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籌備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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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子株雖成長迅速,但在千年之齡時,結出的卻隻有寥寥五顆靈果。果子表麵流轉著淡淡紫色雷光,氣息內斂而不張揚,卻隱隱透出雷霆之威。
    張煬取下一顆,當場吞服,片刻後全身微微顫抖,雷電之力在體內肆虐,卻被他瞬息煉化。
    待靈力歸於平靜,他略一感應,眉頭微挑,旋即失笑搖頭:“果然,對我已無多大用處。”
    但隨即他神色鄭重,暗暗推演:“此果若賜予築基修士,必可強健其體魄,甚至助其煉體之士凝練一二處穴竅。”
    這是極其可貴的效果。
    於是張煬再度施展秘術,將子株催熟了數次,將那一枚枚紫雷果小心采下,逐一收入玉匣之中,封存靈性。
    “這些,待日後可分給同門。”
    隨著最後一次催熟,張煬的神色已有疲憊。體內靈力空虛,元神都有些微弱。他緩緩盤膝而坐,在洞天中打坐調息,直到氣息重新穩定,這才緩緩睜開雙眼。
    一聲長歎,似乎將連日勞累盡數吐出。
    他心中暗道:“這次準備,總算可以安心迎接大典了。”
    張煬出關,神色平靜,氣息圓融,他掐指一算距離大典還有三日。
    沉吟片刻後,直接找到鍾立,然後與鍾立一起去往沐家。
    張煬與鍾立並肩踏入沐家山門。此刻的沐家大院,已是一派喜慶氣象。
    外門到內堂之間,道路兩側皆懸掛著五彩靈燈,燈中燃燒的並非凡火,而是精心以靈石作為然煉的特地煉製的長明靈焰,光華柔和而不熾烈,映得整個沐家夜如白晝。隨風飄蕩的,是淡淡的靈香,沁人心脾。
    大門兩側更是擺放著由靈木雕刻的瑞獸雕像,氣息溫和,象征著鎮宅與吉兆。凡是來往的沐家修士,皆換上了喜慶的青紅長袍,腰間佩戴沐家族徽,神情間帶著掩不住的喜色。
    一路上,凡是遇見張煬與鍾立的修士,皆躬身行禮,口稱“玄青真君”“鴻影真君”,語氣熱情,態度恭敬。張煬雖心境穩重,但在這陣仗之下,仍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待兩人進入迎賓閣,已見到沐家老祖正負手而立,眉梢眼角皆含笑意。旁邊則是沐有德,麵色和煦,眼中透著幾分嶽父看女婿的欣慰之色。
    “賢婿,”沐有德率先開口,語氣親切,“如何?這幾日的籌備,你看還行麽?你的結親與結嬰大典,沐家可是傾盡全力了。”
    張煬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絲苦笑,拱手說道:“嶽父大人辛苦了。這般張燈結彩,實在出乎我的意料,隆重到讓我有些不安。”
    沐家老祖卻是朗聲大笑,聲音如洪鍾震蕩四壁:“哈哈!你這小子,這哪裏算什麽隆重?你若見過當年你鍾師叔的結嬰大典,就不會這麽說了。那才叫排場浩大。”
    張煬聞言,不由好奇地望向鍾立。
    鍾立輕咳一聲,神情帶著些許懷舊,眼角卻透出笑意,拱手對沐家老祖道:“鍾某當年若非沐前輩與掌教師兄出手相助,哪能辦得如此體麵?今日見師侄的排場,倒是讓我想起了當年的風光。”
    說到這,他轉頭望向張煬,笑容裏帶著幾分意味深長:“隻是,如今宗門落魄,已無當年風采。若非沐家主持,這等大典怕是難以操辦。你師叔我心中,也是頗感愧疚啊。”
    張煬心頭一暖,神色隨即鄭重。他抬手,取出一個儲物袋,雙手遞到沐有德麵前,笑著說道:“嶽父大人,這裏麵是我這些年收集的靈果,不敢說珍稀無比,但總歸能用來招待諸方來客。算是我這個做女婿的一點心意。”
    沐有德一怔,旋即連忙擺手拒絕:“賢婿,你這是做什麽?沐家自有底蘊,不會寒酸,怎能讓你再出這些?大典乃我沐家願意操辦的,你無須如此。”
    張煬卻神色一凜,語氣不容置疑,硬生生將儲物袋塞進了嶽父懷中,淡聲道:“嶽父,這些並非客套。還望務必收下。”
