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歌的玄鐵靴剛碾過最後一塊碎石，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他腳步微頓，目光掃過左側山壁——那裏的青苔正以不自然的弧度向後方倒伏。
    "他們來了。"他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玄鐵，手指在儲物袋上輕輕一按，兩枚泛著幽光的玉符已落在掌心。
    劍心正在給青鋒劍喂靈，聞言抬眼望向西邊天際。
    方才還晴朗的天空，此刻正翻湧著墨色雲團，雲底跳動的紫電像極了雷暴尊者的法相特征。
    而另一側山坳裏，幾株百年老鬆的枝椏上結滿冰晶，連鬆針都凍成了半透明的冰棱——那是冰魂使者的寒毒在侵蝕生機。
    "靈犀，用引靈術把他們的感知範圍壓縮到三十丈。"林九歌將一枚破妄符塞給淩仙兒，"仙兒，你布幻霧陣，重點遮我和靈犀的氣機。
    劍心，雷暴那老東西的雷法最忌連貫，你用"三疊浪"劍訣引他的雷柱打山岩。"
    劍心的青鋒劍嗡鳴出鞘，劍鳴聲裏帶著三分笑意："林兄弟放心，當年在蒼梧山，我用這招破過雷火雙仙的合擊。"
    話音未落，半空中炸響驚雷。
    雷暴尊者踏著雷柱俯衝而下，周身繚繞的紫電將他輪廓映得如魔神降世，手中雷紋長鞭甩動時，空氣裏炸開豆大的雷珠。
    "小輩受死！"雷暴尊者的雷吼震得林九歌耳鼓發疼，長鞭卻直取劍心麵門。
    劍心不躲不閃，青鋒劍挽出三朵劍花，第一朵引偏雷鞭軌跡，第二朵挑碎鞭上附著的雷球，第三朵直刺雷暴尊者膻中穴——正是"三疊浪"的精髓，以守為攻，層層遞進。
    雷暴尊者顯然沒料到劍心敢硬接，慌忙側身，雷鞭擦著劍心左肩撕開道血口。
    但這一分神，他的雷柱已重重砸在右側山岩上。
    轟鳴中，山岩崩裂的碎石裹著雷勁四濺，倒把雷暴尊者自己逼得後退三步。
    另一邊，冰魂使者的攻擊來得更陰毒。
    她素白廣袖輕揚，十二根冰棱如利箭攢射而來，每根冰棱裏都封著一隻猙獰鬼麵。
    林九歌早有準備，指尖掐出幻術訣，麵前空氣扭曲成鏡麵，冰棱撞上去後方向盡改，兩根紮進左邊灌木叢，三根釘在右側石壁，剩下的七根竟調轉矛頭，朝著冰魂使者麵門射去。
    "雕蟲小技！"冰魂使者冷笑，右手結出冰盾印。
    可她沒料到，林九歌的幻術並非簡單反射，鏡麵裏還藏著靈犀的靈能擾動。
    冰盾剛凝出三寸，便被靈犀指尖彈出的翠綠光絲攪得支離破碎。
    七根冰棱穿透冰盾，在冰魂使者腰間劃出三道血痕。
    "你......"冰魂使者眼尾驟紅，周身寒氣驟然暴漲。
    林九歌能清晰看到，她腳下的草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冰，連空氣裏的水霧都凝成細小的冰針，紮在皮膚上像被細針紮著。
    "仙兒，火符！"林九歌大喝一聲。
    淩仙兒早有準備，三張赤焰符同時拍在地上。
    紅色火舌騰起，與冰寒對撞出刺目白氣。
    靈犀趁機繞到冰魂使者身後，雙手按在她後心，一道暖融融的木靈之氣順著衣料鑽進去——這是專門針對冰係修士的"破寒術"，能擾亂對方體內靈脈運行。
    冰魂使者隻覺丹田處的冰靈珠突然震顫，運轉了三百年的冰玄訣竟出現一絲滯澀。
    她驚怒交加，正要施展保命的"冰魄遁"，卻見林九歌的身影在白氣中驟然清晰。
    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柄淬毒短刃，正是蘇夜白新煉的"寒蟬刃"，刃身流轉的幽綠光芒，正是她最忌憚的萬毒門蝕骨散。
