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這世道真是變了——鋼蛋居然要給金鳳過生日？！”
    許前進陷在沙發裏，指尖捏著瓣剛剝好的橘子，橘瓣的汁水沾在指縫間，他卻沒心思送進嘴裏，隻盯著茶幾上那盤碼得整齊的水果發愣。語氣裏滿是意外，還裹著點難以置信的感慨，末了又咂咂嘴，重複了兩遍“嗯，厲害，真厲害啊。”
    “怎麽了前進哥？”香玲端著個白瓷盤走過來，盤子裏擺著幾個洗得發亮的蘋果，往他麵前一放，眉頭輕輕皺著，語氣裏帶著點不服氣，“我們家鋼蛋在你眼裏就這麽不堪嘛？連給媳婦過個生日，都要被你這麽念叨？”她拿起一個蘋果塞到許前進手裏，又補充道“這叫與時俱進，與時俱進懂不懂？現在年輕人都這麽疼媳婦，你別總拿老眼光看新社會。”
    許前進咬了口蘋果，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客廳裏格外分明，他沒接話，反倒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裏帶著點悵然“哎，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這話剛落地，香玲的語氣瞬間沉了下來，裹著點委屈，又摻著點嗔怪“我跟了你這麽多年，我可從沒從你嘴裏聽過‘要給我過生日’這話。”她往沙發上一坐，胳膊輕輕搭在扶手上，眼神往許前進那邊飄了飄，帶著點酸意“這倒好，人家鋼蛋記著給金鳳過，證明人家比你有心，比你強！”
    “是啊爹，”許和平從臥室走出來，手裏拎著件外套，剛巧聽見兩人的對話，忍不住插了句嘴，語氣裏帶著點調侃，“我鋼蛋舅可比你‘前進’多了。你還叫許前進呢，這‘前進’的勁兒哪去了呀？”
    這話一出口，客廳裏瞬間爆發出笑聲。許前進被說得耳尖有點紅，伸手拍了下許和平的胳膊，佯怒道“你小子，就會拿你爹開涮！”香玲也忍不住笑了，剛才那點委屈勁兒散了大半，眼角的皺紋都繃著笑意。
    “好了好了，別笑了。”香玲站起身，拍了拍圍裙上的碎渣，轉頭看向正在收拾東西的小葉，“小葉，趕緊去準備點禮物，再拿兩個紅包。咱們一家人去赴宴，作為長姐家可不能空著手，免得讓人笑話。”
    “哎，好來娘。”小葉應了一聲，快步走進臥室，沒一會兒就拎著個包裝精致的禮盒出來，手裏還攥著兩個鼓囊囊的紅包。她走到香玲身邊，語氣裏帶著點驚訝“娘，我聽和平說，鋼蛋舅把生日會定在東山的酒店包房裏了？”頓了頓又補充道“這檔次都上到這兒了，比咱們上次家庭聚餐的地方還氣派呢。”
    “別這麽說，”香玲拍了拍小葉的手，語氣放軟了些，“你鋼蛋舅人挺好的，就是有時候嘴直，說話不饒人。他也就是在你麵前隨口說兩句，你別往心裏去，可不是覺得你一文不值。”
    小葉笑著搖搖頭，眼裏沒半點在意“媽，我知道的，我沒往心裏去。”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香玲抬眼瞅了瞅牆上的掛鍾，時針已經指向下午五點，“咱們趕緊走吧，別去晚了讓人家等，多不好看。”
    一行人收拾妥當，許和平開著車往東山酒店趕。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停在酒店門口，抬頭就能看見那扇氣派的玻璃旋轉門，門口的服務生穿著筆挺的黑色製服，笑著迎上來拉開車門。許前進跟著香玲往包房走，走廊裏鋪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牆壁上掛著精致的油畫，暖黃色的燈光打在畫上，連空氣裏都透著股講究勁兒。
    剛推開包房的門，許前進就忍不住“哇”了一聲，眼睛都亮了——這哪是普通包房，簡直像個大客廳！中間擺著一張能坐十幾人的紅木圓桌，桌上已經擺好了銀質的餐具，旁邊的角落放著一套嶄新的ktv設備，屏幕亮著，還連著兩個話筒，另一邊的沙發上堆著幾個柔軟的抱枕，茶幾上擺著水果、零食和飲料，整個房間又寬敞又熱鬧。
    “前進哥，香玲姐！”鋼蛋最先站起來打招呼，手裏還捏著個沒剝完的瓜子，瓜子皮堆在手心，“你們可算來了！”周美麗也跟著起身，笑著招手，沙發上還坐著二懶蠻子，小猴子秀秀、東子、小吳水靈和新宇，燕子正拿著手機跟大家看照片，聽見動靜，也轉頭望過來，臉上滿是笑意。
    “姐，姐夫，和平，小葉！”金鳳穿著件紅色的連衣裙，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還別了個珍珠發夾，快步走過來，手裏還拿著個剛拆開的禮品盒，“你們可算來了，我們都在這兒等半天了，就盼著你們呢！”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香玲趕緊走上前，拉住金鳳的手，語氣裏帶著點歉意，“我要是知道你們都來這麽早，我肯定提前一個小時就出門了。快坐快坐，大家別站著了，累得慌。”