    沐有德見他神情堅決,隻得無奈接過,嘴裏仍嘟囔道:“真是的,就當是我沐家給沅兒與你舉辦結親典禮,順帶額外加上一場結嬰大典罷了。你小子不用這般在意。”
    張煬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淡然道:“嶽父還是先看看吧。”
    沐有德愣了愣,心中莫名生出一絲好奇。他抬眼望了張煬一眼,見其神色平靜,隱隱透出幾分自信與底氣,便不再遲疑,當即打開展袋。
    下一瞬,沐有德拿出一個玉盒,打開一看瞳孔一縮,隨後又連續拿出數個玉盒齊齊打開。
    之後沐有德眼睛驟然瞪大,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百年靈果竟有如此之多?還有五百年份的珍稀靈果……賢婿,你這……”
    他語氣顫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鍾立與沐家老祖聞言,也忍不住湊上前來探視。沐有德將大大小小數十個玉盒全部拿出,鍾立與沐家老祖將其打開探查。
    片刻後皆是麵色猛變。鍾立倒抽冷氣,連連眨眼;而沐家老祖更是連須發都在顫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沐家迎賓閣內,靈光氤氳,氣氛在片刻的震驚後,逐漸變得微妙。
    沐家老祖盯著那裝有靈果的玉盒,眼神中先是貪戀般的驚豔,但很快恢複冷靜,眉宇之間露出幾分凝重。他輕咳一聲,神色鄭重道:“賢婿,這等靈果……不能如此鋪張啊!你要知曉,百年靈果尚且是好東西,五百年份靈果更是稀罕珍品。這般拿來招待來客,的確顯得豪華,但對外人而言不過一時口腹之福。若是將其留在宗內,培養弟子門人,日後說不得卻能培養出幾位位棟梁。這可比那所謂的排場要劃算得多。”
    說到最後,沐家老祖語氣已帶著幾分勸誡之意,眼神甚至隱隱帶著擔憂,怕張煬年輕氣盛,過於好麵子。
    張煬卻始終神色平靜,麵上不見絲毫動搖。他緩緩抬眸,目光平靜而堅定,聲音不大,卻如金石落地,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老祖,宗門弟子我自然會顧及,但這與沅兒的結親,卻是我此生頭等大事。”
    他頓了頓,眼神落向不遠處的窗欞之外,似乎透過喜慶的紅綢與燈火,看見了某種執念深藏的畫麵。隨後轉回視線,言語更顯篤定:
    “我張煬一生,不懼風雨,不懼外敵。唯一不願的,便是讓外人有機會說我與沅兒的典禮寒酸怠慢。既然要辦,那就辦得轟轟烈烈,讓整個齊國、讓四方來賓皆知我之心意。”
    說完,他收回目光,笑意重新浮現,轉頭望向沐有德,輕聲道:“嶽父大人,三日後的典禮,這些靈果,夠用了麽?”
    沐有德這才回過神來。此時他的心情複雜無比,眼神在儲物袋與張煬臉上來回停留。最終,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夾雜著幾分無奈與感動。
    “夠用了……賢婿,夠用了。”
    他說話的聲音不似方才那般爽朗,而是透著一股被打動後的沉重。
    稍稍一頓,他又緩緩補充道:“其實此次大典,主要還是借你結嬰之名,廣邀整個齊國的元嬰勢力前來觀禮。大小世家約莫八九,另有坐鎮齊國的兩大宗門——化丹宗與無極道宗的元嬰修士會到場。粗略算來,至少有數位元嬰真君親至。”
    “至於那些結丹世家與宗派,數量更多,怕是有數十之多。來賓雲集,排場自然不小。就算沒有這些靈果,沐家也不會寒酸。但如今有了賢婿給的這般多靈果,這份底氣,便更為充足。”
    說到這裏,他不禁搖頭輕歎,苦笑道:“隻是……這些靈果實在太珍貴了。老祖所言其實也是有些道理的。”
    張煬微微一笑,語氣淡然:“嶽父放心,底蘊之物我自有安排。至於這些靈果,用在大典上更合適。剩餘的,便麻煩嶽父分給沐家子弟,以助他們修行。”
