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歌的指尖抵在冰涼的石壁上，掌心的血魂印正隨著呼吸頻率發燙。
    這是寶庫最深處的封禁石室，頭頂懸浮著九盞青銅燈，燈油裏浸泡的不是普通靈脂，而是用百年雷蚓的骨髓熬製——這種東西林九歌在《萬符秘典》殘卷裏見過，專用於鎮壓活物的神魂。
    此刻那些幽藍火焰正隨著某種詭譎的韻律明滅，將牆上流轉的暗金色符文照得忽隱忽現，像極了某種活物的血管。
    "這是"九幽冥鎖陣"。"符文大師陳墨的聲音壓得極低，他枯瘦的手指點在地麵一處凹陷的符文中，"每個節點都連著三十六條隱脈，隻要觸動任何一條，整座石室就會變成絞肉機。"老人的目光掃過林九歌眉心若隱若現的血魂印，"不過小友方才說的逆生破界紋...或許真能破它。"
    林九歌深吸一口氣。
    三天前在仙盟書閣，他借著查《上古符錄總綱》的由頭，實則是為了翻找那半塊玉牌的線索。
    誰能想到剛摸到書閣三層，就被暗影謀士的人截胡——對方顯然早有準備，不僅在書閣布下迷陣，還引著他們一步步走進了這個被改造成陷阱的寶庫。
    "那本《萬符秘典》殘卷裏提過，逆生紋主"以毒攻毒"。"他伸手按住太陽穴，記憶如潮水翻湧。
    三天前蘇夜白說要查他偷藏的殘頁，其實那殘頁是他在青牛秘境簽到時得到的——當時係統提示"簽到成功，獲得《萬符秘典·破界篇》殘卷"，他怕被人覬覦，才偷偷藏在書閣暗格裏。
    此刻殘卷上的內容正在他識海翻湧："破鎖陣者，需以陣中能量為引，逆其運轉之法..."
    "但這需要大量精神力。"陳墨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我當年在極北冰原破過類似的鎖魂陣，最後耗到七竅流血，躺了三個月才緩過來。"
    "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護法長老方震的玄鐵劍嗡鳴出鞘，他的後背抵著石門，門外傳來重物撞擊的悶響——那是神秘守衛在攻門。
    這位化神期的老者此刻嘴角滲血，顯然方才硬接了守衛一擊："那守衛至少是大乘境，我和小雷最多再撐半柱香。"
    雷電精靈小雷"劈啪"炸響，它本是林九歌渡金丹劫時，雷雲中誕生的靈體，此刻渾身纏繞著紫電，在石室裏來回穿梭，將試圖滲透進來的黑霧擊碎："嘰嘰！
    主人快！
    我感覺那老東西要放大招了！
    ）"
    林九歌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能清晰感覺到，隨著時間推移，牆上的符文亮度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強——這是鎖陣即將完成蓄能的征兆。
    一旦完成，別說他們幾個，整座寶庫都會被碾成齏粉。
    "陳老，麻煩你用"分形術"標記主脈。"他突然開口，指尖凝聚起一縷青色靈識，"我記得您說過，這種鎖陣的主脈會在第三十七息時與副脈重疊，對嗎？"
    陳墨先是一怔，隨即眼睛發亮："不錯！
    當年我在冰原遇到的鎖魂陣也是如此！
    小友竟連這個都記住了？"老人從懷中摸出七枚刻著星紋的玉釘，"我這就用星隕釘定位主脈，你跟著我的釘位走！"
    石室裏的空氣瞬間緊繃。
    林九歌盤坐在地，眉心血魂印徹底顯化，如同一朵血色蓮花在額間綻放——這是他動用血魂印本源力量的征兆。
    他能感覺到識海深處有個聲音在警告："過度使用會被血魂反噬"，但此刻顧不得了。
    "第一釘，震位！"陳墨大喝一聲，玉釘"叮"地釘入地麵。
    林九歌的靈識如遊龍般竄出，精準纏上那枚玉釘。
    果然，在靈識觸碰的瞬間，他"看"到了鎖陣的脈絡：暗金色的光流順著玉釘的位置分成兩股，一股直行，一股繞了個彎。
    "逆生紋，起！"林九歌咬破舌尖，鮮血噴在指尖，在虛空中畫出一道扭曲的紋路。
    這是他根據殘卷自創的破界紋，紋路剛成型就發出刺耳的尖嘯，像把無形的刀，精準劈開那股繞彎的光流。
    "第二釘，離位！"
    "第三釘，兌位！"
    隨著玉釘不斷釘入，林九歌的額頭漸漸滲出冷汗。
    他能感覺到精神力正以驚人的速度流逝，識海像被人拿鈍刀反複切割。
    但更讓他心驚的是，鎖陣的抵抗比預想中強得多——每次劈開一股光流，就有三股新的光流從暗處湧來，仿佛這鎖陣本身有生命。
    "小友撐住！"陳墨的聲音也有些發顫，他的雙手結著複雜的印訣，每釘入一枚玉釘，鬢角就多一縷白發，"主脈還有三條！"
    就在這時，石門傳來一聲悶響。