    “沒事沒事，我們也是剛到沒多久。”金鳳笑著把香玲往沙發那邊引，剛坐下，二懶就拿著個紅包走過來，遞到金鳳手裏，語氣裏帶著點不好意思“金鳳啊，你過生日，我也沒來得及準備別的，就送個紅包，你別嫌棄。我跟蠻子這份，一起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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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美麗趕緊點頭，從包裏又掏出個紅包，塞進鋼蛋手裏，笑著說“對對，這是美麗姐的心意，快收著，別客氣。”
    “哎，你們這是幹啥，來就來了，還送啥紅包。”金鳳笑著推辭，手卻不自覺地把紅包接了過來，塞進了外套口袋，嘴上還說著“太客氣了，都是一家人，哪用這麽見外。”
    話音剛落，小猴子就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手裏舉著個小紅包，紅包上還印著個卡通老虎，仰著小臉看著金鳳，聲音脆生生的“妹妹啊，生日快樂，這是我和秀秀的！祝你生日快樂，開心每一天！”
    “哎喲，我的大舅哥，你太客氣了！”鋼蛋趕緊彎腰，把紅包接過來，笑著說“謝謝大舅哥，禮物收下了啊，等會兒給你們上好吃的。”
    緊接著，東子、小吳水靈和新宇燕子也紛紛拿出紅包，一個個遞到金鳳手裏。新宇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鋼蛋哥，我這紅包不大，就是點心意，你別嫌少。”
    “說啥呢，心意到了就行。”鋼蛋拍了拍新宇的肩膀，把紅包都收在一起，轉頭看向金鳳，眼裏滿是笑意“你看，大家多給麵子，咱們今天可得好好熱鬧熱鬧。”
    金鳳笑著點頭，伸手把桌上的水果往大家麵前推了推“大家別客氣，吃點水果墊墊肚子。等會兒菜上來了，咱們邊吃邊聊，這包房裏有ktv，等吃了飯，咱們還能唱唱歌，今天好好放鬆放鬆。”
    許前進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心裏的驚訝還沒散——他怎麽也沒想到，以前總愛跟人拌嘴、看著大大咧咧的鋼蛋，居然能把生日會辦得這麽周到。他端起桌上的玻璃杯，抿了口溫熱的茶水，眼角的餘光瞥見許和平正跟東子聊得火熱，兩人時不時拍著大腿笑；小葉和燕子湊在一起看手機，嘴裏還小聲討論著什麽；香玲則拉著周美麗說家常，手裏還幫周美麗剝著橘子；小長征在房間裏追著小猴子跑，笑聲像銀鈴似的，飄滿了整個包房。
    “怎麽樣前進哥，沒騙你吧？”鋼蛋走到許前進身邊坐下，從口袋裏掏出煙盒，遞給他一支煙，“我跟金鳳說想好好過個生日，她還擔心大家沒時間來，沒想到這麽多人都來了。”
    許前進接過煙，卻沒點燃，夾在指尖，笑著說“你小子，行啊。以前沒看出來，你還挺有心的。”他往金鳳那邊看了眼，金鳳正笑著給香玲遞零食，臉上滿是幸福的模樣，又補充道“金鳳跟著你，沒白受委屈。”
    鋼蛋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耳尖有點紅“以前是我不懂事，總讓她操心。現在孩子大了，日子也安穩了，給她過個生日，也是應該的。”他頓了頓，又認真地說“再說了，咱們這輩人，也該學學年輕人的樣，多疼疼媳婦，別總把心意藏在心裏，讓人委屈。”
    許前進聽著這話，心裏一動，轉頭看向香玲——香玲正跟周美麗聊得開心，陽光透過包房的落地窗灑在她身上，連頭發絲都透著柔和的光。他突然想起剛才香玲說的“你從沒給我過過生日”，心裏有點愧疚，又有點慶幸——今天來參加金鳳的生日宴，倒讓他明白了不少事。
    就在這時，服務生推著餐車走了進來，餐車上擺著精致的菜肴，紅燒魚、糖醋排骨、清蒸蝦……一道道往桌上擺，香氣瞬間彌漫開來，勾得人胃裏直冒酸水。鋼蛋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白酒杯，笑著對大家說“來，咱們先舉杯，謝謝大家來參加我家金鳳的生日宴！今天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歸！”
    “好！”所有人都站起身，舉起手裏的杯子，白酒杯、紅酒杯、果汁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許前進也端起酒杯，跟大家碰了碰，仰頭喝了口酒，酒的醇香在嘴裏散開，心裏卻比酒還暖——原來日子過著過著，不僅世道在變，身邊的人也在悄悄變，變得更有心，更懂得珍惜，這樣的日子，才叫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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