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看啥呢？”
    楊大海一仰脖兒喝完碗裏的魚湯，剛要再去盛一碗，就見他大哥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帳篷口。
    楊大山沒說話，就是一張臉慢慢變白了。
    楊大海頓時心裏一凜！
    能讓他哥臉色都變了，帳篷口怕不是站了個半截缸？
    他臉色一寒，捏緊了手裏的破碗，緩緩轉身。
    但凡外邊兒有個什麽不好，他劈手一個破碗就能砸碎那玩意兒的頂梁門！
    “我去你......秀兒？！”
    楊大海差點兒被突然出現在帳篷口的女人閃了腰！
    怪不得大哥那眼神兒直勾勾的呢！
    敢情緋聞女友擱門前站著呢！
    “哥，哎，哥，別看了，再看嫂子就知道了！”
    楊大海一聲嫂子，楊大山立馬回魂，一撥楞腦袋：“大海子，我是不喝醉了？”
    “你妹喝醉！秀兒就是擱帳篷口站著呢！”
    “我草！嚇我一大跳！”
    “你怕啥啊，她一個娘們兒還能吃了你？除非你自願......”
    哥倆兒腦袋碰到腦袋，嘀嘀咕咕的，秀兒這時候開口了。
    她聲音嬌嬌柔柔，圍脖下，不經意間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子，在昏黃的燈光下顯的格外白膩。
    “大山哥，能借一步說話不？”
    楊大山身體一僵！
    李榆樹趕緊把嘴捂上！
    媽呀，這咋還找過來了呢！
    媳婦兒不是說大山沒真跟秀兒扯犢子嗎？
    可看兩人現在的神情，咋還有點兒郎有情，妾有意那意思呢？
    屋裏非常安靜。
    大家夥都不說話，吃飯也不吧唧嘴了，眼裏冒光的看熱鬧。
    楊大山屁股上跟釘了釘子似的，壓根兒不敢動彈啊！
    耿雲平識趣的把秀兒讓進帳篷，摸摸鼻子，自言自語的來了句：“哎媽，吃多了有點兒漲肚子，去外邊兒拉個屎吧！”
    說著，還給其他人遞眼色。
    “哎呦，我也想拉了！”
    “那啥，我去散個步，吃多了。”
    “......”
    開冰的夥計們一拉溜的往外走，一會兒功夫，帳篷裏就剩下楊大山，楊大海和李榆樹了。
    李榆樹尷尬的原地轉了個圈兒，“要不，我也鬧個肚子？”
    “愛鬧不鬧！”
    楊大海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李榆樹也沒搞清楚楊大海話裏是啥意思，想了一會兒，腳底抹油溜出去了。
    秀兒拿眼睛直瞄楊大海，那意思，你還不出去啊？
    可楊大海就跟瞎子似的，往床板上一坐，雙臂抱在胸前，十足一個大電燈泡！
    楊大山也不讓兄弟出去，相反，他屁股還直往楊大海那兒挪。
    秀兒一看這倆人是分不開了，心一橫，撲到楊大山跟前兒，抱住了他的腿！
    “大~山~哥~”
    聲音千嬌百轉，楊大山兄弟身上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大山哥，你行行好，就睡了我吧！我保準聽話，以後過日子，絕對不跟大姐對上！”
    她嘴裏這個大姐，估摸著就是說孫秀芬了。
    這是還沒當上二加一，自己就先擺正位置了。
    “你，你先起來！秀兒啊，我，我可不是那樣的人！你，我勸你，以後還是好好過日子吧！”
    “可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了！”
    楊大山磕磕巴巴的勸秀兒，秀兒聽完確實絕望的坐在了地上！
    她兩眼空洞，突然發了瘋似的開始撕扯身上的衣服！
    “過日子？哈哈哈，好好過日子？這日子還他媽的能過嗎？”
    秀兒又哭又笑，身上露出來的地方，就沒一塊好肉！
    雪白的肌膚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傷痕！
    新傷，舊傷，觸目驚心！
    “這都是誰幹的？！”
    “哈哈哈，還能有誰啊？你不是讓我跟她好好過日子嗎？”
    秀兒說出來的話就像帶刺，刺向楊大山，也刺向自己，仿佛這樣才能痛快！
    她坐在地上，連鼻涕帶眼淚的把這些年的冤屈都說了一遍！
    其實，也沒啥好說的，想都能想到。
    黃老四是個賭徒。
    人賭紅了眼，賣房子賣地，賣兒賣女賣媳婦，啥幹不出來啊！
    秀兒有點兒姿色，黃老四把她押到賭桌上，誰贏了誰就能進他們家幹一回！
    秀兒一開始哪能同意啊！
    都是好人家的閨女，誰樂意被這麽糟踐！
    可是她不同意，黃老四就打她!
    秀兒是跟她媽逃荒過來的，老媽一死，跟後爹也斷道了，沒人給她撐腰啊！
    這些年，她也無數次想過逃跑，可家裏倆閨女眼巴巴的喊媽，把她心都能喊碎！
    她要是走了，黃老四能對倆閨女幹出啥來，她都不敢想象！
    忍吧！
    就瞎幾把活吧，活到哪天算哪天！
    可是，秀兒在看到楊大山的那一刻，覺的自己稀巴爛的人生可能還有一絲轉機。
    溺水的人都會死死抓住救命的稻草，秀兒也不例外。
    哪怕回頭讓孫秀芬給打死，她也一刻都等不了了！
    秀兒說完這些，楊大山氣的雙眼通紅，一腳踹翻了眼前的鐵鍋，“媽的！黃老四這個畜生！”
    楊大海也怒了！
    這個黃老四真不是個物兒！
    那婦女樂意扯犢子和被迫扯犢子可是兩碼事兒啊！
    這他媽的不是欺負婦女兒童嗎？
    帳篷裏三人情緒都挺激動，就沒注意到門口晃晃蕩蕩的人影子。
    突然！
    楊大山目光一閃，身體又僵硬了：“媳，媳婦兒，你咋來了？”
    孫秀芬，李梨，楊大桃，耿雲香四人從黑暗中走出來。
    “我不來能看這場好戲？”
    “媳婦兒，大海子作證，我可啥也沒幹！”
    “知道！別囉嗦了！”
    孫秀芬扒拉開眼前的楊大山，伸手把坐地下的秀兒提溜起來了！
    “別嘰咕你那兩滴貓尿了！這兒沒人憐香惜玉！”
    “你瞅瞅你這慫樣兒！”
    “有本事跟我搶老爺們兒，就沒本事製服你那個癱巴男人？！”
    “走！跟我回去弄他去！”
    “你說你，也擱東北過了十幾年了，咋就一點兒東北女人的鋼骨勁兒都沒學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