    此言一出,整個迎賓閣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沐有德手中緊緊攥著儲物袋,沉默良久,才低低歎息一聲:“唉……既然你心意已決,為父便不再推辭。”
    他抬起頭,看向張煬的目光已不同往日。那眼神裏,不僅有嶽父對女婿的認可,更有一種隱隱的看重。
    之後鍾立與沐家老祖對坐於大殿之中,案幾上靈燭搖曳,散發出淡淡的檀香氣。兩人聲音壓得極低,卻句句斟酌,反複推敲典禮的流程。哪些步驟需由長老主持、哪些環節必須謹慎以示尊重,甚至連來賓入席的順序,也細細斟定。
    張煬靜立在一旁,雙手拱在袖中,神色恭謹。他目光隨著兩位長輩的對話時而閃動,生怕遺漏任何一個細節。凡是關於祭禮上的規矩與禁忌,鍾立與沐家老祖都一一提點,語氣鄭重,仿佛在將一份沉重的責任交托於他。張煬一邊點頭記下,一邊在心底暗暗權衡,唯恐到時有半點疏失。
    數個時辰很快過去,夜幕降臨,殿外風聲漸緊。張煬便起身告辭,躬身向兩位長輩一禮,腳步雖沉穩,卻不免帶著幾分凝重。鍾立與沐家老祖並未停下談話,隻是抬手示意,隨後又轉而低聲商議起典禮之外的宗門事宜。
    三日時光匆匆而逝。宮闕間的氣氛在無形中逐漸凝重起來,仿佛連天穹之上的雲氣也被壓得低沉。典禮將至,所有人心頭都籠罩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莊肅與期待。
    翌日未明,天色仍是一片寂靜的深藍,落雲山脈的晨霧尚未散盡。沐家山門之內,卻已是燈火通明,人影攢動。
    天未亮時,長青宗的眾人便已抵達沐家。長青宗弟子人數不多,築基修士十來位。可此刻他們都精神緊繃,人人分工明確,或抬桌椅,或布陣法,或掛上綢帶燈籠。與沐家子弟合力之下,偌大的沐家廣場逐漸顯出一派喜慶隆重之象。
    此廣場為沐家家族議事、操演之地,平日裏空曠肅穆,如今卻煥然一新。
    赤紅色的靈帛自高空垂落,形成長龍般的飄帶,將整個廣場圍繞。巨大的靈獸骨架懸於廣場兩側,被雕飾成騰龍獅虎之狀,象征威儀與鎮壓。廣場中央,已立起一座三丈高的祭壇,上麵擺放著香案、靈果與供品,靈光縈繞,香氣嫋嫋。百餘張靈木座椅按輩分與宗派勢力排列整齊,席次分明。
    初升的微光透過層層霧靄,照在這些布置上,折射出淡淡的輝光,給人一種典禮尚未開始卻已莊嚴肅穆的感覺。
    張煬此刻正站在廣場一側,與數位師兄弟在一處。他雖一向沉穩,此時卻難掩緊張。他看著忙碌的弟子們,耳畔盡是叮叮當當搬動器物的聲響,心中不由一陣複雜。
    這一天,他等待多年,如今終於來臨。既是結嬰大典,也是與沐沅的結親之禮。身為修士,他能從容麵對白骨荒原、妖族凶威,卻在此刻心頭泛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惶然與期待。
    一旁的師弟見狀,忍不住笑道:“師兄,這等大喜之日,何必這般緊張?待典禮開始,師兄隻需端坐即可。”
    張煬勉強一笑,未答,隻是抬眸望向遠處沐家閨閣的方向,目光柔和下來。
    沐沅此刻則在閨閣之中,閨房內張燈結彩,紅色帷幔飄蕩。她一襲輕紗羅裙,未曾施粉,卻已容顏絕美,清麗脫俗。子言、瓏兒、雲霓、胡安兒皆在一旁忙碌,有的替她整理發髻,有的拿出喜帕和飾物。幾人一邊動手,一邊輕聲笑語,氣氛親昵。
    “沐姐姐,你今日可是全齊國矚目的新娘子呢。”瓏兒捂嘴笑著,眼中滿是打趣。
    子言則抿唇,輕輕為沐沅戴上一枚玉釵,目光中卻帶著幾分感慨:“百十年了,今日沐姐姐終於就要和公子正式結親了。”
    沐沅聽著姐妹們的調笑,眼神溫柔,心中卻微微顫動。她不言語,隻是緊握著手中的喜帕,心底隱隱泛起漣漪——
    這一日,她等得同樣漫長。
    東方的天色漸亮,晨曦自山巔躍出,照耀在整個沐家。廣場上的布置已然完畢,靈光與霧氣交融,宛若仙境。
    沐有德與杜預早已換上莊重法袍,親自立於山門之外。兩人神色肅穆,背後是列隊而立的沐家子弟與長青宗門人,個個衣冠整齊。他們靜靜等候,目光凝視著遠方山道,那裏將是今日來賓到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