    方震的玄鐵劍"當"地砸在地上，他踉蹌著後退兩步，胸口的道袍被撕開一道血口："守...守衛用了全力！
    我撐不住了！"
    小雷的雷光明顯暗了下去，它炸著毛撲向破門而入的黑影——那是個身高兩丈的石巨人，渾身覆蓋著青銅鱗片，一雙眼睛是兩顆燃燒的赤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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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巨人的拳頭帶著破風之聲砸向林九歌，空氣被壓縮成肉眼可見的氣浪，將陳墨掀翻在地。
    "九歌小心！"方震拚盡全力撲過來，卻被石巨人甩尾掃中，撞在牆上昏死過去。
    林九歌的心髒幾乎跳出喉嚨。
    他能清晰看到石巨人拳頭上的紋路——那是和鎖陣同源的暗金色符文！
    這一刻，他突然想起殘卷裏的另一句話："破陣者，當借陣力為己用。"
    "小雷！
    引它的攻擊到主脈上！"他大喝一聲，原本已經虛弱的靈識突然爆發出刺目青光。
    小雷顯然聽懂了，它炸成一團紫電，精準纏住石巨人的手腕，硬是將那足以開山的一拳偏了三寸——正好砸在地麵第七枚玉釘的位置。
    "轟！"
    石巨人的拳頭與玉釘相撞，爆發出刺目的金光。
    林九歌的靈識順著這股衝擊力竄入鎖陣脈絡，他"看"到暗金色的光流被這股外力衝得七零八落，原本嚴密的鎖陣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就是現在！"陳墨不知何時爬起來，他咬破手指在掌心畫了個火紋，"離火焚紋！"
    兩團赤焰從他掌心飛出，精準落在鎖陣的兩個薄弱點。
    林九歌趁機將最後一道逆生紋拍在地麵，血色紋路如活物般鑽入裂痕，瞬間將整座鎖陣攪成亂麻。
    "哢嚓——"
    一聲脆響，牆上的符文同時熄滅。
    石巨人發出憤怒的咆哮，可它腳下的地麵突然塌陷，露出一條向下的石階。
    "走！"林九歌一把扛起方震，陳墨拽著小雷，幾人順著石階狂奔。
    身後傳來石巨人撞塌石壁的轟鳴，但他們不敢回頭——直到跑出庫門，感受到外麵清新的靈氣，才敢停下腳步。
    "成功了？"陳墨扶著膝蓋喘氣，臉上卻帶著狂喜，"小友，你這逆生破界紋...簡直是符文術的革新！"
    林九歌擦了擦嘴角的血，低頭看向掌心。
    不知何時，血魂印的紋路又深了一分，像一道刻進皮膚的疤痕。
    他抬頭望向寶庫方向，那裏的黑煙仍在翻湧，隱約能聽見石巨人的怒吼。
    "先回仙盟。"他輕聲道，"夜白還在等我。"
    可當他們轉過山腳，卻看見遠處的天空飄著幾縷熟悉的血雲——和三天前廢墟中的血雲一模一樣。
    更讓林九歌心驚的是，他分明看見血雲中浮著半塊玉牌，和他娘當年塞給他的那塊，嚴絲合縫。
    然而，當他們逃出寶庫後，林九歌貼身收藏的半塊玉牌突然發燙，在他掌心烙出一個與血魂印重合的印記。
    山風卷著血雲掠過頭頂，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笑聲，像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低語："終於...找到你了。"）
    山風卷著血雲掠過林九歌的發梢，他剛將方震輕輕放在一塊青岩上，便聽見灌木叢後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抬頭望去，二十餘道身影正從四麵八方的山坳、樹後、石縫裏鑽出來，玄色勁裝繡著暗紅火焰紋，腰間懸著淬毒短刃——正是暗影謀士麾下的"血焰衛"。
    "林小友，這出甕中捉鱉的戲碼，可還合您胃口？"
    陰鷙的聲音從左側山梁傳來。
    暗影謀士負手而立，月白錦袍外罩著玄色披風，腰間玉牌在血雲中泛著妖異的光。
    他指尖摩挲著一柄鎏金羽扇，扇骨上密密麻麻刻著詛咒符文，正是方才在寶庫外引動石巨人的那股黑霧源頭。
    陳墨的瞳孔驟縮，他將小雷護在身後，枯瘦的手指已悄悄扣住袖中三枚透骨釘："這些血焰衛至少有金丹境中期，加上那老匹夫...我們怕是要再打一場硬仗。"
    林九歌沒有說話。
    他望著血焰衛們逐漸收緊的包圍圈，注意到對方雖人數占優，卻刻意與他保持著十丈距離——這是忌憚他方才破解鎖陣時展露的符文手段。
    他低頭瞥了眼懷中昏迷的方震，老人胸口的血跡已經凝固，但若強行喚醒，化神境的威壓或許能震懾住這些嘍囉...可代價是方震至少要修養半年。
