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陰雲壓得極低，像塊浸透了墨汁的破布，將整座渡劫峰裹得密不透風。
    林九歌盤坐在蒲團上，指尖的鎮魂玉泛著幽藍微光，識海裏那團暗斑仍在蠕動，每一次膨脹都帶起錐心刺痛。
    "第五劫專攻靈魂。"護法長老青衫的衣擺被風卷起，他負手立在洞外，目光如刀掃過四周山壁，"老身查過古籍，雷帝的劫數從無虛發，這劫會扒開你最不願回想的傷疤，拿你的愧疚、恐懼當鞭子抽。"
    林九歌睜開眼，眼底血絲密布卻亮得驚人："我七歲那年，陸孤鴻帶著魔修屠了我滿門。"他聲音很輕，像在說別人的故事，"後來他收我為徒，教我練劍時總說"痛是淬煉"，現在想來，他早就在我識海埋了暗樁。"
    青衫長老瞳孔微縮："那暗斑是他的殘魂？"
    "係統說這是心魔劫的引子。"林九歌摸向腰間的雷靈淬魂訣玉簡，那是他用十枚仙幣兌換的頂級魂修功法，"我需要三刻鍾布下魂陣，您守好洞外——血魔殘黨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話音未落，天際傳來悶雷炸響。
    林九歌猛地抬頭，隻見劫雲中央裂開一道金縫，萬千細如銀針的雷光如暴雨傾盆，卻在離洞頂十丈處突然消散。
    他渾身一震，識海暗斑瞬間暴漲三倍，眼前景象驟變——
    七歲的小林九歌縮在柴房角落，透過門縫看著院中的血色。
    陸孤鴻的劍挑開他爹的胸膛，鮮血濺在他最愛的撥浪鼓上，紅得刺眼。"小歌，"青年版的陸孤鴻蹲下來，笑容溫柔得像從前教他練劍時，"你娘求我留你一命，她說"這孩子性子軟，吃不得苦"。
    可你看看你現在——"他指尖劃過林九歌此刻的臉，"心狠手辣，為了變強連同門都能算計，你娘要是知道......"
    "住口！"林九歌嘶吼，識海中的鎮魂玉突然迸發強光，將幻境撕開一道裂痕。
    他看見現實裏自己的身體正在顫抖，冷汗浸透了後背，而洞外傳來金鐵交擊聲——青衫長老的劍已經出鞘，正與三個披血紋鬥篷的身影纏鬥。
    "想分心？"陸孤鴻的殘魂突然化為黑霧，裹住林九歌的識海，"你以為蘇夜白真的愛你？
    她是藥靈，天生要吸收修士精魄。
    你給她的丹藥，全成了她化形的養料！"
    幻境驟變。
    林九歌看見蘇夜白站在藥園裏，指尖掐著他剛送的千年朱果，嘴角沾著血。"九歌哥哥，"她歪頭笑，"你說要帶我看仙界最亮的星，可等我吞了你的元嬰，連月亮都能捏碎呢。"
    "假的！"林九歌咬破舌尖，腥甜湧入口中。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宿主靈魂受創，是否消耗2枚仙幣激活"雷靈共鳴"？"他幾乎是吼著應下，刹那間，雷靈淬魂訣的金光與鎮魂玉的藍光交織，在識海凝成一麵雷紋盾。
    洞外，青衫長老的劍挑飛最後一個血魔殘黨的頭顱，轉身時正看見洞中景象——林九歌周身環繞著淡紫色雷霧，每一縷雷絲都纏著黑霧撕扯。
    空中突然墜下一團雷光，化作巴掌大的雷電精靈，尖聲啼叫著衝進林九歌識海。
    "是雷劫靈智！"長老瞳孔收縮。
    傳說九重雷劫中，唯有最堅韌的修士能引動雷靈認主，這意味著......