    "敢傷我兄弟？"林九歌眼底寒芒畢露，短刃擦著冰魂使者脖頸劃過，在她耳後留下道血痕。
    這道傷不深，卻讓冰魂使者如遭雷擊——刃上的毒已經順著血脈侵入她靈台，若不及時逼出，三日後便會毒發身亡。
    "走！"冰魂使者顧不得顏麵，拽起還在與劍心纏鬥的雷暴尊者，兩人化作兩道流光向西北方逃去。
    劍心正要追擊，林九歌卻抬手攔住："別追，他們身上有追蹤符。"
    戰鬥結束得比預想中快。
    林九歌抹了把額角的汗，這才發現後背的衣物早被冷汗浸透。
    劍心的左肩還在滲血，卻笑著把青鋒劍收入劍鞘："這老東西的雷法比傳聞中弱三分，許是最近縱欲過度？"
    "弱？"靈犀蹲在冰魂使者剛才站立的位置，指尖輕輕拂過地麵，"她剛才用了"冰魄鎖靈陣"，要不是九歌的幻術破得及時，我們早被凍成冰雕了。"
    淩仙兒檢查著戰場，忽然低呼一聲："九歌，看這裏！"她蹲在一塊焦黑的碎石旁，指尖捏著半片青銅色符文，符文表麵流轉著暗金色紋路，像是某種陣法的殘片。
    林九歌剛接過符文，識海裏便響起器靈的聲音："這是魔紋，和玄冰玉髓上被洗掉的那種同出一源。
    看來他們阻止融合的手段，遠不止派兩個打手這麽簡單。"
    "魔紋？"劍心湊過來看，"難道那兩個老東西背後，還有更厲害的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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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九歌沒說話，目光落在遠處天際。
    方才戰鬥時，他隱約察覺到遺跡方向有股隱晦的氣機波動，像是某種禁術被啟動的征兆。
    結合器靈的話，他突然想起前幾日在聯盟古籍裏看到的記載——上古時期，曾有魔宗試圖用魔紋陣圖封印仙界氣運，而封印的關鍵，正是兩件頂級神器的融合。
    "先回聯盟。"林九歌將符文收進儲物袋最裏層，"把材料交給清風道人，順便讓蘇夜白看看冰魂使者的毒。"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劍心，你去傳訊玉符裏說一聲，讓聯盟加派三重護山大陣。"
    眾人收拾妥當，正要啟程，靈犀突然拽了拽林九歌的衣袖，指著他們來時的方向。
    山嵐間，一道若有若無的黑影正隨著風飄移，等林九歌凝神去看，卻又什麽都沒有。
    "許是錯覺。"林九歌拍了拍靈犀的手，可心裏卻泛起警鈴。
    他知道，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一行人踏著暮色向聯盟方向趕去，身後的山風卷著殘葉掠過，將地麵的血跡和戰鬥痕跡漸漸掩埋。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雲層之上，那道黑影正咧開嘴，露出森然笑意——魔淵鼎的氣息，比想象中更濃烈了。
    林九歌一行人的身影剛掠過正義聯盟的飛虹牌樓，守陣弟子便急步迎上："林長老，清風道人和蘇姑娘在演武場等您，說材料要趁著月輪當空時淬煉最是合適。"
    演武場中央早架起了九座青銅鼎，鼎身刻著鎮靈紋，鼎口騰起的紫焰正隨著清風道人的法訣忽高忽低。
    蘇夜白倚在鼎旁的青石台邊，指尖轉著個青瓷瓶，見林九歌走近，挑眉道："那冰魂使者的毒倒是有點意思，寒蟬刃的蝕骨散在她體內竟分出了三縷，我正想取她一滴血研究——"她忽然瞥見劍心肩頭的血痕，眼尾一豎，"誰傷的？
    我這就去配追魂丹！"
