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歌的指尖幾乎要掐進掌心。
    他能清晰感覺到鎮世印的震顫正順著血脈往四肢百骸鑽，像是有無數細小的銀針在骨髓裏跳動。
    "器靈？"他低喚一聲，聲音裏壓著幾分克製的急切。
    識海深處終於泛起一絲漣漪，那道熟悉的虛影緩緩凝聚，卻比往日淡了三分，連眉眼都有些模糊。
    "主上，鎮世印的融合出了岔子。"器靈的聲音帶著沙啞，"那日與魔影尊對戰時，他強行將魔血注入神器核心。
    雖被您擊潰，但那縷魔氣竟裹著一絲上古詛咒，在印中結了個"血繭"。
    如今血繭要破，若不及時處理......"
    "會怎樣？"林九歌的喉結動了動。
    器靈的虛影晃了晃："輕則經脈盡廢，重則......鎮世印反噬，您的靈識會被徹底絞碎。"
    月光突然被烏雲遮住半角，林九歌隻覺後頸發涼。
    他摸出腰間的通訊玉符，指尖剛要按碎，又停住——此時正義聯盟正與魔修餘孽對峙，靈晶仙子是唯一能幫他的人。
    三日後，演武場密室。
    靈晶仙子的指尖在古籍上快速掃過，玄色裙裾掃過滿桌的殘卷。
    她突然頓住，玉指重重叩在一頁泛黃的紙頁上："找到了！
    《萬靈誌》記載，九焰融心草生於極火之地，葉如赤蝶，根須泛金。
    斷雲穀的地心火脈附近，三百年前曾有人采到過。"
    "斷雲穀？"林九歌皺眉，"那地方不是被魔修設了禁製？"
    "正是因為魔修。"靈晶仙子將古籍推過去，露出下方一張殘破的地圖，"半年前魔修在穀中布了"焚天鎖靈陣"，但上月他們潰敗時倉促撤了主力，禁製鬆動了。
    這是我托人從魔修庫房裏偷來的陣圖。"她抬眼，眉梢微挑，"需要我同去嗎？"
    林九歌搖頭："你留在聯盟穩住陣腳，我速去速回。"
    斷雲穀的入口隱在兩座懸崖之間，遠遠便能看見穀內翻湧的赤霧。
    林九歌剛踏入穀口，鼻尖便竄進一股焦糊味——那是地火灼燒岩石的氣息。
    他袖中鎮世印突然發燙，金紋在掌心亮起，像是在指引方向。
    "主上小心。"器靈的聲音在識海響起，"前方有妖氣，至於化神期。"
    話音未落，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穀中傳來。
    林九歌抬頭，隻見一隻遍體赤鱗的妖獸破霧而出，頭顱足有兩人高，雙眼如兩團跳動的熔漿。
    它脖頸處的鱗片翻卷，露出下麵暗紅的倒刺，正是傳說中守護極火靈物的火鱗獸！
    "吼——"火鱗獸前爪一按，地麵裂開數道縫隙，赤紅色的地火順著縫隙噴湧而出，瞬間將林九歌籠罩在火幕之中。
    林九歌不閃不避，掌心鎮世印金光大盛，一道金色光盾驟然展開，將火焰盡數擋在三尺之外。
    "好強的防禦！"器靈的聲音帶了絲驚喜，"主上，這是鎮世印融合後的"守道域"，可免疫同階以下所有法術攻擊！"
    林九歌眼中寒芒一閃，身影如鬼魅般欺近火鱗獸。
    他右手成爪，金紋順著手臂爬上指尖，在觸及妖獸脖頸的瞬間，鎮世印突然發出清越的劍鳴——竟在他掌心凝出一柄半透明的金劍！
    "這是......"林九歌瞳孔微縮。
    "是鎮世印的器魂劍！"器靈的聲音陡然拔高，"當年古仙以神魂鑄劍，如今您與神器徹底融合，終於喚醒了這殺招！"
    金劍劃過火鱗獸的脖頸，卻隻留下一道白痕。
    妖獸吃痛，尾巴橫掃而來，帶起的氣浪掀得林九歌連退三步。
    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這火鱗獸的肉身竟比普通化神修士還要強橫！
    "主上，它的弱點在眉心！"器靈急道，"火鱗獸的妖丹藏在眉心鱗甲下三寸！"
    林九歌抹了把嘴角的血，眼中燃起狠戾。
    他屈指一彈，金劍化作萬千金芒，將火鱗獸團團圍住。
    趁妖獸慌亂之際，他腳尖點地，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向其麵門。
    火鱗獸慌忙甩頭，卻見林九歌的身影突然虛化——竟是用了"殘影步"！
    "給我破！"林九歌大喝一聲，金劍穿透妖獸眉心的鱗甲，直入三寸。
    火鱗獸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龐大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震得山穀都晃了晃。
    它的妖丹"噗"地彈出，在半空炸成一團血霧——竟是自毀了。
    林九歌喘著粗氣後退兩步，看著逐漸冷卻的獸屍。
    他這才發現自己後背的衣物早已被冷汗浸透，手臂上還留著幾道爪痕，深可見骨。
    "主上，靈草在它巢穴裏！"器靈的聲音重新清亮起來。
    林九歌順著器靈指引的方向尋去，在火鱗獸盤踞的洞穴深處，一叢赤紅色的草葉正泛著金光。
    每片葉子都像振翅欲飛的蝴蝶，根須處還凝著一滴晶瑩的火露——正是九焰融心草！
    他剛要伸手采摘，指尖突然頓住。
    草葉上的金紋竟與鎮世印的紋路如出一轍，連擺動的頻率都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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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九歌心中一動，運轉靈力探入草莖，竟清晰"看"到草葉內部流轉著與神器同源的能量。
    "原來這草是鎮世印的伴生靈物。"器靈感慨，"無怪能穩定它的能量。"
    林九歌小心翼翼地將靈草收入玉盒，正欲離開，忽覺穀中溫度驟降。
    原本翻湧的赤霧不知何時變成了青灰色，深處傳來若有若無的鍾鳴。
    他皺眉望去，霧氣最濃的地方，隱約能看見半截石牆，上麵刻著的古仙文竟與鎮世印上的紋路有七分相似。
    山風卷起幾片枯葉，擦過林九歌的耳畔。
    他握緊玉盒，望著那片被霧氣籠罩的深處，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直覺——這裏藏著的，或許不隻是一株靈草。
    然而，當林九歌深入山穀時......
