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魂林的黑霧裹著腐葉打著旋兒，林九歌擦血的手頓了頓。
    他能清晰感覺到胸腔裏翻湧的氣血——方才為了逼退那隻遮天魔手，暗月令幾乎要把他的丹田灼穿，此刻每吸一口氣，肺葉都像被碎冰剮過。
    "師兄。"劍癡的聲音帶著擔憂，少年腰間的青鋒劍微微震顫，"您的傷......"
    "不礙事。"林九歌將儲物戒裏那枚刻著"九歌"的戒指攥得發燙，陸孤鴻咽氣前那句"等他......"像根細針紮在腦海裏。
    他抬眼望向魔林深處，那裏的黑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旋渦，"但這林子要鬧的，怕是比陸孤鴻那老匹夫更狠。"
    正義使者握緊腰間的玄鐵劍，劍尖點地劃出火星："方才那冥河令的氣息......魔主當年被封印時，吞了十二枚冥令鎮壓氣運，難道有一枚要現世了？"
    林九歌摸了摸發燙的暗月令。
    這枚他從極北冰淵簽到得來的令牌，此刻正與遠處的黑霧產生共鳴，像是某種召喚。
    他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暗月穀斬殺的暗月護法，那家夥胸口也有類似的波動——當時他以為是魔教餘孽，現在看來，怕是更深處的因果。
    "魔林地形複雜，瘴氣能屏蔽神識。"林九歌突然扯了扯嘴角，蒼白的臉上浮起冷冽的光，"劍癡，去東邊那片赤焰藤區。
    你不是總說想試試"風穿林"劍式？
    把藤條削成絆馬索，等那東西衝出來，正好給它添點麻煩。"
    劍癡眼睛一亮，青鋒劍"嗡"地出鞘："師兄放心！
    上次在蒼梧山，我看您用藤條困過金睛猿，我......我肯定比那時候更快！"話音未落，少年已化作一道青影竄入林間，衣擺帶起的風卷落幾片腐葉。
    "你我正麵迎敵。"林九歌將融合後的神器"九曜劍"橫在胸前，這柄由簽到係統兌換的玄鐵劍與他在秘境中得到的星隕劍融合後，劍身上流轉著星河般的光紋，"它若衝直線，你截左路；若繞林子，我斷後。
    記住，別硬接魔氣——那東西帶腐蝕。"
    正義使者重重點頭，玄鐵劍突然泛起金光。
    他本是正道盟最年輕的執法長老，此刻渾身正氣外放，倒把周圍的黑霧逼退三尺："林兄弟，我這"大日金剛訣"最克陰邪，正好給那畜生祛祛毒！"
    話音剛落，地麵突然劇烈震顫。
    "來了！"林九歌瞳孔微縮。
    那是怎樣的一頭魔獸？
    足有三十丈高的身軀裹著黑鱗，每一片鱗甲都滲出腐臭的黑血；頭顱似龍非龍，額間豎著第三隻眼，瞳孔裏翻湧著暗紅的旋渦；最駭人的是它的尾巴——竟由千萬根白骨絞纏而成，每一根骨頭上都刻著扭曲的魔紋。
    "吼——！"魔獸仰天長嘯，第三隻眼突然爆出刺目紅光。
    林九歌隻覺神識一痛，眼前閃過無數畫麵：嬰兒被魔火焚盡的村落、陸孤鴻笑著將毒酒遞到他麵前、蘇夜白倒在血泊中......
