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雙簧與噬魂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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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修仙界內低階修士麵對高階修士的命令時,都是隻能被動接受。尤其這還是真君之言,便猶如天令一般。
    靈澤沉默了片刻,瞳眸閃過一抹憂色:“我也是這般認為的。唉,那些霧靈若真是拿各族修士用於血祭,那大澤深處……恐怕埋藏著一樁驚天之秘。也許,正是那秘密,引來了羽神族的強勢介入。”
    “雖說羽神族逼人太甚,但此行……”他抬頭望向北方蒼茫的天際,輕聲喃喃,“或許……未必全然是壞事。”
    張煬沒有回應,眉頭微蹙,望著那一望無際的大澤方向。雲海翻湧,山風獵獵,一種莫名的預感悄然滋生——
    命運之線,仿佛一隻看不見的手,正悄無聲息地將他牽引向某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而這一切,不過是序幕。
    就在這時,天羽大真君的聲音自空中傳來,冷厲如霜,宛如天威臨世。他目光如劍,掃過下方喧囂未止的修士群,神識輕輕一震,如洪鍾大呂般響徹天地:
    “三日之後,準備出征!現今廣平城內所有結丹修士全數隨我等踏入大澤!違令者——殺無赦!”
    語落如雷,震得整座廣平城城牆微顫,塵土飛揚。一時間,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整座城,如同滾油之中潑入冷水,轟然炸裂。
    街道之上,酒樓之中,坊市之間,各族修士議論紛紛、憤聲四起。憤怒、驚恐、不滿,如浪潮般洶湧而起,卻終究被元嬰真君的威壓死死壓住。哪怕心中怨憤滔天,卻也不敢輕言抗命,唯有咬牙隱忍。
    然而情緒再壓,也終究難以盡藏,眼神之中,低語之間,依然可見一絲絲掙紮與不甘。
    這時,天羽大真君左側,一位身披銀羽法袍的女修浮空緩步踏前,周身靈光繚繞,麵容冷峻,眸中卻透出一抹不容質疑的堅定。
    她環視眾修,淡然開口:
    “爾等有所不知。按照聯盟之規,若有重大突發事件,所轄區域內的十大族群,有權要求各族配合行事,必要時可強行征調各族修士協助。不容違抗,違者同樣——格殺勿論。”
    她語氣平靜,然字字如鐵,斬斷眾人所有僥幸。
    這一刻,整個廣平城陷入短暫的死寂。
    無數修士麵色鐵青,卻再無人出聲反對。
    羽神族這一手,可謂滴水不漏。
    張煬收回目光,長吐一口氣。內心深處,卻越發不安。他隱約察覺,這場行動,絕不會隻是一次“征調”那麽簡單。
    就在此刻,一名尖耳猴腮、身形削瘦的修士突然上前,抱拳躬身,朗聲開口:
    “見過諸位前輩!晚輩乃是城中探索榜前十的小隊‘西山隊’之隊長。方才聽聞前輩所言,心中尚有數點疑惑,不知能否請前輩為我等解惑一二?”
    其聲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令場間一靜。
    靈澤望向那人,眉頭微皺。
    張煬察覺,低聲一笑:“靈道友,似是認得此人?”
