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煉這兩天有點兒上火。
    他一邊兒嘩啦啦的翻著承包山林的文件，一邊兒嘬牙花。
    “嘶~咋就這麽難呐！就沒有一個人要承包？”
    黃長海和吳建坐在沙發上溜茶水。
    “誰承包誰腦子讓驢給踢了！”
    “就是啊！咱這嘎達，要是種樹，沒有個幾十年根本成不了材！這不幹往裏賠錢嘛！”
    “賠錢倒不至於的，養點兒蜜蜂，飛龍，麅子啥的，都賺錢！”
    張煉口腔潰瘍，整個嘴裏都爛了。
    他拉開抽屜，從裏麵特別珍惜的拿出來一個小西紅柿，洗幹淨了，一口口吃掉。
    西紅柿殺的他嗷嗷叫。
    可他媳婦說了，西紅柿治潰瘍比藥還管用。
    “嗬！這天擱哪兒買的火柿子啊！得老貴了吧？”
    張煉連西紅柿屁股都沒舍得扔，直接塞嘴裏，“嘶~貴？有錢都沒地兒買去！這是楊大海給我拿了倆。”
    “謔！這小子能人啊！他又擱哪兒整來的？”
    三個人正說著閑話，門外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
    “進！”
    張煉撕張粉色的衛生紙，擦幹淨沾滿汁液的手，朝著門口說道。
    楊大海推門進來。
    黃長海笑嘻嘻的一拍楊大海的肩膀，“說曹操曹操就到啊！大海，我這兩天想吃火柿子雞蛋湯了，給我整點兒火柿子啊？”
    吳建斜看黃長海一眼，心道，真是不襯身份，張嘴就要啊！
    楊大海一笑：“沒問題，明天我給各位領導都帶些過來。”
    張煉輕咳兩聲，對於黃長海的行為有點兒不滿。
    天寒地凍的，新鮮蔬菜比肉都貴，你張嘴就跟人家要，也不說給錢，咋那麽大的臉呢！
    “大海，你來有啥事兒啊？”
    “哦，場長，我想承包林地呢！”
    “啥？”
    張煉聲音不自覺的拔高，“你要承包林地？”
    “咋的？都承包完了？”
    “沒有！沒有！”
    張煉高興的把楊大海拉到林區地圖前，“來，你看看，你要承包哪個山頭？”
    凡是用紅筆圈起來的地方，都是可以承包的山林。
    楊大海站在地圖前，細細的端詳了半天，然後用手指指點點：“這個，這個，這個......”
    一連指了五六個山頭，楊大海意猶未盡，“暫時就這些吧！”
    屋裏一片安靜。
    楊大海一挑眉：“咋地？可以不？”
    張煉如夢初醒，連忙道：“可以！咋不可以呢！”
    “嘶~主要是，你確定要一次性承包這麽多個山頭？”
    楊大海要是真承包了，那本次承包任務基本上就能完成百分之八十了！
    四舍五入，他今年的承包任務就算完成了。
    可是，這承包費，楊大海能拿出來嗎？
    “大海，你先坐！”
    張煉掏出一盒煙，掂出四根，遞給楊大海一根，又把另外兩根扔給黃長海和吳建。
    “嚓~”
    劃燃一根火柴，把煙點上，張煉皺著眉頭深深吸一口，“你要的這幾個山頭，五十年的承包費可不便宜！”
    張煉掐指頭一算，“一畝林地一年五毛錢，......你這一萬畝，再乘以五十年，這抵......”
    吳長海拿著圓珠筆在筆記本上列公式，“這抵二十五萬啊！”
    二十五萬！
    這他媽的是天文數字啊！
    當然，這二十五萬的承包費不可能一次性繳納，一般是十年一交。
    那就是說，楊大海要簽這個合同，就要先拿出來五萬塊錢！
    吳長海一報數，張煉心頭就一哆嗦。
    五萬塊錢，估計楊大海之前根本沒想到能有這個價兒。
    “大海啊，你可以回去再考慮考慮，這事兒不急......”
    “領導，五萬塊錢確實是有點兒貴了，要不給我再便宜點兒呢？”
    楊大海大眼珠子滴溜溜直轉，“要是到我心裏價位，我能馬上簽合同。”
    一句話落地，張煉三人都驚訝起來：“立馬簽合同？”
    “嗯呐唄！”
    “主要是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兒去啊！”
    張煉撓撓頭。
    哎，這跟自己的員工討價還價的做生意，咋還有點兒拉不下來臉呢！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講價講價，那就靠一個講。
    楊大海三寸不爛之舌，最終把價格講到了二十一萬。
    他覺著，這價兒就可以了。
    楊大海又給張煉和自己點了根煙，兩人吞雲吐霧，直接摁手印，簽合同。
    撕一張衛生紙，擦幹淨手指頭上的鮮紅印泥，張煉起身把辦公室主任叫過來。
    “於姐，帶著大海去登記林地界限。”
    於大姐慈眉善目，富態生相的，她吃驚的看向楊大海，隨後緩過神來，點點頭，接過了張煉手中的合同。
    坐著林場的車，順著山頭轉了一下午，這才把林地界限確定好。
    以往，看這山沒啥感覺。
    這咋合同一簽，再看這山，這樹，這草，都那麽可愛呢！
    簽完合同，第二天就要交承包費。
    於大姐貼心的問楊大海：“明天能交上嗎？要不要給你緩兩天？”
    楊大海頭發被風吹成了大背頭，他意氣風發的一揮手：
    “沒事兒，於大姐，我把打獵的錢都拿出來，再跟我哥，我姐，亮哥，阿勤，他們每人借點兒，能湊夠！”
    “嗬嗬......好，好！”
    於大姐勉強笑兩聲，這家夥，這是要把親戚的錢櫃底子都打掃一遍啊！
    反正不管怎麽滴，楊大海是把錢按時按點兒的交上了。
    張亮亮和韓永勤屬於楊大海就是去吃屎，他們也得去嚐嚐味兒的那種。
    這倆人合計了一晚上，各自拿著一兜子錢，也去包林地去了。
    張煉眼皮一陣亂跳，心中暗道，莫不是這荒山和林地藏著什麽寶貝？
    這咋一個個上趕著拿錢過來承包啊！
    還一副不包給他不罷休的樣子！
    張煉問張亮亮一句：“你包了山準備幹哈啊？”
    張亮亮滿不在乎：“不道啊！到時候看大海子幹哈，俺們哥倆兒就幹哈！”
    張煉：......
    簽完合同，交上錢，確定了林地界限。
    張煉還是忍不住發出靈魂一問：
    “你們咋都那麽有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