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尋聲望去，隻見那兩位百姓指著地上的頭顱，驚恐不已。
    程肅示意一旁的兵卒，將那兩位百姓帶過問話，來到程肅的麵前，兩位百姓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程肅一臉威嚴的看著二人問道：“你們認識他？”
    “不…不認識……”先癱倒在地的那位百姓，連忙低垂著腦袋搖頭道。
    二人前後言語不搭，程肅緊皺眉頭問道：“不認識，那你們有何憑證，證明此人是吳三山？”
    “我……”聽出程肅語氣中的不悅，那位百姓，抬起頭看了屍首一眼，隨即又立刻低下了腦袋，不敢言語，一直在旁邊抖抖抖。
    見狀，另一位看起來年長些的，抬起頭強忍著懼意說道：“將…將軍，我阿弟那會還小，知道的事情不多，我來說，吳三山臉上有塊黑斑，占的半張臉都是，這事整個平海鎮的百姓都能作證。”
    “一個賣魚老翁，還能傳出鎮去，況且…僅憑一塊黑斑就能識人嗎？”程肅顯然不相信他們這番說辭，眼中升起一抹忖度之色。
    “是真的，這事不光我們平海鎮，就連曲江縣的人也知道一二，我們是見過他的，隻是與他不熟，所以才說不認識！”
    意識到自己說的太過片麵，男子連忙補充道：“我們平海鎮的人大都以捕魚為生，每天到集市上賣魚的人多的數不過來，按理說，是不會太在意別人長什麽樣，可吳三山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程肅問。
    “每次他到集市上賣魚的時候，總是以帷帽掩麵，還不愛說話，放眼整個賣魚的攤子就屬他最奇怪了，從村中流傳出來他相貌醜陋，大家便猜測，他是怕嚇跑客人，所以才不以真麵目示人，日子久了，大家便都好奇他那帽子下的臉，究竟是有多醜。”
    “有幾個皮的小孩，掀掉了他的帽子，故意開他玩笑，他也沒發火，像是臉怕見光一樣一樣，直接捂住臉轉身將臉埋在魚簍上，魚被人偷著拿了，他也不管，直到夜深了，集市上沒什麽人了，才把頭抬起來拿起帷帽帶好。”
    “從那事之後，過了好久，吳三山都沒有再來過集市，都是托村裏的人代他賣，村裏的人也願意，畢竟可以從中揩油水，從中扣走的錢，吳三山也從不多問。”
    程肅沉下眸色問道：“既如此，你們是如何知道他的臉上有黑斑的？”
    男子抬起頭說道：“是喬螢！”
    “喬螢？”
    “對！”男子忙點頭道：“有一日我阿弟外出去鎮上采買，回來的時候提著一條魚，急匆匆的從外麵跑回來，說吳老漢又出來賣魚了，身邊還跟著一個癡傻的小孩。”
    “一開始我還不信，便也去看了。”
    男子緩了緩繼續說道：“自從他帶著喬螢一同到鎮上賣魚，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從那之後便不再戴帷帽了，大家因為之前的好奇，所以就都去看了，因為他臉上的黑痣太過顯眼，即便不是本鎮的人，也會忍不住投去視線。”
    “將軍我說的都是實話，若將軍不信，可以把海北村的人叫來，一問便知，他們一定知道的更多。”
    說完，男子將頭扣在了地上，還將阿弟的頭一塊按了下來，請求程肅開恩，讓他們離開。
    程肅看向兄弟二人身後的屍首，沉了一口氣，揮手讓他們離開。
    兄弟二人立刻謝過了程肅，轉身重新抬起親爹的屍骨離開，走的時候，年輕男子的腳一跛一跛的。
    離開時，年輕的男子，又偷偷的往吳三山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含悔意。
    年輕男子抬著父親的屍首，因為腿腳不便利，所以隻能緩慢的在前麵走著。
    隨著兄弟二人的不斷遠離，年輕男子的背影越發的彎了。
    林樂知看著不斷遠離的兄弟二人，眼中升起了一抹疑色，看那個年輕男子的神情，不像是跟吳三山不認識的樣子。
    在兄弟二人離開後，程肅想起了剛才那個叫喊著天災，神色有異的男子，剛才那男子的視線不止停留在斷手上。
    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麽。
    程肅看向那個男子，在清川的安撫和包紮下，男子的情緒已經穩定了很多。
    雖然嘴上不再念叨著天災什麽的，但卻背對著吳三山的屍首，雙手抱著頭，瞪著一雙眼睛一直看著地麵，身子說不清是因為疼痛，還是害怕，一直在微微發顫。
    程肅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鈴鐺，走到男子的麵前，晃了晃。
    因為被大火燒過，鈴鐺裏麵用金屬做成的小珠子，已經有些融化，甚至與鈴鐺融在了一起，所以已經發不出清脆的聲響。
    但僅是鈴鐺在男子的麵前搖晃，就足以讓男子亂了心神，連忙抱緊了頭部，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否認道：“我不認識，我不認識，別問我，我不認識……”
    程肅的目光暗了暗，眼神如炬的說道：“我還沒問，你怎麽知道我要問你認不認得此物。”
    男子聽到程肅的話，身體抖的更加厲害了，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間滑落，隻一味的重複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薑憐安見狀走上前來，幫忙男子道：“將軍，我想他應該是被剛才的事嚇到了，想了解吳三山的事情，我想有一個人，會比他更合適。”
    “誰？”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一個沿著湖岸蹦跳的身影，進入了眾人的視線裏，似在湖岸邊找尋著什麽。
    是喬螢。
    在看到薑憐安後，喬螢臉上的表情更開心了，腳上的步伐也快了不少。
    不過，在到薑憐安麵前之前，卻提前止住了步伐。
    喬螢發現了精神失常的男子，似是認真考慮過的表情，喬螢在男子的麵前蹲了下來，隨即展露了笑容安慰道：“不難過，不難過，難過飛飛~”
    聽到這個聲音，男子抬起了頭，一拳打在了喬螢的臉上，繼而將喬螢按倒在了地上，掐著喬螢的脖子，破口大罵，惡狠狠的說道：“都是你，你這個該死的不詳之人，你在上一世作惡也就算了，為什麽要來禍害我們，為什麽——！”
    “現在吳三山也被你害死了，你高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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