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一邊暴力開罐，一邊小嘴叭叭個不停，大力推銷。
    “這可都是真正的好東西，西域來的稀罕玩意兒，正是你們這些世家名士最喜歡的風雅之物。不過，貨品得來不易，價格上自是貴了億點點，畢竟，一文錢一文貨不是，嗬嗬。”
    裴戎暗自咀嚼著林墨的最後那半句話，倒還真品出了幾分道理。
    緊接著，他就被罐子裏的各式東西給吸引走了全部心神。
    林墨遞給他一個幹淨的銅勺，用下巴點了點瓷罐，眼神中滿是期待，“嚐嚐看？”
    他用銅勺舀起一點霜雪般的白色粉末，放在鼻尖細嗅，隱約能聞到一絲甜香。
    裴戎抬頭看了看林墨，見她點頭，便用指尖沾起一點輕撚，最後放入口中細細品味。
    緊接著，他的眼睛微微瞪大，將勺中剩餘的粉末快速抿入口中。
    “厚重又不失細膩，香甜中還帶著一點點澀，回味悠長，在唇齒間繚繞不散。”
    裴戎震撼不已，“這白色的粉末......竟然是......糖？”
    他將麵前排成一排的罐子挨個兒打開，一一看過去，越發目瞪口呆。
    “這是......胡椒？花椒？這.....葉子和果子又是什麽？也是香料麽？以前竟從未見過！”
    林墨笑得眉眼彎彎，語氣中帶著幾分嘚瑟。
    “裴公子果然識貨。這些都是我辛苦從各地淘換來的，尋常地方可買不到。怎麽樣，可有興趣？”
    裴戎的目光在那些罐子上流連片刻，隨即抬頭看向林墨，眼中多了幾分深意。
    “林公子果然神通廣大。這些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稀罕貨，我都要了。不過，這價格上......”
    林墨笑意更濃，語氣輕快，“自然是一文錢一文貨，我這可都是成色上好的珍品，值得一個好價錢。”
    裴戎痛快道，“好，請林公子開價，裴某絕無二話！”
    林墨眼底的金光更盛了幾分，看著裴戎的目光中竟帶上了一絲慈愛。
    不愧是她看好的金娃娃啊，她的眼光可真棒！
    林墨卻在裴戎期盼的目光中擺了擺手，“不急，不急，這些巧物都隻是搭頭。我先帶你去看一下糧食的成色，樣品就放在院外的騾車上。裴公子，請跟我來。”
    三人說說笑笑，很快就來到了騾車旁。
    裴莫很有眼色地上前，擼起袖子自告奮勇，“林公子，這等粗活不勞你動手，交給我就成。”
    林墨自覺地後退一步，有人搶著幹活，自然極好！
    片刻後，三個鼓鼓囔囔的粗布麻袋就敞開了口，擺在了裴戎的腳下。
    裴戎一一看過，糧食有稻、粟、麥三種。
    顆粒飽滿，色澤鮮亮，裏麵摻雜的穀殼和砂石極少，還散發著淡淡的穀物清香，果然是品質上乘。
    他雙手捧著黃澄澄的麥仁，激動地眼眶發酸，鼻尖微紅，連聲道好。
    一千石雖不算多，卻多少能解一些燃眉之急。
    裴戎回過神後，理了理衣衫，神色肅然，鄭重地向林墨躬身一禮。
    “林公子此舉大義，功德無量，我代治下的百姓謝你。”
    林墨不在意地擺擺手，她都是順心而為。
    既處理了前些日子囤積的糧食，又賺了一筆小錢錢，如今還意外收獲了裴戎的感激，真是一舉多得。
    裴戎眼神明亮，雙頰微紅，神情急切，“林公子，敢問糧食如今存放在何處？什麽時候交接？”
    “城東十裏外，寺廟山腳下的小鎮，你準備好運輸車輛後，我自會帶你們去取。”
    林墨拱了拱手，笑得一臉狡黠，“到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小本生意，概不賒賬。裴公子，誠惠！”
    “自然。”裴戎點了點頭，語氣鄭重，“林公子爽快，裴某也決不拖遝。至於那些搭頭......”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我全要了！也一並按林公子的價格來。”
    陽光灑在庭院裏，米粒在麻袋中折射出金燦燦的光芒，仿佛一粒粒小小的金子。
    米粒的金光與林墨眼中的笑意交相輝映，閃花了裴戎的眼，也照亮了他的心。
    兩人相視一笑，交易順利達成，院內的氣氛一時變得頗為輕鬆愉悅。
    然而，這難得的歲月靜好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給打破了。
    “大...大人，呼，運糧的隊伍到...到了...府衙外的校場，隻是...隻是...唉，您，趕緊去看看吧！”
    守門的護衛麵帶急色，急匆匆跑來，氣喘籲籲地稟報。
    裴戎心裏一緊，一股不安湧上心頭。
    他來不及多說什麽，對林墨點了點頭，又示意裴莫好好招待林墨，不得怠慢，便腳步匆匆地跟著護衛往外走去。
    裴戎一邊疾走一邊詢問護衛，“到底怎麽回事？慢慢說！”
    護衛喘了幾口氣，勉強平複了呼吸，隻是語氣中仍舊帶著幾分無奈和焦急。
    “大人，運糧的隊伍是到了，可是......可是那些糧食，根本就不夠數！而且，護衛們各個灰頭土臉，像是...像是在哪裏打了敗仗。”
    裴戎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林墨的眼神閃了閃，悄悄跟在裴戎身後，一同往外走去。
    裴莫隻一眨眼的功夫，就見林墨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老遠，隻好快步跟上。
    他趕到林墨身後，小聲提醒，“林公子，還請小心謹慎，隻瞧不語。”
    林墨勾勾唇角，隨口應是，“你放心，我有分寸。”
    一行四人前後分列，一路穿過府衙的回廊，快步朝府衙外的校場走去。
    校場上，幾百輛運糧的馬車整齊地停在那裏，周圍圍著黑壓壓的一片護衛。
    他們身著鎧甲，腰間佩刀，或站或坐，個個垂頭喪氣，神色凝重，顯然這一路走得並不順利。
    裴戎走近一看，眉頭不由皺得更緊。
    運糧車上有明顯的打砸和灼燒的痕跡，最外層的麻袋被撕開一道道不規則的口子，糧食淅淅瀝瀝地灑滿了車上的角落和縫隙。
    麻袋中殘存的米粒幹癟發黃，不僅摻著穀殼和麩糠，還夾雜著不少沙石，甚至還有大塊的泥巴和草根。
    裴戎連續查看了幾輛車，都是如此！
    他，徹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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