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到二十分鍾，顏輕語那邊的事情便收尾了。
    轉動的時針，也已悄然指向了午夜十二點。
    “明天還要早起，早點休息吧。”
    江楚然關上房間的燈，帶著一絲說不清的局促，迅速躺下了身子。
    洗澡時的那點心理準備，此刻看來是遠不夠的。
    他剛開始隻以為，一個晚上而已，他肯定頂得住。
    但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有點早了。
    方才顏輕語處理事務時，他的眼睛雖盯著手機屏幕，可其他感官卻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總是不自覺地朝她那邊遊移。
    空氣裏仿佛始終縈繞著一縷若有似無的清香，每一次細微的窸窣聲響，都能輕易撥動他心底的弦，引得心潮微漾。
    年輕人的血氣方剛，終究還是超出了他自以為的自製力範疇。
    好在，這份煎熬並未持續太久，現在終於可以入睡了。
    “好的呢。”
    黑暗中傳來顏輕語慵懶的聲音，他聽見她似乎慵懶地伸了個腰，帶著一絲困意應道：
    “明天我媽七點的飛機，估摸著睡不了幾個小時就得起來。”
    未曾得見的曼妙弧度，在黑暗中反而更添了幾分想象的空間。
    “要不還是我送吧，我明天沒什麽事情。”
    江楚然提議著，耳畔是她躺下、被子發出的窸窣聲響，輕柔而真實。
    恍惚間，一股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明明是第一次和異性這樣同處一室入睡，可這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話題，這帶著生活氣的叮囑，怎麽就忽然有了種老夫老妻的錯覺？
    不應該這樣吧...
    “算了吧，到時候她指不定又整出什麽幺蛾子。”
    黑暗中，顏輕語不禁撇了撇嘴。
    她媽那折騰人的性格，天知道會搞出什麽事情。
    而且她心裏也明白，楊芊芊這次之所以這麽任性，也是對這些天她忙忘了發泄的不滿。
    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本來就跟江楚然沒關係。
    今天把江楚然折騰成這樣，她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記得定好鬧鍾。”
    江楚然叮囑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實在累的話，就把我叫起來。”
    說罷，他利落地轉過身，麵向窗戶的方向。
    房間沒有拉窗簾，借著窗外皎潔的月光，他隱約看見顏輕語恬靜地側躺著，麵容在月色下顯得分外柔和。
    那畫麵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靜謐與美好，讓他心底不禁怦然微動。
    這要是多看一會兒，今晚怕是真不用睡了。
    第一次同處一室，顏老板是怎麽做到，這麽信任他的？
    可別這麽相信自己啊，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能否全然克製住那份悸動。
    “放心吧，我都習慣了。”
    顏輕語嘴角微微上揚，雙手不自覺地交疊在胸口，同樣能清晰感受到，自己那砰砰直跳的心跳聲。
    此時的她，內心的緊張感其實遠勝江楚然。
    方才他直勾勾看過來的那一瞬，她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雙眼緊閉著，隻敢偷偷眯開一條縫去觀察他。
    直到他轉過身去，她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感覺很奇妙，但這近乎煎熬的忐忑，也讓她難以完全放鬆。
    想做點什麽，想說點什麽，想期待些什麽。
    可又什麽都不敢做，什麽也說不出，什麽也又有點害怕。
    今夜。
    她似乎不像她。
    他也似乎有點不像他。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那些尋常的字句，在這片刻的寂靜與黑暗中，卻仿佛被賦予了別樣的溫度。
    好在兩人都是習慣自律的人，隻是稍微比平時晚了那麽一點點，便在那種奇妙的氛圍中，帶著各自的心事，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
    江楚然剛沉入夢鄉不久，便被一股重物壓得喘不過氣。
    起初他困意正濃，隻當是被褥滑落，含糊應了兩聲便又沉沉睡去。
    可腰間突然傳來的蠕動感，像條不安分的小蛇，瞬間將他從混沌中拽醒。
    “什麽玩意！？”
    江楚然猛地睜開眼，黑暗中隻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伸手摸索的瞬間，指尖觸到一片細膩溫熱的肌膚。
    那是隻小巧的手掌，此刻正無意識地摟著他，並抓著他的睡衣下擺。
    “這是把我當人形抱枕了？”
    江楚然先是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他隻想安安靜靜熬過今晚，但怎麽就這麽難呢。
    誰能知道，顏輕語睡覺這麽不老實。
    現在的顏輕語，幾乎是掛在了他的身上。
    手緊緊摟著他的腰，大腿夾著他的身體，標標準準抱玩偶的姿勢。
    隻不過，他成了那個玩偶。
    江楚然想將她挪開，但又怕把她弄醒。
    4點半的鬧鍾，距離現在也沒有多久了。
    不知道是抱著讓顏輕語多睡一會的心思，還是抱著某種邪惡的想法，江楚然最終還是沒有動作，隻是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企圖讓自己進入夢鄉。
    但脖頸處的鼻息，卻像是無聲的撩撥，讓他的心根本靜不下來，就更別說是入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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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那麽美好，有點不想入夢，怎麽辦啊...
    江楚然胡思亂想著。
    忽的，他突然感覺到，顏輕語手臂和大腿正在用力收緊。
    力道對他來說不算是很大，但還是不禁會讓他多想。
    “這是做噩夢了，還是她也醒了啊？”
    江楚然心裏略有些忐忑。
    他其實有聽過一個說法，像是顏輕語這樣的睡姿，一般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以他對顏輕語的了解，那張看似堅強無比的外表下麵，確實是隱藏著一顆柔弱的內心。
    無論什麽事，顏輕語都想要爭一爭。
    就連平時在家裏跟他說話，都想要占據主導位置。
    如果隻從這方麵看，隻能說顏輕語是個強勢的人。
    但偶爾，顏輕語也會有可愛的一麵。
    每次這麽占據完主導後，顏輕語總是會在其他方麵，表達她的關心，就好像生怕因為這點小事，而導致他心裏有什麽不舒服。
    但明明以顏輕語的情商，每次最多隻會讓他感覺一時的無奈，而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想法。
    總得來說，這是個有點能力，有點堅強，又有點缺少關愛的小女孩...
    想到這裏，江楚然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意。
    就這麽緩慢地，沉入了夢鄉之中。
    而他的那無處安放的手，也不自覺的下垂，覆蓋在了顏輕語那摟著他腰的小手上。
    似乎是手心的溫暖傳遞，讓顏輕語本來蹙起眉頭，緩緩鬆弛了下來，繼而臉上露出了笑容，就好像夢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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