    "是雷暴那老東西的雷鞭。"劍心扯了扯衣襟，露出半道焦黑的傷痕，"不礙事，等融合完神器，我再找他討回來。"
    林九歌沒接話，目光落在演武場東側的玉台。
    那裏正擺著兩件待融合的神器：一件是泛著幽藍光澤的玄冰玉髓，一件是流轉金紋的焚天印。
    靈晶仙子盤坐在玉台旁，素手翻飛間，十二枚陣旗已按北鬥方位插定，每枚旗麵都纏著從戰場帶回來的魔紋殘片——這是她今早想出的"以毒攻毒"之法，用魔紋作為陣眼，反製可能存在的幹擾。
    "開始吧。"林九歌將儲物袋裏的材料全部倒在玉台上，碎星砂、離火晶、還有半塊從遺跡深處挖來的補天石，在月光下泛著各異的光華。
    靈晶仙子指尖凝出一道青芒，點在第一枚陣旗上，陣旗頓時爆發出刺目白光，將玉台籠罩在光繭之中。
    融合的過程比預想中順利。
    玄冰玉髓與焚天印緩緩浮起，玉髓的寒氣與焚天印的熱浪在光繭中交織，竟形成了一朵雙色蓮花。
    器靈的聲音在林九歌識海響起："穩住心神，現在是融合的關鍵——"
    話音未落，林九歌突然皺眉。
    他分明感覺到，原本溫馴如春水的神器之力，此刻正順著掌心的靈脈往上竄，像有無數細針在紮他的經脈。
    再看玉台，光繭邊緣的陣紋竟泛起了詭異的暗紅，原本流轉的靈氣旋渦出現了細微的斷裂，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撕扯這方天地的靈絡。
    "陣旗！"靈晶仙子突然低喝。
    林九歌抬眼，隻見最北邊的陣旗正在劇烈震顫，旗麵上的魔紋殘片滲出黑血般的液體，將旗麵腐蝕出一個個焦洞。
    劍心的青鋒劍自動出鞘，指向玉台："有東西在幹擾陣法！"
    "是魔紋裏的殘魂！"器靈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他們用禁術將意識封在魔紋裏，現在趁著融合時靈氣動蕩，要強行奪舍神器！"
    林九歌咬著牙，掌心按在玉台上。
    玄冰玉髓的寒氣與焚天印的熱浪同時湧入他體內，疼得他額角青筋暴起。
    但更讓他心驚的是，神器內部竟傳來若有若無的嘶吼，那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帶著刻骨的怨毒："交出魔淵鼎......交出......"
    "想奪我的神器？"林九歌眼底閃過狠厲，指尖掐出破妄訣，周身騰起金色法光。
    這是他在蒼梧秘境簽到獲得的"九霄破魔訣"，專克陰邪之物。
    法光所過之處，陣旗上的黑血瞬間凝固，玉台的靈氣旋渦重新開始流轉。
    靈晶仙子趁機補上三枚新的陣旗，陣紋重新亮起幽藍光芒。
    玄冰玉髓與焚天印的震顫逐漸平息，雙色蓮花緩緩合攏，化作一枚流轉著金銀雙色的菱形玉牌——融合，似乎成功了。
    但林九歌沒有放鬆。
    他能清晰感覺到，玉牌內部仍有一絲隱晦的波動，像極了之前在雲層之上看到的黑影。
    當他將玉牌貼近耳畔時，竟聽見極輕的嗤笑，那聲音混著風聲，像是在說："別急，這才剛開始......"
    "收陣。"林九歌深吸一口氣，將玉牌收入懷中。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在演武場的青石板上投下一片暗色。
    而那枚玉牌，正貼著他心口的位置，傳來微微的灼痛——那不是融合成功的溫暖，而是某種力量在蟄伏，等待著下一次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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