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老祖宗們自有考量。無論皇爺爺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
    金宇帝歎息，“若非祖訓，寒舟你倒是一顆好苗子。”
    金寒舟苦笑，“皇爺爺，我這顆苗子修煉可以，當帝王，還真不合格。”
    他幾斤幾兩，自己清楚的很。
    他無心帝位，隻要金國安定，無論誰為帝王皆可。
    他隻想一心修道。
    金寒舟看著金宇帝又盯著牆上掛著的畫像發呆，那畫上，不僅有皇後，還有一個孩子。
    尚在繈褓中的孩子，畫的是個小女孩。
    “當年，皇後懷著孕，祖宗托夢，說定然是個女兒，第二天，皇後便找來畫師，畫了在夢裏出現的孩子，她說，等孩子出生，大抵便是這般摸樣。還說，胎夢極準。若當初女兒活著，該是個多麽機靈可愛的小丫頭啊。”
    機靈可愛的小丫頭？
    金寒舟腦子裏閃過阿寶肉嘟嘟的小臉。
    要說可愛，那丫頭才是真可愛吧。
    時間到了，小太監端來了藥，金宇帝吩咐小太監將藥膳放在桌上，可他卻沒喝。
    金寒舟從龍華宮裏出來後，詢問隨身伺候金宇帝的太監宮女。
    “皇爺爺最近都沒有喝藥嗎？”
    太監回道：“陛下已經有七天不喝藥膳了，說是……不想喝。”
    金寒舟憂心忡忡。
    這哪裏是不想喝，看皇爺爺如今的狀態，他分明是不想活了。
    每每望著皇奶奶和姑姑的畫像，他那眼神思念重重，皇爺爺他是真的快要死心了，生無可戀了吧。
    金寒舟揉揉眉心，他定要想想法子讓皇爺爺喝藥才行。
    時值傍晚，金宇帝從龍華宮裏喬裝打扮，獨自一人出了宮。
    太監宮女，一個都沒帶。
    最近幾天，他心情越發不好，他心知自己大限將到，隻是想在臨死之前，隨心所欲的做點自己想做的事。
    當年，皇後在神殿裏產子，胎動的厲害，沒來得及回到宮裏，便已經見了紅。
    也許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金宇帝獨自一人想去神殿待會。
    剛走到神殿附近，便見前麵排著大長隊。
    金宇帝：？？
    神殿什麽時候這麽熱鬧了。
    詢問了過路的婦人，金宇帝方才知道，原來那裏有個小神仙，推衍之術極準。
    金宇帝起了心思，反正喬裝打扮，旁人認不出他，他也幹脆在後麵排起了隊。
    快要排到他時，他不禁苦笑，他今個大抵是癔症了，怎的會想著要信街上的小神算。
    當下想一走了之，帝子安湊了過來，“這位爺爺，輪到你啦。”
    帝子安見金宇帝年紀大了，還專門給金宇帝搬了張椅子，“爺爺，坐吧。”
    金宇帝瞧了帝子安一眼，這孩子生的眉清目秀的，性子真好。
    金宇帝坐在椅子上，一眼瞧見阿寶，頓時眼都亮了。
    好可愛的小丫頭啊啊啊！
    那肉嘟嘟的小臉，白嫩白嫩的，這……
    不禁勾起了金宇帝的思女之情。
    皇後當初畫的畫像上麵，那孩子也是肉嘟嘟的。
    金宇帝沒想到畫師筆下畫出來的福娃娃，竟會真的在現實中出現。
    “爺爺，你吃小餅幹嗎？”一隻胖嘟嘟的小手伸了過來，攥著一片小餅幹，味道清香。
    金宇帝就那麽鬼使神差的接住了。
    他，可是最不愛吃點心了。
    可麵對小丫頭給的點心，他簡直無法拒絕。
    “爺爺噓，我從來不給旁人小餅幹的呢，隻給你。”
    金宇帝：？？？
    “為什麽？”
    阿寶嘿嘿笑，“因為我偷吃了個大雞腿。”
    金宇帝_||
    所以是，吃不下了，送人的唄。
    正好讓他撿了漏。
    不過金宇帝還是吃了小餅幹，竟然覺得分外的好吃，比他吃過的所有美味膳食都好吃。
    “爺爺，你想算什麽呀？”
    “不算。”
    “啊？”
    金宇帝眯眼笑，“就是……沒地去，也沒人說話，想找個人說說話。”
    阿寶頓時覺得眼前老人好可憐。
    挺孤寡的。
    “爺爺就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嗯，爺爺的老伴很多年前就走了。”
    【原來真的是孤寡老人】
    “爺爺的孩子也不在身邊嗎？”
    金宇帝本不愛說話，可麵對阿寶，他總想多說兩句，“多年前，也去世了。”
    “爺爺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算是吧。小丫頭你呢？這位是你哥哥吧？”
    兩人看著眉眼極其相似。
    阿寶點頭，“嗯，我涼親和爹爹在家，我哥哥陪我，我還有一個大哥哥，去陪媳婦兒了。”
    “家裏人還挺多。”金宇帝流露出羨慕之色，聽著小丫頭說的眉飛色舞，他們一家肯定關係極好，其樂融融。
    不像他，這般孤獨。
    金宇帝很喜歡阿寶，總是時不時的找話聊聊。
    一來二去的，一老一小就熟絡了。
    阿寶歪了歪頭，“爺爺，你是不是生病啦？”
    她能看出來，眼前老人狀態與正常人略有不同。
    他被病氣纏繞，恐怕將不久於人世。
    這也是她一直陪著老爺爺聊天的緣故。
    一來是因為投緣，二來是看出了爺爺的命數。
    “老咯，怕是要活不長久了。”
    阿寶叮囑，“爺爺有好好吃藥嗎？要好好吃藥，病才能好的快哦。”
    “嗯嗯，好了，天色不早了，爺爺也要走了，小丫頭你也快回家去吧，不然你爹娘該著急了。”
    若是，他的女兒還活著，現在或許早已結婚生子。
    他要是也有個這麽可愛的孫女就好了。
    “對了小丫頭，你每天都在這裏擺攤嗎？”
    “最近幾天是，過幾天可能就不在了。”
    金宇帝有些不舍，“那，爺爺明天再來看你？”
    阿寶點點小腦袋，“好呀。”
    金宇帝露出久違的笑容。
    他起了身，也沒去神殿，而是直接回了宮。
    金重雪帶著神醫進了宮，想著好好與金宇帝說說，畢竟這段時間，皇爺爺不想看病。
    “皇爺爺，雪兒已經尋到神醫，就在殿外，他們醫術都非常好，皇爺爺，您看，要不請他們進來一趟？”
    金宇帝再沒往日的拒絕，“讓他們都進來吧。”
    金重雪大喜！
    就連寒舟哥哥多次都勸不動皇爺爺看醫，而她一句話，皇爺爺便聽了。
    果然皇爺爺最是偏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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