    識海裏，雷電精靈撲向陸孤鴻的殘魂，尖爪劃過黑霧便爆出刺目火星。
    林九歌趁機掐訣，雷紋盾突然膨脹，將黑霧壓成薄片："你說我心狠？"他盯著殘魂裏陸孤鴻扭曲的臉，"可你殺我滿門時，說"這是為你好"；你把我當棋子時，說"師徒本就該同生共死"。
    現在倒來指責我？"
    雷紋盾轟然壓下。
    黑霧發出刺耳尖嘯，最後一縷殘魂化作光點消散前，林九歌聽見它嘶聲："你以為贏了？
    真正的......"
    "轟——"
    洞外劫雲突然炸開，萬道金光傾瀉而下。
    林九歌噴出一口黑血，卻笑出了聲。
    他感覺識海像被洗過一遍，原本的暗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星空，每顆星子都流轉著細碎雷光。
    "成功了？"青衫長老衝進洞，見他雖然蒼白卻眼神清亮，不由鬆了口氣，"老身方才查探過，血魔殘黨是被人刻意引過來的。"他頓了頓，"那魔影殘魂臨滅前的話......"
    "我聽見了。"林九歌摸出係統剛提示的獎勵——一枚刻著雷紋的魂珠，"但至少現在，我贏了。"他運轉功法，魂珠融入識海的瞬間，整個人的氣息驟變，連青衫長老都忍不住倒退半步："這是......化神境的靈魂強度？"
    "係統說，靈魂渡劫成功，自動提升一階。"林九歌活動著手腕，隻覺連指尖都能刺穿虛空，"看來下次雷劫，該更有意思了。"
    話音未落，洞外突然響起清越劍鳴。
    一道雷光劃破陰雲，雷帝負劍而立，衣袂翻飛間，劫雲竟自動退開十丈。
    他看了眼林九歌，又掃過滿地血魔殘黨的屍體，忽然開口："你以為第五劫是最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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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九歌挑眉："前輩有話直說。"
    "第七劫，"雷帝的目光落在他識海方向，"會喚醒你體內沉睡的東西。"他轉身欲走，又似想起什麽，"記住，有些秘密，醒了不如睡著。"
    洞外的風突然轉了方向，卷著幾片殘雲掠過雷帝背影。
    林九歌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手指不自覺摸上心口——那裏有塊淡青色胎記，自他記事起便在，此刻正微微發燙。
    而在無人察覺的虛空深處，一團黑霧裹著半縷殘魂，正發出低笑："小崽子，你以為扒了我的皮，就能看見真相？
    等你體內的東西醒了......"它的聲音漸弱，"會求著我來殺你。"
    洞外，第六道劫雲已經開始凝聚。
    林九歌站起身，將雷靈淬魂訣玉簡收入懷中。
    他望著天邊翻湧的劫雲，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管它什麽秘密，什麽沉睡的東西，他林九歌的路，從來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洞外的劫雲已從鉛灰轉為暗紅，像被鮮血浸透的棉絮，翻湧間隱隱透出妖異的紫紋。
    林九歌剛將雷靈淬魂訣運轉至第七重，便見雷帝的身影如一道銀電劈落洞前，衣袍上的雷紋竟比方才更灼亮三分。
    "停下運功。"雷帝的聲音似滾雷碾過耳膜，指尖點向東南方山坳，"你以為方才血魔殘黨是誤闖？
    他們在那處布了"九幽冥血陣"，專等第六劫的雷火來引動。
    陣成之時，血煞會順著雷脈鑽入你識海，比陸孤鴻的殘魂更狠——直接絞碎你的靈智。"
    林九歌瞳孔驟縮。
    他想起方才青衫長老說血魔殘黨是"被刻意引來"，原是在此處伏線！
    識海中係統提示音適時響起："檢測到天地異變，建議宿主查看地圖標記。"他念頭一動，識海便浮現出渡劫峰的全息投影，東南方山坳處果然有團血光在蠕動，像隻蟄伏的邪眼。
    "需要多久布陣？"他的聲音沉穩得反常，指尖已摸向腰間的儲物袋——那裏還剩七枚仙幣，是他連續七日在雷澤淵簽到所得。
    "半刻鍾。"雷帝抬手指向劫雲，"第六劫的雷種已經成型，最多三息後落雷。"
    青衫長老突然插話："老身曾在古籍中見過此陣，需以純陽真火破其陣眼。"她袖中飛出三枚玉符，上麵的火紋正隨著血光跳動，"但老身的離火符隻能拖延，破陣還需......"
