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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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小偉你要死啊!青天白日的穿個紅內褲就跑出來,幹什麽?「遛鳥」啊?”蔣微從沙發上隨手拿起一個靠枕砸向張小偉,罵道:“我可告訴你,今天來的客人都是警察,!你再不滾回房間裏去當心警察把你抓走!”
    張小偉環視了一圈客廳裏的人,傻嗬嗬地咧著大牙笑了起來,然後捂著褲襠在客廳裏跑來跑去,邊跑還邊笑著喊道:“羞死人了!被看到小雞雞了!羞死人了!”
    瘋瘋癲癲的男人很快被蔣微和李清妍聯手趕了出去,把客廳門從裏麵鎖上不讓他進。
    相較於這裏有個傻子,幾人更驚詫於兩名女生的反應。
    她們好像對這種現象已經習以為常了,不僅一點都不害怕,反而盛氣淩人。
    “他是誰?”周以狐疑道:“你們兩個女生怎麽會跟個瘋男人住在一起?你們就不害怕?”
    蔣微燒好熱水泡了兩碗方便麵,把其中一碗放好調料攪拌好了端給李清妍。
    李清妍連眼皮子都沒抬,還是在玩手機,蔣微提醒她注意別燙著,李清妍漫不經心地“嗯”了聲,然後一邊玩手機一邊吃方便麵,連聲“謝謝”都沒說。
    蔣微就像一個丫鬟似的給她端茶倒水拿紙巾,關鍵是還毫無怨言。
    等她伺候完李清妍後才坐下開始吃自己的麵。
    “他叫張小偉,是我們的租客。”
    “租客?”
    歐陽看了看房子豪華的裝修,又看了看她們吃的廉價泡麵,心裏不由得更加疑惑起來。
    她們的居住條件這麽好,生活水平應該不會差,這大過年的就算不吃豐盛的年夜飯也該吃頓好的,可她們大年初一竟然在吃泡麵……
    像是看出歐陽的疑惑,蔣微主動說道:“這房子不是我們的,我們也是租客,隻是不用交房租。”
    趙西安心直口快地猜測道:“我知道了!房東是你家親戚!”
    蔣微搖了搖頭,撕開一根火腿腸放進李清妍泡麵裏。
    李清妍還是在刷某博,有時看到於末的黑貼就連泡麵都不吃了,騰出雙手飛快打字問候對方的祖宗十八代。
    蔣微解釋說,他們三個人跟房東都沒關係。
    房東名叫“黃業平”,是蔣微哥哥的好朋友。蔣微哥哥去世後,黃業平顧念兄弟情義對蔣家處處照顧。
    蔣微離開家鄉遠來京北市上學,黃業平也幫忙到處打點,還把自己的房子免費邀請她住。
    孤男寡女為了避嫌,黃業平甚至搬了出去,自己在外麵租房子。
    蔣薇一個人害怕,所以讓自己的好閨蜜李清妍來陪她同住。
    兩個人都是還在上學的女大學生,沒有工作就沒有收入來源,還氪金追星,家裏打的生活費還沒撐到月中就已經花光了。所以她們想了個掙零花錢的辦法——把房東的房子租出去收租金。
    張小偉雖然傻,但是有對愛他的父母。他爸媽進城打工把他一起帶了來,工地有宿舍,可是老板不讓他們把傻兒子帶去。其他的旅館不論價格高低,一聽說他是個傻子就立刻回絕了,隻有“黃公館”收留他。
    還是那個問題:姐妹倆跟一個年輕力壯的傻子住在一起不會害怕嗎?
    李清妍看著手機冷哼了聲,用紙巾擦了擦嘴:“怕什麽?不就是個傻子嗎?我玩他像玩條狗一樣……”
    正起身忙著給她收拾泡麵盒的蔣微頓了一下,但什麽也沒說。
    李為跟兩人把事情攤在明麵上說,並且提出讓李清妍配合警方調查,再做一次dna檢測查明死者的身份。
    這本來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請求,哪怕是跟案子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聽到這種事也大多願意配合警察,以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可是李清妍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絕了,給出個借口,說是怕疼。
    歐陽解釋:“你放心,不會太麻煩你的,隻要一根你的頭發絲就行,你找找梳子上、水池裏,或者枕頭上都能有一大把。”
    “嗬,憑什麽?”李清妍還是不同意:“誰知道你們會用我的頭發去做什麽齷齪的事情?”
    周以急了:“我們是警察!又不是你!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會把別人的毛發拿去賣錢?”
