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裏一片死靜，二十多個人圍著白天，愣是沒人吭聲，甚至氣都不敢喘。
    白天也沒放大力量，就隻是一點點，勉強能照亮他自己。
    他的臉上帶著非常和善的微笑，看起來人畜無害，很好欺負的樣子。
    “我想找你們的領頭人聊一聊，行不行？”白天的語氣非常溫和，真是帶有幾分征求的意思。
    然而，在一幫黑衣人看來，他現在的樣子有點，嚇人！
    一個黑衣人從山洞飛過來了，是個女的，四十多歲的樣子。
    女人也不敢靠近白天，隔著有十幾米便陰沉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白天掃了她一眼，抿著微笑：“那我們找個地方……嗯，坐到樹上聊聊？”
    女人眉頭微皺：“你，你確定不殺我們？”
    白天笑道：“怎麽，我之前說的不夠清楚嗎？我說了，我就要個答案而已。”
    女人半信半疑，還是飛向了不遠處的大樹，白天一個閃身，人已經坐在樹幹上。
    女人頗為心驚，同時也有些無奈。
    她站在另一根樹枝，跟白天保持著三米左右的距離。
    白天悠然的靠著樹幹，問道：“怎麽稱呼？”
    “明蘭！”女人低沉回答，最後又補充，“你見過我哥，當年被蒼舒抓住的那個明達。”
    明達？
    想起來了，第一次路過冀城的時候，那個挑起戰爭的“信徒”……
    白天又問道：“你們的研究成果，是自己的，還是從姬窮那裏繼承來的？”
    明蘭麵頰微抽，語氣帶著幾分無奈：“你都知道了？”
    “一半是來自當年的姬窮，一半是來自我們自己的研究。姬窮死之前，曾留下很多書，還有靈石礦脈。”
    說到這個，明蘭不得不憤恨起來，“說起來，如果不是裏木一父子倆，你應該不會發現這麽快。”
    “不，應該說誰也沒想到，你身為昊天，會突然出現在冀城！”
    白天笑了笑，道：“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麽做到靈石定向爆發的？還有，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明蘭稍稍遲疑，咬著牙：“提煉凶獸的血，然後把靈石包裹起來，就可以做到定向爆發。不過，威力有限。”
    “至於目的，我要推翻顓頊！”
    白天毫無波瀾，他早就料到，這背後涉及到權力爭鬥。
    “你在城內有其他身份吧？我推測，是張揮身邊的什麽人在幫你，不過他現在應該是去北邊抗擊凶獸。如果是我，嗯，應該會在這次抗擊凶獸之中受傷。”白天平和的說道。
    明蘭的臉頰又是一陣抽搐，硬著頭皮：“是……你，你很懂。”
    白天歎了口氣，勾心鬥角的時代，真的開始了！
    以前的爭鬥，直來直往，說幹就幹。現在不一樣了，潛伏，算計，甚至很可能會出現很多陰暗的手段。
    可是，這能杜絕嗎？
    “所以你們是想爭霸九州，自己當共主？”白天輕歎著。
    明蘭皺著眉頭：“爭霸？我不知道什麽意思。我要的，不，我們想要的，隻是跟顓頊走不一樣的路。”
    “我們要的，建造一個當年姬窮構思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裏，人不應該被束縛，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所有人都共享所有的東西，也沒有誰管理誰……”
    白天聽著都愣了，這是，理想國？
    人人平等，人人沒有約束，可能嗎？！
    隻聽明蘭繼續道：“雖然可能短期內不能實現，但我們相信，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後，一定會實現。”
    “我們可以用靈石的力量做任何事，而我們人每天就隻需要想自己喜歡做的事……”
    白天按捺不住：“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人天生就喜歡殺人呢？”
    明蘭一怔：“怎麽可能？每個人生下來，無非就是想好好活著而已。”
    這回答，直接讓白天無語了。他們想得也太簡單了！
    “你說的這種狀態，不可能實現，因為人是有欲望的高級動物。有欲望，就一定會有爭鬥。有爭鬥，就不可能實現絕對的平等和自由。”
    “那是你不懂！”明蘭竟然變得有些激動，“姬窮的構思不會有錯，錯的是你們！”
    “你根本就不可能懂，因為你是昊天，高高在上的昊天！”
    得，又瘋一個！
    白天並沒有跟她爭辯，平靜的望著遠處。
    明蘭緊咬著牙，陰沉道：“昊天，你不該出現，你應該死！”
    白天麵頰微抽，怪異的側頭看著她。
    明蘭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氣：“你早就不該存在。就算不是因為我們的計劃，而是現在的九州，你也不該存在……不，應該說，你隻應該存在於過去。”
    “你實力強大，高高在上，而且擁有所有人都無法抗衡的威望。偏偏你不是掌權的人，你的出現，隻會讓所有掌權的人害怕！”
    “隻有你死了，所有人才能實現真正的平等。到時候，所有人生出來的孩子，大家一起養。然後，我們人隻需要研究靈石和其他東西，讓我們過得更好就行。”
    這話倒是讓白天一陣愕然，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姬俊說，顓頊在刻意削弱跟他的聯係。
    昊天，高高在上，讓掌權者感到害怕……
    白天的心神忽然一陣發顫，他終於想起“絕地天通”意味著什麽了。
    集王權！
    她說的還真沒錯，“昊天”這個概念已經超越了人。每個人見到他，都必須單膝跪地然後喊著“昊天永存”，這其實是一種神權。
    神權與王權的衝突，然後絕地天通，人神分離……
    “嗬嗬……”白天莫名的笑出聲來，同時帶著幾分無奈的搖頭。
    似乎，這一切並沒有太大改變。雖然現在的九州文明比預想的先進，可終究跳不出這個圈。
    權力啊，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
    明蘭還以為他開始發火，她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上，大氣不敢喘。
    白天抬頭仰望著深邃的夜空，歎道：“你還真提醒了我。不過你說的那種未來，永遠不會存在。”
    “一定會存在！”明蘭堅定的咬著牙。
    白天聳了聳肩：“那你告訴我，人性本惡，還是人性本善？”
    明蘭一怔，顫動嘴唇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她又不知該怎麽說，一時間呆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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