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正中顏輕語下懷。
    她理直氣壯的為自己辯解道：
    “你說有沒有種可能，是公司招不到有想法的設計師？”
    吳庸那些人的思想，確實有問題！
    但她不是！
    顏輕語很有自覺，把她自己摘了出去。
    正是因為招不到有能力的人，她的革新想法才無從實施。
    在江楚然來之前，倪大滄已經是最好的組長了。
    但以倪大滄的水準，拷貝遊戲沒問題，從零開發新遊戲是不現實的。
    江楚然笑了笑：“要是一直招不到呢？”
    顏輕語被噎了一下。
    哀怨的看了江楚然一眼，哪有你這麽聊天的！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嘛，何況她現在不是招到了嗎，哪有拋開事實瞎假設的。
    見顏輕語流露出質疑的神色，江楚然隻好說出答案：
    “雖然我不懂其他公司怎麽樣，但遊戲公司一定是這樣，設計師不是招來的。”
    顏輕語顯然沒聽懂：“什麽叫‘不是招來的’？”
    “好的設計師就跟我們的發際線一樣，是一個從有到無的不可逆過程。”
    江楚然打了比方，接著說道：
    “要是高層都忘了初衷，連做遊戲的想法和熱情都沒了，還怎麽指望這個公司做出好遊戲？”
    顏輕語卻有不同意見：
    “迅藤和藝網不也是這樣嗎？”
    目前國內兩大巨頭，迅藤和藝網的運營模式正是如此，光是遊戲的營收都在千億級別。
    她雖然理解江楚然說的意思，但她有自己的想法。
    設計師固然重要，但遠沒有重要到影響公司的未來。
    “你這話的出發點，就有問題。”
    江楚然坐起身，耐心解釋起來：
    “首先，迅藤不是一家遊戲公司。其次，他的掌舵人也不是遊戲公司的掌舵人。”
    顏輕語眨眨美眸：“所以呢？”
    “他們是商人，不在乎遊戲內容，也不在乎遊戲內涵。”
    江楚然繼續道，“在他們眼中，遊戲就是商品，是公司資產的一部分，而製作人就是流水線上的員工....”
    “這裏麵有什麽問題嗎？”
    顏輕語一句話，險些讓江楚然破防，瞪大眼睛反問：
    “這裏邊問題還不大？！”
    江楚然深吸一口氣：
    “我大概清楚問題出在哪了，顏老板，咱們還是打比方吧。
    “假設，你現在是一家遊戲公司的總裁。”
    聽到這裏，顏輕語撇撇嘴，假設什麽，她本來就是。
    她伸手拉過抱枕，摟在懷裏，認真聽江楚然說道：
    “在你的悉心經營下，公司的遊戲大賺，你的下一步規劃是什麽？”
    顏輕語毫不遲疑：“當然是投下一個項目~”
    江楚然問道：“理由呢？”
    “賺錢！賺更多的錢。”
    見顏輕語還沒意識到問題所在，江楚然接著進一步引導：
    “那我們換一個假設。
    “假設這是一家熱愛遊戲的小廠，每一個員工都對遊戲有著近乎執著的熱愛。
    “即便前作不是那麽成功，但他們依然會投錢繼續開發類似的作品。
    “你認為理由是什麽？”
    顏輕語若有所思。
    很明顯，這種行為在她看來，無異於作死。
    前作不成功，還繼續開發同類型作品，不就等於往火坑裏砸錢嗎？
    太不理智了！
    顏輕語飽滿的胸脯，擠壓著抱枕，皺眉道：
    “好吧，我想不到原因，換作是我的話，就該及時止損，改換思路。”
    “這確實是你的風格。”
    江楚然無奈笑道，“所以，要我說出答案嗎？”
    顏輕語催促道：“快說快說。”
    “理由是熱愛。”
    “熱愛？”
    江楚然點點頭：“因為熱愛，他們想把遊戲做的更好，不斷打磨自己的作品，減少bug，豐富遊戲性....
    “無論成功與否，他們都不會放棄自己熱愛的東西，這種感情就類似於園丁修建心愛的苗圃，雕塑家會不斷完美自己的維納斯一樣。
    “這是純粹的遊戲人。”
    一番話說完，顏輕語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說實話，她很難理解江楚然說的這種感情。
    這種感覺好像，小時候大人常說的，你要用心學，那怎麽才算用心呢。
    用心就能成功嗎，熱愛就能成功嗎？
    既然成功沒有定義，那又怎麽能說她是錯的。
    從小到大，她隻要做到最好就行了，根本不會考慮喜不喜歡。
    就像她喜歡畫畫，卻因為楊太後的意思，改學了鋼琴。
    可她不喜歡鋼琴，一點也不。
    顏輕語沉浸在思考中，摟著抱枕的雙臂，也在不知不覺間用力，鼓脹的胸脯緊緊貼合。
    江楚然都快看不下去了。
    “顏老板，回回神，你快把抱枕勒吐了。”
    “....哪有那麽誇張嘛。”
    顏輕語皺皺鼻子，不情不願的鬆開抱枕，白皙小手撫過表麵折痕，表情愁悶的好像暑假最後一天的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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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顏老板不用這麽糾結。”
    見狀，江楚然出聲安慰道：
    “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又不是遊戲行業的人，影響不大。”
    顏輕語更不想接話了。
    是，她不是遊戲行業的人。
    也就是名下有一家，半死不活的遊戲公司而已....
    這影響大嗎？
    一點不大。
    顏輕語很是無語。
    而且江楚然說了這麽多，她還聽不出來嗎。
    看似句句不提深藍，實則處處都在點她呢。
    她的內心想法，確實和迅藤無異。
    雖然事實如此。
    但是！
    拋開事實不談，你說的就一定對嗎？
    “你說的對！”
    顏輕語點頭道，“要是這些話，你們公司的總裁能聽到就好了。”
    “唉，我還想呢，要是顏老板是我們總裁就好咯。”
    江楚然雙手墊在腦後，開啟幻想時間。
    ....有沒有種可能，你家總裁就坐在你對麵呢。
    聽了這句話。
    顏輕語的眼角，就是一陣抽動。
    嗬....這話說的，她還真高興呢。
    有種自己跟自己較勁，還分了高下的荒謬感。
    顏輕語揉著太陽穴，道：
    “還是說說你們公司吧，除了那些不思進取的高層，總裁沒什麽問題吧？”
    江楚然難得遲疑了一下，端起茶杯，咕嘟一口。
    “因為總裁是空降的，我持保留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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