    被掀老底的李清妍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笑了笑:“那是本事,我摸過明星的內褲,你們摸過嗎?”
    趙西安露出惡心的表情,嫌棄道:“我們摸那玩意兒幹什麽?誰還沒穿是怎麽的?一個小姑娘也不嫌害臊!”
    蔣微見警察生氣了連忙勸說李清妍配合調查,卻被李清妍翻了個白眼:“我不配合犯法的嗎?”
    李為:“配合警方調查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維護社會安定也是每個人的責任。當然,我們不會強求,不過要是等我們查到案子確實跟你存在直接聯係,而你到時候依然拒不配合的話,「妨礙公務罪」也是很嚴重的。”
    李清妍有點被嚇住了,蔣微一個勁地拉她的袖子,李清妍終於服軟,表示願意配合。
    蔣微上樓去找李清妍的頭發,李為趁機問道:“你有沒有雙胞胎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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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寂靜中從幾人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回頭看去,見張小偉穿著紅內褲蹲在窗台上,雙手張開十指像壁虎似的扒著玻璃窗,一張齜著大牙露出紅色牙齦的大嘴貼在玻璃上衝屋裏的眾人傻笑。
    周以拍了拍胸脯,鬆了口氣,被這傻子嚇得不輕。
    趙西安抱著手站起來,傻子立馬跳下窗台跑走了。
    李清妍肯定回答:“沒有,我是獨生子女,高考的時候還加分了。”
    周以欠揍地感歎道:“你加分了還沒考上大學!”
    李清妍傲慢道:“大專也是大學好不好?好一點的大專也不一定比本科差!”
    李為看了周以一眼,示意他不要扯這些沒用的。
    “你認識死者嗎?或者她有可能是你什麽人?”
    李清妍想了想,還是否認三連:不知道、不清楚、不認識。
    這時蔣微從樓上下來,交給歐陽幾根頭發。
    歐陽:“你們住在一起怎麽確定這是她的頭發不是你的?”
    “她的頭發又細又軟,我的又黑又硬。”
    歐陽開玩笑:“都說「心細如發」果然是真的,沒想到你們女生的心這麽細啊,居然連根頭發絲都能注意到……”
    從屋裏出來,趙西安遠遠的看見張小偉躲在花盆後麵偷窺他們。
    見一行人走了過來,張小偉連忙背過身子蹲下,一會兒裝作打蚊子,一會兒摳著地麵的縫隙……
    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小動作在別人看來漏洞百出,趙西安和周以一左一右陪他蹲下。
    周以:“你在玩什麽?”
    張小偉把黢黑的手指放在嘴邊“噓”了聲,神秘兮兮地跟兩人說道:“我在地底下埋了個寶藏,那兩女的說不能讓別人知道。”
    周以和趙西安對視一眼,覺得這傻子很有可能無意中把什麽重要的證物埋進土裏了,於是兩人不顧張小偉的哭喊迅速把土刨開……
    土裏確實埋著東西。
    一看見那東西,周以和趙西安瞬間驚呆了。
    他們驚恐地回頭看向李為和歐陽,也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震驚,兩人隨即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土裏埋著一泡屎。
    張小偉得逞地原地跺腳鼓掌歡呼:“嘿嘿嘿!我剛拉的!還熱乎著呢!嘿嘿真好玩!”