    靈澤輕歎一聲:“怎會不認得?這烏濟,乃是‘西山隊’的頭領,那幾個老牌探索小隊中,他名氣算是不小。但此人一向市儈自私、趨利避害,從不做無利之事。如今竟主動開口,還表現得如此恭敬,未免太反常了。”
    張煬輕輕眯眼,掃了一眼高空中懸立的元嬰真君,壓低聲道:“看來,是在演雙簧了。一手高壓震懾,一手溫言懷柔,羽神族這招……當真高明。”
    果不其然,隻見那位羽神族女真君淡然頷首,吐出一字:
    “可。”
    烏濟微一躬身,麵色肅然,繼續開口:
    “據晚輩所知,現如今大澤深處異變頻發,那些霧靈已不再局限於核心區域,反而在短短幾日間,已蔓延至外圍安全區域。其行蹤詭秘,霧化能力更是難以捉摸,尋常手段根本難以奏效。”
    他話音一頓,眼神掃過四方修士,語氣更加沉重:
    “若無克製手段,隻怕就算是傾盡廣平城千餘位結丹修士進入,也難保不會折損大半於其中。屆時,非但難以完成清繳任務,反而恐將成為霧靈之餌。”
    話落,城內頓時一片低語,無數修士紛紛點頭附和,神色之間皆是憂懼之色。
    而那位羽神族女真君卻神色未動,語氣清冷,澹然而威:
    “我等既然決定強行征調,豈會毫無準備?既要爾等出力,亦自當會考慮周全。”
    她話鋒一轉,手掌一翻,掌心浮現一枚瑩白玉符,符身上銘文流轉,隱有雷光遊走。
    “此物名為‘破靈玉符’,內中銘刻有克製霧靈之法陣‘破靈陣’,可削弱其霧化之力。此符可重複使用,唯需每次用罷以靈石補充靈力,便可再啟。除此之外……”
    她另一手輕揚,掌中又現一顆青灰色的珠子,靈光微微流動,仿若呼吸:
    “此物喚作‘靈霧珠’,雖無攻擊力,卻能感應方圓五十丈之內是否存在霧靈氣息,助爾等規避埋伏、鎖定敵蹤。”
    她掃視四方,緩緩道:“此次行動,廣平城中結丹修士將被劃分為十三支小隊,由我等元嬰真君親自帶領,自大澤各處深入,實施全麵圍剿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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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氣雖平淡,但字字落地如金石,毫無轉圜餘地。
    “如此安排,你可還有疑問?”
    聽得女真君這一番詳盡解釋,城中的結丹修士明顯神色放鬆了許多,原本凝重的氣氛也悄然鬆動。
    而那烏濟則神色微動,臉上閃過一抹喜色,旋即又恭謹問道:
    “此次我等隨前輩深入大澤清繳霧靈,若途中偶遇機緣寶物,不知是否需上交?”
    聞言,眾人紛紛側目,這個問題顯然也正是他們心中最大的疑慮之一。
    那女真君聞言,唇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看了烏濟一眼,淡淡開口:
    “此行隻要你等遵令行事,不擅自妄動,一切所得——皆歸個人,爾等自取便是。”
    她話音未落,原本還有些猶豫與不甘的修士們,眼中頓時亮起光來,甚至有人已經隱隱握緊了手中法器。
    “有寶物可得,還由元嬰真君護道,而且更有克製霧靈的那兩件寶物,這豈非良機?”
    不少人心中生出這種想法,暗暗打起了算盤。
    畢竟,他們來到廣平城本就是為資源,如今不僅有護身之符、有破霧之法,連收獲都能自行處置……這哪裏是強征,分明是送機緣來了!
    唯有極少數人依舊神色冷漠,目光幽深,不知在思索什麽。
    而烏濟則再次拱手一禮,麵色恭敬如初:
    “多謝前輩解惑,晚輩定會恪守職責,遵命行事。”
    女真君微微頷首,不再多言,隻抬眸環視一圈,淡然開口:
    “若無其他疑問,爾等便盡快整頓隊伍,三日之後,廣平城外集合出發。”
    語畢,她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清光消散於高空,而其餘幾位元嬰真君也紛紛離去,隻留下一眾結丹修士在原地交頭接耳,神情各異。
    夜幕低垂,星辰稀疏如洗,天地仿若披上了一層淡墨的輕紗。張煬獨自盤膝而坐於屋內,燭火搖曳,映得案幾上書卷與丹瓶影影綽綽。他手中正推算著三日後的行動需再做何等準備,眉宇間神情沉穩,目光時而落於紙上,時而陷入沉思。
    忽而,屋外傳來一道急促而帶著顫音的呼喚:
    “陳前輩可在?”
    是那隻小貓女。
    張煬抬眼望向門口,心中微動。他快步走到門前,剛一推門,隻見那小貓女已撲通一聲跪倒在門前,神色慌張,眼眶通紅,聲音帶著哽咽:
    “陳前輩,求你救救我姐姐!”
    張煬眉頭輕皺,沉聲道:“你先起來,你姐姐怎麽了?”
    小貓女抬頭,淚珠滑落而不自知,急急道:“我姐姐……她忽然昏迷不醒,氣息極弱,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求前輩救救她!”