    "小心幻術！"正義使者大喝一聲，玄鐵劍斬出一道金芒。
    金光掃過的瞬間，林九歌眼前的幻象破碎，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漫開，總算掙脫了精神束縛。
    "劍癡！"他暴喝。
    幾乎是同一時間，東邊傳來密集的破風聲。
    赤焰藤削成的絆馬索如靈蛇竄出，精準纏住魔獸的前蹄。
    那畜生吃痛，尾巴橫掃而出，骨尾掃過之處，碗口粗的樹木瞬間化為飛灰。
    但林九歌早有準備，九曜劍劃出銀色弧光，在他們身周布下一層星幕——這是他用三十枚仙幣兌換的"星隕盾"，能硬抗化神期修士一擊。
    "大日金剛印！"正義使者雙手結印，掌心騰起一輪小太陽。
    金芒撞上魔獸的黑鱗，竟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黑鱗表麵瞬間出現焦痕。
    魔獸吃痛，第三隻眼再次亮起，這次卻不是幻術，而是一道實質化的魔箭！
    林九歌旋身避開，魔箭擦著他的左肩飛過，在地上炸出深坑。
    他能感覺到傷口在極速潰爛，連忙運轉"九轉玄功"，傷口處騰起青色光霧——這是蘇夜白特意為他調配的"青蚨散"，能暫時抑製魔氣侵蝕。
    "畜生！"他低喝，九曜劍突然發出清鳴。
    融合後的神器此刻徹底覺醒，劍身上的星河紋路化作實質，竟在空中凝出九顆小星。
    林九歌手腕翻轉，九顆星子如離弦之箭，分別射向魔獸的雙眼、咽喉、心口等七處要害！
    魔獸吃痛，瘋狂甩動尾巴。
    骨尾掃碎三顆星子，卻還是被剩下的六顆釘入身體。
    黑血噴濺如注，它發出刺耳的哀鳴，前蹄終於被絆馬索扯得踉蹌。
    劍癡趁機從樹頂躍下，青鋒劍挽出七朵劍花——正是他苦練數月的"七星連劍訣"！
    七道劍芒精準刺入魔獸後頸的軟鱗，黑血頓時如泉湧。
    "就是現在！"林九歌目眥欲裂。
    他咬破指尖，在九曜劍上畫出血符，神器瞬間暴漲三丈，劍身上的星河紋路化作鎖鏈，"星隕鎖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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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星光如網罩下，魔獸的動作驟然一滯。
    林九歌抓住機會，踩著劍癡的劍尖躍起，九曜劍帶著毀天滅地之勢劈下——這一劍，他融合了簽到得來的"太初劍訣"第七式，連空間都被撕開一道裂痕！
    "轟——！"
    魔獸的頭顱被劈成兩半，龐大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震得三人立足不穩。
    林九歌單膝跪地，九曜劍插在地上支撐身體，胸口的血又溢出一縷。
    但他顧不上這些，踉蹌著走向魔獸屍體，目光鎖定在它心口處——那裏有一枚暗紅符文，形狀與暗月護法胸口的標記如出一轍，隻是更複雜，更妖異。
    "果然......"他伸手觸碰符文，指尖剛碰到，符文突然泛起血光，一道記憶碎片湧入腦海：魔主站在血河之上，將十二枚冥河令拋入血河，冷笑："待吾歸來之日，便是這仙界淪為煉獄之時......"
    "師兄！"劍癡的聲音帶著驚慌，"你......你臉色更白了！"
    林九歌猛地回神，發現自己額頭全是冷汗。
    他扯下衣角裹住符文所在的鱗片，收入儲物戒。
    正義使者湊過來，臉色凝重："這符文......比暗月護法的多了三道紋路，怕是更高階的魔主印記。"
    "看來陸孤鴻那老匹夫，不過是棋盤上的小卒。"林九歌將冥月令按在胸口，令牌的熱度幾乎要灼傷皮膚，"真正的幕後黑手，怕是要借著冥河令複蘇。"
    劍癡握緊青鋒劍："那我們現在就去探個究竟！"
    "不急。"林九歌搖頭，他望著魔林更深處翻湧的黑霧，那裏的魔氣比之前更濃了幾分，"先回聯盟，把這鱗片給蘇姑娘看看——她精通藥道，說不定能看出符文的門道。
    另外......"他的目光掃過遠處的樹影，那裏似乎有半張鬼麵閃過，"讓所有長老準備好，我們可能要掀翻整個仙界的棋盤了。"
    就在三人轉身欲走時，魔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
    那笑聲像是從九幽冥獄傳來，帶著刺骨的寒意，直往人骨頭裏鑽。
    林九歌的腳步頓住，九曜劍在手中嗡鳴。
    他回頭望向黑霧深處，眼底的火焰燒得更旺了——這一次，他不會再讓任何陰謀，遮住頭頂的天光。
    血魂林的黑霧在笑聲中翻湧得更急了，像是被無形的手攪成了一鍋沸騰的墨汁。
    腐葉被卷上半空，打著旋兒撞在三人身周的星隕盾上，發出細碎的劈啪聲。