    被耍的周以和趙西安恨不得把他掐死,李為捂著鼻子讓他們收隊。
    回到京北市刑偵科,李為把李清妍的頭發交給王藍平送去檢測。
    王藍平說他們已經聯係過李清妍的父母,對方確定家裏隻生過李清妍一個女兒,並沒有其他兄弟姊妹。
    案件的調查陷入停滯,王藍平再次邀請李為去他家做客。
    傻子都能看出來他打的什麽主意,這次李為等人留下來查案,最高興的不是他這位刑偵老組長,而是他的寶貝女兒王心悅。
    常言道“事不過三”,人家王組長拉下老臉一再邀請,再拒絕的話就是給臉不要臉了。正在糾結時,李為忽然想起歐陽說的話。
    “本來的確是應該上門拜年的,可是我家有習俗:大年初一不能串門,不然要被割耳朵。我就改天方便的時候再去拜訪吧,眼下這案子陷入瓶頸,沒人報失蹤,也沒人發現其他遺體,我申請前往李清妍的故鄉進行實地調查。”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藍平於情於理都無法說個“不”字,隻能默默去幫李為簽文件。
    為了躲開相親對象,李為和周以動身前往遠東省臨祥市天南縣古城鎮。
    雖說是正兒八經的城鎮,但是當地的城市發展水平並不高,鎮子上還保留著清一色的土坯瓦房,街上也是水泥路混合著土路,這雪一融化被過路的行人踩得到處都是黃泥巴。
    兩人先去到鎮子上的派出所查詢二十三年前的嬰兒落戶記錄,結果顯示當年李家確實隻有李清妍一個新生兒落戶。
    民警又帶著兩人去鎮上唯一的衛生院查詢當年的新生兒出生記錄,可是係統裏找不到李清妍母親當年的生產信息。換句話說,李清妍媽媽當年沒有在正規醫院裏生孩子。
    民警想到了一些鄉村小診所,二十多年前當地的經濟水平落後,很多農村家庭為了省錢選擇去黑診所生孩子,有的甚至偷偷在家裏自己生。
    由於醫療技術和衛生狀況不行,經常有產婦大出血和嬰兒夭折。城鎮領導對此三令五申,可是在一些人的眼睛裏永遠隻看得見錢,看不見生命。
    李為和歐陽跑遍了當地所有大大小小的診所,可是二十年前的黑診所幾乎都被查封或者自己銷聲匿跡了,為數不多的幾處也無法再找到當年的出生記錄。
    李為隨便翻看了幾篇近幾年的,產婦的名字有的還是化名和外號,根本無從查起。
    “師哥,你是覺得有人在撒謊嗎?”
    李為看著車窗外的鄉村田野,此時並沒有莊稼生長,隻有一片光禿禿的、白茫茫的土地。
    “人會撒謊,罪犯更會撒謊,所以從嫌疑人和罪犯嘴裏說出來的話我是一個字都不帶信的,我更不相信現實社會中存在這麽蹊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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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個dna,完全相同的兩個人,現在一死一生,她們之間還沒有絲毫關聯……這不可能,所以肯定有人在說謊,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另一邊,趙西安和歐陽去拜訪了“黃公館”的房東。
    對方是一位文質彬彬的居家作家,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身體不太好。
    可能是由於工作原因長時間宅在家裏不見陽光,所以皮膚很白,尤其那張臉上更是白得一點氣血顏色都沒有。但是一雙厚嘴唇卻又灰又紫,像是擺放了很長時間的瘀血的豬肝。
    “這整個兒一病秧子,感覺他呼吸都成問題,自身都難保了怎麽可能殺人?咱們還有問詢的必要嗎?”趙西安小聲嘟囔著。
    歐陽吸了吸鼻涕,本著“來都來了”的原則,還是對黃業平展開問詢。
    “「黃公館」是您的房子?”
    “是的。”
    “您和蔣微、李清妍、張小偉三個人是什麽關係?”
    “他們都是我的房客。”
    “蔣微是您朋友的妹妹,所以您對她多加照顧,還把房子讓出來給她住是嗎?”
    “是的。”
    “可是根據警方調查,您和蔣微的哥哥蔣龍僅僅隻是認識了一年不到的小學同學,之後您就跟父母搬遷回京北市了。照道理來說,您和他不會有太深的交情,即便有,可是都幾十年過去了,您竟然還會因為當年的情義為他妹妹做這麽多事?這似乎不合常理……”
    麵對兩人的質疑,黃業平慘白的臉上出現一抹病態的紅暈,然後捂著嘴開始劇烈咳嗽。
    趙西安連忙幫他拍背順氣,歐陽倒來一杯溫水,黃業平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隻哮喘噴霧吸了幾口才緩和過來。
    “對不起,我有很嚴重的哮喘病,所以平常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我不能接觸灰塵和太多的人,否則就會犯病……”
    趙西安接過水讓黃業平喝下,同時跟歐陽眼神對話:
    不是他,他不能出門,也不能跟人接觸。機場那種地方人來人往的,空氣質量也不好,他往那兒一杵就等同於自殺。再說他跟死者也不熟,沒有殺人動機……
    歐陽皺眉,搖了搖頭。
    他還是覺得“天上不會掉餡餅”,“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另一個人好,有時候連父母都不一定會愛自己的孩子,更別說是兩個陌生人之間。
    這時黃業平緩和過來了,隻是蒼白的臉被咳得充血,那虛弱無力的模樣看起來一根小拇指就能把他掐死。
    趙西安都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說話,生怕聲音大了把他震碎。
    可是黃業平虛弱歸虛弱,一開口說出的話卻直接讓兩人震驚住。
    他說:
    “我承認……
    人是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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