    張煬心頭一緊,不再多言,立刻道:“帶我去看看。”
    兩人快步穿過回廊,夜風拂動衣袍,發出獵獵聲響。片刻後,他們來到庭院對麵的一座小閣樓前。推門而入,隻見榻上正靜靜躺著那位年長些的貓女修士,臉色蒼白如紙,眉心緊蹙,似正陷於某種沉沉夢魘之中。
    張煬疾步上前,俯身探查,先是神識掃過其全身,再伸手扣住她的脈門,一縷靈力悄然探入。片刻之後,他眉頭越蹙越深,喃喃低語:
    “奇怪……無論神識還是靈力,皆未探出異常。”
    床邊,小貓女已然泣不成聲,淚珠一顆顆砸落,卻咬緊牙關不敢放聲,隻是緊緊抓住床邊的簾幔,指節微微發白。
    這時,一道輕盈的腳步聲傳來,靈澤現身閣樓之中。他素衣白發,氣質清冷,目光落在床上昏迷的貓女身上,神色微變。
    張煬抬頭,語氣略顯沉重:“靈道友,來的正好。此女昏迷不醒,我以神識與靈力探查,皆未發現異常,但她的生機……卻似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靈澤點了點頭,步至床前,凝視片刻,眼中泛起一絲流光。隨後,他伸手輕點於貓女眉心,靈力如絲線般遊走其經脈之間。片刻之後,他眼中浮現出一抹難言的憐憫,隨即低聲傳音與張煬道:
    “此女恐怕……已是回天乏術。”
    張煬一愣,聲音微沉:“你看出什麽了?”
    靈澤輕歎一聲,眼中掠過一抹晦暗繼續傳音道:“我以天賦之眼觀其氣運,已近斷絕,生命之火將熄。更重要的是,她體內……已被噬魂蟲侵蝕。那些東西藏匿極深,偽裝極妙,一般靈識根本難以察覺。”
    張煬眉頭緊鎖,麵色凝重沉聲問道:“噬魂蟲?那是何物?為何連我都無法察覺它們的存在?”
    靈澤神情越發凝重,緩聲說道:
    “噬魂蟲,乃一種極為罕見的魔蟲,常出沒於遠古戰場之中,以神魂為食,能偽裝成靈力流轉的微弱波動。一旦侵入識海魂魄,宿主便會逐步陷入沉眠,最終神魂枯竭而亡。若非我天賦異稟,怕是也難察其蹤。”
    他略一頓,眉宇間浮現幾分異色,傳音低語道:“她體內的噬魂蟲……不像是自然滋生,倒更像是——有人蓄意種下。”
    張煬神色一凜,緩緩轉頭望向床榻之上那張痛苦卻昏睡的麵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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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並非巧合,而是蓄謀已久。
    他眼底寒光一閃,一股無聲怒意,如地底岩漿般在心底悄然醞釀。
    “看來,這噬魂蟲,八成是那日那名結丹修士留下的後手。”他低語,目光猶如霜刃,緊緊鎖在昏迷不醒的貓女身上。
    片刻,他忽然問道:“靈道友,若以神魂之力為餌,誘蟲出體,可有一線生機?”
    靈澤聞言神色一變,忙道:“你要以己神魂引誘噬魂蟲?此法雖可一試,但乃是以命搏命之法!縱然成功,你的神魂也會重創,若稍有不慎,更可能被反噬……更何況……”
    他話音未落,二人已不再以傳音交流,小貓女在一旁將話聽得分明。她聞言麵露驚恐,心中一緊,想到三日後陳前輩還要入大澤曆險,若此時為救姐姐而傷及根本,豈非因她姐妹拖累了恩人?
    思及此,小貓女驟然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請用我的神魂之力來誘引噬魂蟲吧。陳前輩三日後還要進入大澤,若為我姐姐冒此大險,我……我於心不忍。”
    張煬卻隻是淡淡一笑,眼中含著一抹堅毅:
    “她既因我而獲一命,自不該眼睜睜看她隕落。”
    他的聲音雖輕,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天地也無法動搖。
    小貓女聽得此言,淚水早已滾落如珠,撲通一聲再次跪下,泣不成聲。
    靈澤見狀,終是輕歎一聲,道:“你們兩個都別爭了,神魂誘引之法……已然無用了。”
    他說罷,轉頭望向小貓女,眼中浮現一絲憐憫之色,“你姐姐體內已遍布噬魂蟲,命元之火搖搖欲滅,就算此刻施救,也為時已晚。若是數日前發現,還可嚐試一搏,如今卻是回天乏術。”
    說到此處,他聲音一緩,輕聲道:
    “不過,我有一秘法,可喚醒她片刻心神,讓你們姐妹重聚,訴盡離情。但此法以你姐姐現今情況,隻能維持一炷香時間。你看要不要我施展此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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