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天授真經與大賢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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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煬聞言,眉頭微蹙,沉聲說道:“前輩如此信任於我,晚輩自當竭盡全力。不過……那星雲壽果既如此珍稀奇異,若真如前輩所言,可延壽三百乃至四百年之久,隻怕……天星宮開啟之時,各方勢力定會將目光聚焦於此。”
他語氣一頓,眼神微沉,繼而道:“若覬覦此寶之人寥寥,晚輩或尚有一搏之機。但若匯聚者眾,爭奪之勢洶湧……隻怕——”
說到此處,張煬神情微頓,後話未言,卻已盡在不言中。而那“隻怕”之後的分量,銅鏡老者又怎會聽不明白?
老者卻隻是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語氣輕鬆地安撫道:“你這小子倒也謹慎得緊。不過,大可不必擔心——星雲壽果這等奇珍,除我千鏡樓之外,尚無人知曉。而且關於這奇珍其實也是老夫無意間在千鏡樓的藏經閣之中翻閱上古秘錄查詢到的。就連本樓的樓主對此事都不知曉,相信世間應該沒有其他修士能夠知曉這等奇珍的消息。”
話鋒一轉,老者神色漸趨凝重,道:“而且,就算事後有人察覺,也無大礙。此次進入天星宮的各方弟子,雖皆是諸多勢力中天賦出眾之輩,但那真正稱得上‘妖孽級’的存在,卻無一人出動。畢竟這天星宮雖名為盛會,實則危機重重,禁製繁複,陣法密布。各大勢力又怎會輕易讓自家最頂尖的天驕涉險?”
張煬微微頷首,雖心中尚有幾分疑慮,卻也認同了老者所言。
“此外,”老者忽然眯起眼,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屆時你進入天星宮時,還有一人會同行。”
張煬一怔,隨即問道:“哦?敢問前輩,此人是誰?”
銅鏡老者卻未正麵回答,隻是輕撫長須,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道:“此人身份,老頭子暫且不便透露。不過等到日後你們見麵了,你自會知曉。”
張煬聽聞後,思量片刻後,隨即又問道:“前輩,不知屆時進入天星宮的各方勢力,都需要注意那幾家?”
銅鏡老者聞言,輕咳一聲,端起靈酒抿了一口,方才緩緩開口道:“其實說起來,真正能稱得上‘大勢力’的,不過寥寥幾家。”
“遼州方麵,有兩大煉體宗門——玄元門與血煉宗。除此之外,便是他們麾下的幾個附屬宗門,雖實力不如頂尖勢力,但其內部常常抱團而行,也不可小覷。”
“東州呢,表麵上是十大商會稱雄,但據傳此次進入天星宮之行,幾家商會並未直接派人,而是各自邀請了幾位實力強橫的散修代表出麵。”
張煬默默記下,又問:“那靈州與玉州呢?”
銅鏡老者點了點頭,道:“靈州與玉州的勢力相對集中,尤以‘百藝盟’最為顯赫。丹殿、器殿皆有人出麵。聽聞器殿此次更是派出了一位結丹巔峰的煉器天才——‘霄雲子’,你若遇見,務必多加留心。”
“此外,還有一些百藝盟下轄的家族、道統前來湊這場機緣之熱。他們雖不如正宗門人出挑,但背後靠山深厚,真要動起手來,可不會講什麽規矩。”
說到此處,銅鏡老者微頓片刻,眸中掠過一抹冷意:“至於我千鏡樓——本就不屬於四州本地勢力,理論上是無權參與的。隻不過……樓主他老人家動用了些舊日人情,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方才換來兩個入場名額。”
張煬聞言,神色微凝,鄭重說道:“原來如此。先前前輩提及手中擁有名額時,晚輩尚覺驚疑。後來略作打聽,仍未明其由來。今日聽前輩一言,方才知曉其中緣由。”
銅鏡老者擺了擺手,笑著打趣道:“老頭子我啊,是看好你這小子。可莫要讓我押錯了人,白白搭進去一番苦心。”
張煬略作沉吟,隨即又問:“前輩,您曾言,天星宮之內會有禁製壓製結丹以上層次的外力手段。若晚輩屆時在秘境中與人交手,是否可以……全力出手?”
銅鏡老者聞言,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笑罵道:“你小子倒也滑頭,說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想問能不能殺人?”