    林九歌的指尖還沾著未擦淨的黑血，此刻正抵在儲物戒上——那裏躺著魔獸心口的鱗片，符文的餘溫透過戒壁傳來，與暗月令的灼痛交織成一種奇異的灼燒感。
    "這笑聲......"正義使者的玄鐵劍再度泛起金光，卻比之前暗了幾分。
    他方才連施大日金剛訣，體內靈氣已耗去三成，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像是有人在笑我們不自量力。"
    劍癡的青鋒劍在掌心轉了個劍花，少年的耳尖泛紅——那是戰鬥前的興奮："管他是誰，再敢冒頭，小爺的劍可不等著！"話雖硬氣，他卻悄悄往林九歌身側挪了半步。
    三個月前在蒼梧山，師兄就是這樣擋在他前麵，用藤條纏住金睛猿的；此刻他望著林九歌微顫的背影，突然覺得那抹蒼白比任何法寶都可靠。
    林九歌沒有接話。
    他閉了閉眼，神識如遊絲般探出——魔林的瘴氣本就屏蔽感知，此刻更像裹了層刺網，每探出一寸都要割得神識生疼。
    但他還是捕捉到了，在黑霧最濃的深處，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機，像毒蛇吐信般掃過他們的位置。
    "退。"他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退？"劍癡急了，"那怪物剛死，說不定後麵的才是大魚！"
    "正因為是大魚。"林九歌扯下腰間的青蚨囊，倒出兩顆翠綠丹丸拋給兩人，"你我都有傷，方才那魔獸不過是開胃菜。"他指腹摩挲著九曜劍的劍柄，劍身上的星河紋路暗了又亮，"方才那符文裏的記憶......魔主拋冥河令時，血河翻湧的方向，正是這血魂林的坐標。"
    正義使者接過丹丸的手一頓："你是說，這裏是十二冥河令的封印地之一？"
    "不止。"林九歌的瞳孔裏映著黑霧中翻湧的暗紅，"陸孤鴻臨死前說"等他......"，結合暗月令的共鳴......"他突然攥緊儲物戒，"蘇姑娘曾說，千年藥靈能感應天地靈脈異動。
    若這血魂林底下埋著冥河令，她定能察覺。"
    話音未落，黑霧中突然竄出三道黑影！
    那是三具半腐的軀體，皮膚下凸起青黑的血管，眼眶裏燃著幽綠鬼火，手中的骨刀還滴著腐液——竟是被魔氣侵蝕的屍修！
    最前麵那具屍修的喉結動了動，發出破風箱般的笑聲："想走？
    魔主大人等你們很久了......"
    "劍癡！
    左路！"林九歌九曜劍出鞘，星隕盾瞬間擴張，將三人護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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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手擲出兩枚火符，在右側屍修腳下炸出兩團烈焰——這是他在雲來城簽到兌換的"離火符"，專克陰邪屍氣。
    烈焰舔過屍修的腐肉，發出刺啦聲響，鬼火般的眼瞳頓時暗了幾分。
    正義使者的玄鐵劍斬出金芒，正中中間屍修的胸口。
    金芒穿透腐肉，竟帶出一串黑色咒文——那是魔紋！"果然是被魔主咒術操控的！"他低喝，雙手結印，"大日金剛印！"一輪小太陽在掌心凝聚，直接轟碎了那具屍修的頭顱。
    劍癡的青鋒劍劃出七道銀弧，正是"七星連劍訣"。
    最左側的屍修骨刀劈來，他旋身避開，劍尖卻擦著對方的手腕劃過——這一式他在蒼梧山對著竹人練了七七四十九天，此刻精準得像是量過尺寸。
    屍修的手腕被削斷，骨刀當啷落地，卻仍張著嘴撲過來，青黑血管裏滲出的黑血，在地上畫出歪扭的魔紋。
    "退！"林九歌抓住劍癡的後領，九曜劍斬出一道空間裂痕。
    三人借著裂痕的撕扯力向後暴退，星隕盾在身後炸裂，炸飛了追來的屍修殘肢。
    他望著遠處黑霧中再度浮現的半張鬼麵，眼底的冷意幾乎要凝成霜——那鬼麵與之前樹影裏的如出一轍，此刻正咧開嘴，露出滿嘴尖牙。
    "走！"他拽著兩人往林外狂奔，暗月令在胸口燙得幾乎要燒穿衣物。
    身後的笑聲越來越近，混著屍修的嘶吼，像一張無形的網正從四麵八方收攏。
    但林九歌的腳步卻越來越穩——他知道，等回到聯盟，等蘇夜白解了符文之謎，等所有長老的法寶都對準血魂林的方向......
    那時，他要讓所有躲在黑霧裏的魑魅魍魎，都見見這仙界的天光。
    而此刻，魔林深處的笑聲突然拔高，混著某種古老的咒文，在三人的耳中炸開。
    林九歌的儲物戒突然發燙，裏麵的鱗片符文竟與暗月令產生了共鳴，在他掌心映出一道血光——那是十二枚冥河令的虛影，正一枚枚從血河中升起。
    他們知道，更大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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