    "係統，兌換"九霄雷火符"。"林九歌截斷她的話，識海瞬間響起"叮"的輕鳴，七枚仙幣化作流光消散，掌心多了張閃爍金電的符紙。
    這是他早看好的頂級雷符，能引動劫雷本源，正適合破血煞陰陣。
    "長老，麻煩你用離火符纏住血魔殘黨留下的陣旗。"林九歌將雷火符拍在掌心，符紙遇血光便自動騰起金焰，"我去引動雷種，借劫雷劈了陣眼！"
    話音未落，天際傳來裂帛般的轟鳴。
    第六道雷劫終於落下——那是條赤金雷龍，周身纏著紫電，所過之處空氣都發出焦糊味。
    林九歌迎著雷龍躍出洞口，左手結雷印引動九霄雷火符，右手掐訣將雷靈淬魂訣的魂力凝成尖刺，直貫東南方山坳。
    "給我爆！"他大喝一聲，雷火符與雷龍的力量在半空中相撞，炸出刺目白光。
    山坳裏的血光突然劇烈扭曲，十三根刻滿血咒的陣旗同時炸裂，其中一根竟裹著黑芒向林九歌麵門刺來！
    "小心！"青衫長老的劍虹如電，精準挑飛那根陣旗。
    林九歌趁機運轉雷靈淬魂訣，識海的星空突然落下一顆星子——那是他方才突破所得的雷紋魂珠，此刻正化作雷網，將殘餘的血煞能量盡數吞噬。
    雷龍的餘威掃過血陣所在，山坳瞬間被轟出個十丈深坑，焦土上隻剩半塊染血的陣盤，還在滋滋冒著黑煙。
    林九歌落在坑邊，彎腰撿起那半塊陣盤，指腹擦過上麵的紋路，瞳孔微縮——陣盤中心刻著個熟悉的魔紋，與陸孤鴻當年屠他滿門時用的劍穗墜飾一模一樣。
    "看來這真不是臨時起意。"雷帝不知何時立在他身側，目光掃過陣盤，"陸孤鴻的殘魂早和魔影有勾結，他們要的不隻是你的命......"
    話音未落，洞外的劫雲突然發出嗚咽般的悶響。
    林九歌抬頭望去，隻見暗紅劫雲中央裂開道縫隙，露出其後翻湧的墨綠雲團——那是第七劫的先兆。
    他將陣盤收入儲物袋，轉身時嘴角勾起冷冽笑意："不管他們要什麽，先過了我這九重劫再說。"
    而在他看不見的虛空深處，那團裹著殘魂的黑霧正瘋狂翻湧。
    半縷陸孤鴻的殘魂從黑霧中鑽出，盯著林九歌手中的陣盤碎片，發出刺耳的尖笑："小崽子，你以為破了血陣就贏了？
    真正的殺招，才剛要醒呢......"
    洞外，第七劫的墨綠劫雲已完全覆蓋天際，隱約能聽見其中傳來巨獸般的嘶吼。
    林九歌望著劫雲，指尖輕輕按在心口——那裏的淡青色胎記正發燙，像有什麽東西在皮膚下緩緩蠕動。
    他深吸口氣，運轉雷靈淬魂訣，識海的星空突然亮起顆新星，將那絲異動壓了下去。
    "來就來。"他對著劫雲揚起下頜，聲音裏帶著破竹般的狠勁，"我林九歌的劫，從來都是越渡越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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