐氣。
    “你以為汝所為無人察覺耶？”
    “這般陳舊伎倆，汝等到底要延續至何時？”
    “越人擅長挖穴？汝叛離未久便亦習得？”
    聲音落定，章邯使勁搬開牆角處的大水缸。
    下方便顯露出一道低矮的通道，直通左側護衛的臥房密道。
    此刻，早已被嬴軒驚得呆滯的左側護衛，僅剩恐懼。
    他忽然像發狂一般爬向一側，雙手死命拽住蒙毅的衣擺苦苦哀求。
    “饒恕吾族親眷！求汝矣，念吾侍奉君主數十載，請饒過他們罷！”
    蒙毅雙目圓睜，悲憤地咆哮。
    “為何？汝何以至此？”
    就在蒙毅恨不得親手取其性命之際，左側護衛猛地發出痛苦的嘶喊。
    他口噴鮮血，全身蜷縮翻滾，狀似癲狂，比病患更為駭人。
    嬴軒亦即刻感受到那無窮的驚恐與痛楚！
    一瞬間，他已然明了，急忙推開蒙毅，牢牢按住欲咬舌自盡以止痛的左側護衛。
    “速思！汝是如何受製於人？”
    “毀棄之名錄可有留存副本？”
    “副本藏於何處？暗衛之中尚有何人與汝同境？”
    話未盡，左衛已然麵若豬肝，氣息奄奄。
    “想，隻要你能想到！”嬴軒急得連臉上的偽裝都撕了下來，“以我嬴軒之名起誓，絕無人敢動你的家人！”
    眼眶布滿血絲的左衛瞥見嬴軒真容，頓時燃起強烈的求生欲望。
    即便身體劇痛難耐，依舊堅持著，嘴裏雖仍嘔血不止，腦海裏卻飛速回憶起了幾件往事。
    最終隻剩下一個信念：
    “我從未背叛過大秦！求公子憐憫，放過我的妻兒吧！”
    嬴軒呆立當場，竭力捕捉左衛腦海中的信息。
    就在此刻，一條棕黑相間、拇指大小的蠱蟲自左衛口中鑽出，直撲嬴軒麵門。
    身旁的張良反應極快，迅速出手攔截。
    他一把抓住蠱蟲，甩到地上，中尉隨即一腳踩碎，將其碾成肉醬。
    盡管蠱蟲被製服，張良卻因此受傷。
    回過神來的嬴軒眉頭緊鎖：“除了他，暗衛中再無內奸。”
    蒙毅愣住，難以置信地望向嬴軒，這真的可能嗎？
    他抬頭與嬴軒對視，想起剛才嬴軒那如神明般的表現，下意識覺得嬴軒似乎知曉他的心思，於是心中再無半分質疑。
    然而嬴軒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記重錘砸在他心頭。
    “但暗衛的名單已被他抄錄並送至九江！”
    蒙毅如遭雷擊，腦海中浮現出數十年前的種種畫麵，竟與此刻驚人的相似——同樣是名單遺失，同樣是秘密轉移！
    難道曆史又要重演？
    上次犧牲了八千名暗衛，這次難道要犧牲八萬？
    就在蒙毅幾乎崩潰之際，嬴軒突然轉身朝外走去。
    “中尉，你留下幫忙重整暗衛！”
    “張良、章邯，隨我去見陛下！”
    嬴軒邊走邊試圖從左衛的記憶中挖掘更多線索。
    身後目睹嬴軒離去，蒙毅悲憤的表情漸趨平靜，凝視嬴軒背影，忍不住開口：“這世上真有天生無所不知的人？”
    這時，旁邊的中尉忽然低聲詢問。
    “公子為何隻留我一人在此？”
    蒙毅冷哼一聲。
    “你以為公子不知你本是暗衛出身？”
    中尉想起公子剛才的神乎其技，不禁渾身一顫。
    “不會吧！莫非公子連我的心思都知曉？”
    “那城西小院中的兩位姑娘……該不會公子也察覺了吧？”
    “完了完了，要是日後公子無意間透露出去，家裏的婆娘們非把我撕了不可！”
    這時，暗哨首領上前行禮。
    “總衛，副本名單藏於地下，安然無恙，是否取回？”
    蒙毅搖搖頭。
    “不必了，我們找不到的奸細竟被公子輕易揪出！”
    “九江那邊的家夥，恐怕也不是公子對手，或許抄錄的名單真能回歸。”
    “陛下已叮囑過，公子能處理的事，我們就別多插手，這是磨礪公子的機會。”
    旁邊的中尉忽然插話。
    “您方才講的故事，是真的嗎？”
    蒙毅愣住，手不由自主握緊。
    “少廢話！快去準備！”
    “公子此番麵見陛下，定是要遠行了！”
    “此次關鍵時刻，一定要讓公子領略真正的暗衛實力！”
    “可別讓公子小瞧咱們！”
    中尉嘴角微微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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