    林九歌踩著碎石往山穀深處走，青灰色霧氣愈發濃鬱，竟在他睫毛上凝結出細小的冰晶。
    石牆從半截延伸成完整的拱門，門楣上的古仙文泛著幽藍微光，每一道紋路都與鎮世印上的金紋產生共鳴，震得他掌心發燙。
    "主上！"器靈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那氣息......是渡世境！"
    林九歌的腳步猛地頓住。
    他曾與魔影尊交過手，那大乘期的威壓已是如山嶽傾覆，可此刻這股氣息，卻像有無形的巨手直接攥住他的靈海，連運轉靈力都變得滯澀。
    他喉間一甜，竟溢出半口黑血——是方才與火鱗獸激戰時隱傷，被這股威壓生生震破了。
    "怎麽會有渡世境的存在？"他咬著牙，鎮世印在識海瘋狂震顫，金紋如活物般爬滿全身，"難道這斷雲穀藏著古仙遺跡？"
    "古仙......"器靈的虛影劇烈晃動，"這氣息裏有鎮世印的本源之力！
    主上，快退！
    這是......"
    話音未落，霧氣突然被撕開一道裂縫。
    一道身影自霧中踏來，玄色道袍上繡著鎏金雲紋，麵容與鎮世印上的古仙刻像有七分相似。
    他的雙眼閉合，眉心卻嵌著一枚菱形金印，與林九歌掌心的鎮世印一般無二，隻是更古老、更威嚴。
    "鎮世印的原主？"林九歌瞳孔驟縮。
    他曾在古籍中見過記載，上古鎮世印由渡世境大能"玄霄仙尊"以神魂淬煉，難道眼前這人，是玄霄仙尊留下的殘魂？
    玄霄仙尊的身影雖淡，每一步卻都讓大地震顫。
    他抬手，指尖射出一道金芒，精準地釘向林九歌手中的玉盒。
    林九歌本能地揮出器魂劍，金劍與金芒相撞，竟發出瓷器碎裂般的脆響——他的器魂劍，竟被生生斬斷了半寸！
    "噗！"林九歌倒退三步，胸口如遭重錘。
    他這才驚覺，對方根本沒動用靈力，僅僅是一縷氣機外泄，便破了他融合神器後的殺招。
    "主上，快用九焰融心草！"器靈急吼，"草中的同源能量能屏蔽鎮世印的氣息！"
    林九歌猛然驚醒。
    他撕開玉盒，將九焰融心草按在鎮世印上。
    金紋瞬間纏上草莖，靈草發出清鳴，草葉上的金蝶紋路竟飛離本體，在他周身織成一張金網。
    玄霄仙尊的腳步微滯，眉心金印的光芒暗了幾分。
    "走！"林九歌咬碎口中的回元丹，靈力如潮水倒灌。
    他踏著殘影步衝向穀口，每一步都在地麵烙下焦痕。
    可身後的氣息卻如影隨形，玄霄仙尊的聲音終於響起，沙啞得像是鏽了千年的古鍾："逆主者......死。"
    林九歌的後背滲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道身影離自己不過十丈之遙，每一步都在縮短距離。
    鎮世印在識海發出悲鳴，像是在回應玄霄仙尊的斥喝。
    他握緊玉盒，裏麵的靈草已隻剩空莖，卻仍在散發微弱的金光——這是他最後的依仗。
    當他的腳尖即將踏出穀口時，身後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響。
    林九歌不敢回頭，隻能運轉全身靈力注入雙腿。
    可那股氣息卻突然暴漲，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扣住他的後頸，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誰......敢動我的鎮世印？"
    玄霄仙尊的聲音在耳畔炸響，林九歌眼前一黑，意識即將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他看見穀口方向閃過一道熟悉的紫芒——是靈晶仙子的傳訊符？
    還是......
    山穀外的月光突然被陰雲徹底籠罩，斷雲穀深處的古仙拱門發出刺目金光。
    林九歌的意識墜入黑暗前，最後聽見的是器靈撕心裂肺的尖叫："主上！
    他要抽離你的靈識！
    鎮世印要......"
    聲音戛然而止。
    青灰色霧氣重新籠罩山穀，玄霄仙尊的身影緩緩消散，隻餘下一句低語，飄散在風裏："千年了......終於有人能喚醒它。"
    而在穀口外的山巔，一道裹著玄色鬥篷的身影負手而立。
    他望著穀中翻湧的霧氣，指尖摩挲著腰間半塊殘缺的玉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林九歌，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山風卷起他的鬥篷，露出下方繡著魔紋的裏襯——正是消失多日的陸孤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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