張煬神色略顯尷尬,卻並未否認,隻是微微拱手以示默認。
老者抬手指了指他,收起笑意,正色道:“記住——天星宮是上古遺地,內部禁製森嚴。凡是超過結丹境的外力手段,無論是法寶、符籙,還是神通秘術,一旦強行催動,便會遭遇反噬,輕者元氣大傷,重者當場殞命。當然如果你自身實力超出結丹期的範疇,禁製其實不會被觸動的。”
“你若在其中與人爭鬥,該殺便殺,該退便退,萬不可心軟。修道之路,本就是逆天伐命、爭死求生,心慈手軟,隻會把命送出去。”
他說到這裏,眼中寒光一閃,語氣也冷了幾分:“那些想取你性命的人,可不會因為你仁善就對你手下留情。”
張煬麵色平靜,緩緩點頭:“晚輩明白了。”
銅鏡老者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輕抿一口酒,語氣緩和幾分:“但也切莫逞強。若你能順利奪得星雲壽果,自保而出,便已是莫大功勞。至於其他奇物機緣,能取則取,量力而行。”
他話音一轉,神色忽然一肅,語氣低沉下來:“還有一點……若你在天星宮內察覺異動,尤其是星象紊亂、宮闕震顫之時——切記,不可貪戰,立刻退避。”
張煬一怔,沉聲問道:“前輩是擔心……天星宮內將有變故?”
銅鏡老者望向遠處,神色沉凝,語氣低沉幽深:“天星宮之事,遠比你我眼見的複雜得多。有些東西……沉睡得太久了,久到我們都忘了,它還活著。”
說完這句不著邊際卻隱含警示的話,老者便不再多言。張煬見狀,也不再追問。
院中一時寂靜,隻聽靈酒在玉盞中輕輕晃動,映著夜色,折出粼粼微光。
而張煬,卻緩緩攥緊了掌心。
沉默片刻後,張煬再次輕聲開口:“前輩,不知這天星宮……其來曆究竟為何?”
銅鏡老者緩緩從玉盞中收回目光,似自往昔歲月中回神,輕輕將玉盞擱於幾案,唇角微揚,笑意淡然,語氣悠遠道:“天星宮啊……小友又知曉幾分舊事?”
張煬撓了撓頭,神情鄭重,道:“晚輩所知有限,隻聽聞那位天星宮宮主被尊為‘大賢師’。傳言在其未曾出世之時,整個人族九州仍由大禹皇朝統禦,法度統一,四海歸心。”
他略一停頓,複又說道:“據說那位大賢師天生異象,得天地感應,獲‘天授真經’,悟道而入道。自築基至化神,僅耗四百餘載,乃人族有史以來最迅捷之登境者之一。其後行跡九州,救民於災厄之間,布施於黎庶之中,廣開法壇,傳道講經,其聲名一時無兩,猶如烈日當空。”
“再之後,大賢師不知因何緣由,於玉州偏隅閉關百年。出關之日,便高宣立宗,創立天星宮,廣收門徒。天下俊彥仿佛受其道韻感召,紛紛投其門下。九州英才,無不以拜入天星宮為殊榮。”
“短短百餘年間,天星宮便如星火燎原,崛起於群雄之中,一躍而成四州至尊道統,竟能與大禹皇朝分庭抗禮,鼎足而立。”
“但也不知為何,自那天星宮風頭最盛之時起,忽而接連遭劫,宮中多處起火,傳言乃是同門叛亂。緊接著,大禹皇朝大軍壓境,聲勢浩蕩。”
張煬微微皺眉,續道:“據傳那位大賢師知曉已無力回天,便以通天之法,將整座天星宮封入虛空,自此再無蹤跡。天星宮自此淡出世間,成為傳說。而大禹皇朝也在那之後急轉直下,元氣大傷,統禦九州之力日漸式微,最終分崩離析,天下九分,動亂迄今。”
銅鏡老者聽罷,笑著輕輕鼓了兩下掌,語氣調侃中帶著欣賞:“你這小子,倒也記得分明,說得與那些老舊史冊中所載別無二致。”
張煬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晚輩這些年四處遊曆,偶有耳聞……不過終究都是些零碎之語,未敢妄斷真假。”
銅鏡老者點點頭,眸光微斂,似有一抹回憶之色浮上眼底,語氣也隨之低沉下來:“那位‘大賢師’,確是一位曠古奇才。其資質,驚才絕豔;其心性,寬厚仁慈;其行事,更有古聖之風。”
他輕輕歎息,緩緩說道:“世人或稱其為‘當世聖者’,亦有說他是‘應運而生之主’。隻可惜,終究神通難敵天命,逆勢者,難免悲劇收場……”
張煬聞言,心中微震,忍不住追問:“前輩此言……何意?”