    "林九歌，你以為破了一座鎖陣就能翻天？"暗影謀士的羽扇"唰"地展開，扇麵繪著九隻浴火鳳凰，"這血焰衛是我用三百年時間培養的死士，每人都吞了"焚心丹"，寧死也要取你項上人頭。"他忽然輕笑一聲，"更妙的是...你那位蘇姑娘，此刻正在仙盟藥堂試藥呢。"
    林九歌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這是血魂印在預警。
    三天前蘇夜白說要試新煉的"回元丹"，他當時隻當是尋常煉藥，此刻才驚覺那是調虎離山！
    "小雷。"他輕聲喚了句。
    雷電精靈立刻炸起一串紫電，雖不如先前耀眼，卻在他身周布下一張電網。
    陳墨會意，手指在地麵快速畫了個"困獸紋"，暗褐色的紋路如蛇般鑽入土中——這是能幹擾修士靈識的迷蹤陣。
    "想拖延時間？"暗影謀士的羽扇指向林九歌，"血焰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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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道身影同時暴起。
    為首的紅袍漢子手持雙鉤，鉤尖泛著幽藍毒光，目標正是林九歌咽喉；左側的灰衣婦人指尖凝聚著腐骨粉，要趁亂毒殺陳墨；最右側的青衫少年則掣出一麵青銅鏡，鏡麵流轉著吸靈咒——顯然是要封鎖林九歌的靈識。
    林九歌不退反進。
    他一腳踹起腳邊的碎石，精準砸向青衫少年的青銅鏡。"當"的一聲，鏡麵出現蛛網裂紋，吸靈咒當場崩潰。
    與此同時，他反手抽出方震的玄鐵劍，劍身上殘留的化神境威壓如浪濤般湧出，紅袍漢子的雙鉤竟被震得脫手！
    "逆生紋·裂！"他大喝一聲，指尖血光一閃，一道扭曲的紋路沒入紅袍漢子的丹田。
    那漢子的表情瞬間扭曲，體內靈氣如決堤的洪水般亂竄，"轟"地炸開成一團血霧——這是林九歌根據鎖陣逆推的殺招，專破修士內腑。
    陳墨趁機拋出透骨釘，釘尖的"腐心咒"精準刺入灰衣婦人的琵琶骨。
    婦人痛呼一聲，腐骨粉撒偏了方向，反將身邊的血焰衛灼得皮開肉綻。
    小雷的紫電則趁亂鑽入人群，每道電弧都能劈碎一片衣襟，雖不傷性命，卻將血焰衛的陣型攪得七零八落。
    "好個逆生破界紋！"暗影謀士的羽扇重重拍在石上，扇骨上的詛咒符文突然泛起紅光，"那就讓你看看真正的血焰——"
    話音未落，林九歌的識海突然一震。
    他摸向懷中，半塊玉牌正燙得驚人，與血魂印重疊的位置傳來熟悉的熱流。
    那是三天前在青牛秘境簽到時，係統提示的"特殊任務"獎勵——當時他隻當是普通玉佩，此刻才明白，這玉牌竟是能引動血魂印本源之力的鑰匙！
    "血魂印·開！"他低喝一聲，額間的血色蓮花驟然綻放，周身靈氣如龍卷風般倒卷。
    血焰衛們隻覺眼前一花，再看時林九歌已站在暗影謀士三步之外，玄鐵劍抵著對方咽喉："你說蘇姑娘在試藥...可我方才收到傳訊，她早帶著藥童去了極北冰原。"他勾了勾嘴角，"倒是你，該試試我的逆生紋滋味了。"
    暗影謀士的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他能感覺到咽喉處的劍氣正在蠶食自己的靈脈，更可怕的是林九歌眼中的冷光——那根本不是一個築基修士該有的狠厲。
    血雲在頭頂翻湧，山風卷著血腥氣灌進眾人鼻腔。
    林九歌望著被玄鐵劍震懾得不敢動彈的血焰衛，又看向臉色慘白的暗影謀士，忽然笑了："你以為困得住我？"他反手將劍入鞘，"但你說得對...這隻是開始。"
    山腳下，血焰衛的包圍圈仍未散去。
    林九歌將方震背在身上，陳墨抱著虛弱的小雷跟在身側。
    他們一步步走向包圍圈的缺口，暗影謀士的羽扇在風中獵獵作響，卻再無人敢上前半步。
    林九歌抬頭望向血雲翻湧的天空，半塊玉牌在懷中發燙，血魂印的紋路沿著脖頸爬上耳後。
    他能聽見遠處傳來清越的鸞鳥啼鳴——那是蘇夜白的傳訊靈鳥。
    "想困我？"他輕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你們，還不夠格。"
    血焰衛們望著那道單薄卻筆直的背影，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年，比方才那座能碾碎一切的鎖陣，更讓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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