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初春的密支那，晨霧還未散盡，李阿毛踏進緬甸華人銀行的雕花鐵門前。
    這位曾在魯省用騾馬馱著鹹魚到中原換大米的山西商人，此刻正對著玻璃櫥窗裏嶄新的工牌出神——"緬甸華人銀行融資部經理 李守業"，燙金的繁體字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老李頭，發什麽愣呢？"新來的會計主任陳鴻漸抱著賬冊經過，這位燕京大學經濟係的高材生望著李阿毛磨得發亮的草鞋，忍不住笑出聲來。
    李阿毛摩挲著胸前的銅製經理徽章，想起十幾天前那個改變命運的雨夜。
    當時宋天乘坐的吉普車碾過泥濘，停在一座油布搭建的雨棚前。
    “聽說有個叫李阿毛的，在藏省用二十個手電筒換了十頭犛牛，還敢將女式內衣賣給日本皇妃，人在不在？”
    宋天掀開雨簾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氣，讓正在修車鏈的老漢李阿毛手一抖，扳手砸在腳背上。
    這輛挎鬥摩托車可是李阿毛用一百斤犛牛肉從小鬼子那裏換來的，雖然破是破了一些，可修修還是可以騎騎！
    宋天得知東京白條這件事情後，一直關注著，特別是第一個吃螃蟹的李阿毛！
    “你很不錯！明天帶著你的賬本到軍部來！”
    宋天在與李阿毛交談了近半個多小時後，覺得這個小老頭確實有過人之處，膽大、心細、敢拚敢打！
    這個時候的李阿毛還不知道，自己這個這些天在滇緬公路倒騰過玉石礦、甚至跟著第四師團的隊伍去仰光碼頭購買那些日本貨物的行商。
    即將成為整個東南亞戰場上最特殊的銀行家，當他在軍用地圖前畫出從八莫到密支那的商道時，宋天手中的紅藍鉛筆突然圈下了這條日軍控製下的死亡通道，竟被這個山西老頭用各種名貴商品和銀元劈出了生路。
    當然這些都得感謝第四師團這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沒錢掙的奇葩！
    為了錢，他們才不管你是什麽人，隻要給錢，能讓他們獲得更多的好處，你想幹什麽都不要緊，前提是不能動他們的錢袋子！
    “老家夥真是膽大包天！”當時跟在宋天後麵的作戰參謀至今記得那個暴雨夜，李阿毛把算盤珠撥得劈啪響：
    “小鬼子要用各種礦產換咱們的破舊車，用咱們需要的情報來換藥品，我這也是夾在中間做買賣，各取所需罷了。”
    他展開的賬冊上，赫然列著用二十噸從小日本那裏弄回來的鎢砂換取英軍的30輛吉普車改裝成運車，然後再用吉普車從怒江北岸的滇省人那裏換取黃金，每筆進賬都標注的十分精確。
    此刻站在銀行金庫前，李阿毛撫摸著成箱的袁大頭和鷹洋，耳邊又響起宋天組建銀行時的訓話：
    “我們要讓白條軍票在緬北生根，讓小鬼子的軍票與日元變成廢紙！"這位穿越而來的比誰都清楚，金融戰線的暗流比野人山的瘴氣更致命。
    銀行開業當天，宋天特意從重慶請來的金融專家們驚呆了。他們沒想到這個滿口山西口音的老頭，竟能用緬甸語、景頗語和克欽話與各族商人周旋。
    當李阿毛用算盤演示複利計算時，第四師團那些來自大阪的商販們麵麵相覷——這個華國商人的賬本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從克欽山寨到瓦城黑市的物價波動。
    "李經理，這是今天收到的白條軍票。"新來的出納捧著沉甸甸的皮箱進來，箱麵赫然印著恭喜發財圖案。
    李阿毛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這是他們設計的“白條軍票”，銀行每天都會放出與回收到大量軍票。
    並且與第四師團的交易中也開始用白條軍票交易，日元、法幣之類的一律不收，當然美元、英鎊、或者黃金寶石之類的硬通貨幣除外。
    隨著百萬難民湧入緬北，李阿毛的算盤聲變得日夜不息，他親自參與設計的“白條軍票”開始在工地上流通。
    完成倆個月勞役可獲得50元的白條軍票，與200斤大米，並且獲得基建合作社獲得低息貸款。
    當第一條貫通整個遠征軍控製區的混凝土建造的公路通車時，銀行賬簿上的數字已經超過日軍在緬甸控製區的貨幣總量。
    “老李啊，聽說你要給那幫日本商人放貸？”身後的物資部經理是正在清點從日本人那裏獲得的鎢砂。
    隻不過這個經理與李阿毛還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遠征軍情報局的秘密情報員。
    李阿毛掏出油紙包著的一份手描地圖："你看看，這是他們在密支那的軍火庫的具體位置。”
    “這是我用三厘利把貸款從第四師團那裏弄回來的情報。”
    當第四師團的士兵們興高采烈地使用著華國人給他們辦理的貸款，購買了大量物資，並將運輸隊的吉普車塞得滿滿當當時，卻沒有一個人去質疑這些物資的來源。
    更沒有人會去深究，為何在這些人當中，會有一些華國商隊的人參與其中。
    而第四師團的運輸隊，更是沒有任何人膽敢去攔截。
    實際上，第四師團的人心裏都很清楚，那些整天跟隨他們，通過滇緬公路將物品運往仰光的華國人裏，有相當一部分是間諜。
    然而，他們對此毫不在意！畢竟，他們第四師團才是最大的通敵者。
    正所謂債多不愁，虱多不癢，既然已經深陷其中，再多一些間諜又何妨呢？
    李阿毛與自己商隊裏麵夥計情報員）去了好幾趟仰光，他們正大光明的一路上探查過去。
    幾乎將整條路線，與周邊的日軍據點模的一清二楚，日軍其他部隊怎麽也沒有想到，第四師團的家夥會膽大到如此地步！
    原本宋天還在為如何偵查日軍最新動向與周邊的環境，如今通過這些商販將這些情報摸的清清楚楚。
    當新年過後，日軍的增援的6個師團陸續抵達，隻不過大部分都是四聯隊編製的乙等師團。
    並且重武器配備方麵與第四師團這樣的老牌甲等師團完全不好比！
    不過不要緊，缺少重武器的他們不需要擔心，因為有第四師團在！隻要有錢第四師團什麽都可以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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