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未解的疑惑，李氏回到房內繡起帕子，段朝露覺得很無聊回到房中午小憩，忽然又夢到那晚鬧鬼的場景。
    高高的人影在窗外飄來飄去，還作出竊聽，趴在窗子上麵對室內的動作。
    越想越瘮得慌，心髒突突突得，忽然一巴掌拍到她臉上，段朝露慘叫了聲坐起，就見娘親一臉嚴肅坐在她床頭，
    “醒了沒？”
    段朝露大聲叫：“娘？剛剛是你打我嗎？”
    李氏嗯了聲，“剛剛想找你說話，就見你夢裏驚叫，於是我就打了你一下。”
    “……”
    段朝露還沒回神，李氏認真問了她一句話：
    “你見過那個表小姐嗎？”
    “哪個表小姐？”
    段朝露被瞪了一眼，仔細回想才深長得哦了聲，那表小姐的入府時間她們差不多，但沒有多少丫鬟提起，她和娘親後來都將注意力放到段朝瑩身上，更是忘了這個存在。
    在唐夫人回來後，她們和段朝瑩，唐夫人吃了一頓熱飯便罷了，沈嶼回又時常忙到不見蹤影，這表小姐竟然從未露麵過。
    因為沈嶼回的院子有人把守，根本不能自由出入。
    飯桌上，唐夫人說自己的侄女身體有恙，不方便見客，將李氏期待會麵的話駁回，李氏原本想探究，但發現宅院中丫鬟家丁都在傳播不利於她們的謠言——
    一切，這個表小姐都沒有參與。
    她甚至連出現都沒有。
    太神秘了，反而顯得可疑。
    根據來京城聽到的傳聞，符誘安美色誤人，李氏有理由懷疑這對夫妻是因為姑爺移情別戀才和離的，而她們這對母女就是撞上來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越想，越覺得這才是正理！
    京城人就是狡猾！
    不行，她們不能就這麽回去，絕對不能善罷甘休！這個表小姐的真麵目一定要揭露出來，還她們清白才行！
    李氏馬上就想到段朝瑩身邊的忠仆，陳嬤嬤。
    段朝瑩和離，她肯定知道內情，段朝瑩吃得了憋屈，她可不一定。
    陳嬤嬤可利用。
    對於李氏的猜想，豬隊友眼神閃爍，含糊著拆台：“娘，萬一真的是因為我們呢？我這樣的相貌也算是萬中無一，跟段朝瑩差不了多少的。”
    “或許，姐夫就是看上我了，因為我跟段朝瑩吵了起來！最後和離了！”
    “……閉嘴。”
    ——
    宮廷中，左腿殘疾的孟承暉滿臉陰霾，坐在輪椅上仰視窗前的梅花。
    開得真豔啊，跟血一樣紅。
    上次被杖責了十多下，害得他躺了四天，傷勢好得差不多，能落地跟隨父皇去獵場狩獵，就遇到一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猛獸，大棕熊。
    他下意識推開父皇逃跑，死裏逃生後才知曉父皇沒死——因此，他被父皇直接打斷了腿，失去了競爭皇位的資格。
    母妃抱著他痛哭，最後卻一臉慶幸說：
    “還好，母妃還有你弟弟。”
    “……”
    孟承暉冷冷嗬笑一聲，又回想起昨晚的夢，神情緩緩嚴肅唇部垂下抿緊，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自己居然夢到母妃生產那日——
    母妃身邊的老太監抱著帶血的繈褓，緊張得環視四周，隨後將繈褓放到荒無人煙的墳堆群中。
    “小公主，老奴實在對不住您。”
    “您安心去吧。”
    “……”
    如果這夢是真的，那母妃現在的孩子——是假的嗎？
    孟承暉歎息：她這麽做，完全就沒有顧念過他的安危，自私自利，若是此事暴露，喬家甚至是他，永無翻身之地。
    哦，他現在就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以防萬一這夢是真的，他收買了二皇子身邊的奶媽，讓她喂了些核桃露，沒想到奶娘回來匯報，說二皇子喝了之後就臉色發紅，似有過敏的症狀。
    “……”
    父皇就對核桃過敏，他不過敏，反倒是這假弟弟過敏？
    難道隻是他多想了？
    “查，去郊區的墳堆中找，地上有沒有一塊深藍色帶有牡丹花紋的布料，若是能找到嬰兒屍體，馬上回來稟告我。”
    “是。”
    說完這一切，孟承暉懶懶將頭靠在輪椅後背上。
    若這場夢是真的，他一定要早做打算，母妃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父皇厭惡他，這兩個都不可能在有選擇的餘地下，送一個瘸子上位。
    如今，皇宮後院隻有兩個男丁嗎，若是隻有他，想選都沒得選，隻能有他。
    如果弟弟死了，那一切就好辦了。
    比起他，父皇更忌憚當年受寵的昭王。
    “……”
    孟承暉想了想，還是否定這個想法。
    夜長夢多，還是送母妃，父皇和這個弟弟去見祖宗最穩妥，母妃精神不穩定做事痕跡留不幹淨，留著她後患無窮，父皇在他逃跑之後厭他，更看中弟弟。
    至於弟弟——誰讓他是男的呢？
    “最近，父皇最寵愛的是哪位妃嬪？”
    旁邊的小太監彎著腰出來，清脆回道：“回大皇子的話，聖上近日常去妍才人處，妍才人唱了一口好調，是戲劇世家出身。”
    “哦——”
    那就查查她，有沒有用吧。
    小太監被使喚出去做事，弓著身軀路過無數同僚還有宮女，他目不斜視視線落在地板上，腦內卻對路線極度熟悉，哪個拐角該轉彎，哪條要保持直走。
    後宮大而且路線複雜，剛穿越大門轉彎，身後一隻手緊緊握住他，致使腳步停下。
    小太監一愣，轉身與俊朗周正，身著紅色官袍，佩戴玉佩腰帶的禦查官沈嶼回對視，來人眼神鋒利緊盯住他，眼底滿是懷疑莫測。
    “你，究竟是哪裏的小太監？”
    小太監臉上詫異，行了行禮：“這位大人，不知奴才做了何事，此言為何意？”
    沈嶼回瞳孔黝黑，盯著他很久不語。
    最後語氣沉沉不可辯駁：
    “之前的時候，我還見到你在禦前上茶，怎的今日卻獨自一人從皇子殿的方向走出，如若不從實招來，我現在就帶你麵見聖上。”
    “大人，奴才身份卑微，怎可能是禦前的人，您看錯了。”
    “不會看錯，你身上，有我表妹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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