銅鏡老者聞言,長長歎了口氣:“今人不知上古情勢,對許多舊事的認知,多有偏差。譬如老頭子所在的千鏡樓……其實其前身,便是大禹皇朝的‘司天監’,掌記星象、校驗氣運、監測萬象之變。樓中至今仍藏有諸多上古典籍,其中關於那位大賢師的記載,最多,也最為推崇。”
他頓了頓,語氣緩緩低沉:“當年,人族雖在大禹皇朝的統禦下,於與妖族對峙中屢屢取勝,但那勝利,幾乎都是以無數修士之命換來的。而那些被送上戰場的修士,大多是被強製征召,血肉填疆,屍骨堆城。九州之間,各大世家、宗門對此多有怨言,卻又不敢公言,唯有強忍。”
“直到那位大賢師橫空出世。彼時他得天授真經,修至化神境後,親赴北境邊陲,一人一劍,血戰群妖。”老者目光微眯,仿佛眼前重現昔年戰火:“據記,大賢師在北境獨斬四階妖王百餘頭,化神妖尊亦斬其二,一時之間名震天下。北地修士視其為神明,群起而效之,紛紛追隨大賢師北上誅妖。”
“但正當聲威如日中天之際,大禹皇朝卻忽然下令,令其罷手,回帝都受封。大賢師未曾違命,應召回朝。然則,那一行所發生之事,史書絕口不提,世人亦無從知曉。”
他輕歎一聲,繼續道:“自那之後,大賢師再不踏足秦州,轉而於其餘八州布道講法,聲勢益盛。百餘年後最終振臂高呼,自立天星宮。其道召感天下英才,九州天驕蜂擁而至,匯聚門下,蔚為壯觀。此後,天星宮與大禹皇朝之間矛盾愈發激烈,直至刀兵相向,終於走向你方才所言之結局。”
說到此處,老者眸光微閃,似憶起某段秘辛,語氣忽轉低緩,帶著幾分意味深長:“不過,在千鏡樓藏書之中,曾有一則秘錄,頗為蹊蹺。其上記曰——‘武帝三百七十年,有美人己自北來,帝見之甚喜,數日立為妃,自此常伴帝側。美人己入朝之後,人妖兩族邊境遂歸平靜。’”
張煬聞言心中一動,輕聲問:“前輩,這話……是何意?”
銅鏡老者眯了眯眼,道:“你說,這‘美人己’,從北境而來,入朝之後邊境即平……又恰與大賢師罷戰回朝之時相吻……若非巧合,便是秘事。其中曲直,不得而知。但留下這段秘錄的前輩給後人暗示美人已或許是出自妖族,是為妖妃。上古之事太過久遠,其中具體事由,或許隻有現今帝都那裏有具體答案吧。”
張煬聞言,心中微震,隱約有所明悟。然而念頭方起,便覺其中疑點重重,正欲再問,卻見銅鏡老者神色微斂,似並無繼續深談之意。於是他略作遲疑,旋即換了個話題,拱手問道:
“前輩,晚輩還有一疑……為何每次天星宮現世,各大勢力必然蜂擁而至?那天星宮遺址,自上古初期便頻頻被人探查搜刮,至今不知多少次。按理說,早該一幹二淨了,難不成……至今仍有未出世的奇寶?”
銅鏡老者聞言,嗬嗬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揶揄:“你這小子倒也細心。其實四州諸多勢力每每進入天星宮舊址,最核心的目標,始終未變——尋那‘天授真經’。”
他頓了頓,神情微微凝重:“傳說中,那部真經乃是大賢師之根本機緣,參悟之後,便得道入道,化神破境,威震九州。故而世人皆以為,那真經極有可能被大賢師封存於天星宮之中,等待有緣者開啟。”
張煬聞言不由凝眉,繼續追問:“那……所謂‘天授真經’,當真存在?”
銅鏡老者神色一緩,輕歎一聲,語氣低沉下來:“此事,至今無定論。”
他看了張煬一眼,緩緩道:“有人言,那是真正天意所鍾,由天道垂降,賜予大賢師之天機;也有人說,所謂‘天授’,不過是粉飾之詞,實則乃是來自‘上界’某位大能的饋贈,根本無關天道。”
“還有人更為激進,言道天授真經根本不曾存在,一切不過是後人傳訛,或是大賢師有意留下的迷局。”
“但不論真偽如何——”老者眸光深邃,語氣沉緩如鍾,“自大賢師封印天星宮、身影從世間消失之後,若真有真經,他十之八九,必是將之一並封入其宮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