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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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衛們帶著府衙差役如疾風般穿街過巷。
    隻用了不到一日,便將名單上各家的宅院店鋪統統抄檢一空。
    當鹹蛋黃般的夕陽懸在飛簷一角時,所有的證物都已整齊碼放在了裴戎的桌案上。
    裴戎指尖輕點案幾,看著滿目琳琅的賬冊信函,唇角微揚,“做得不錯。”
    林墨正往嘴裏塞著桂花糕,兩頰鼓得像隻鬆鼠。
    她彎起眼睛,伸出三根手指在裴戎眼前晃了晃,更像一隻貪吃的鬆鼠了。
    裴戎秒懂,加錢嘛!三倍!
    “林公子慢用。”裴莫端著新出爐的玫瑰酥湊過來,臉上帶著笑,心頭卻在滴血。
    這已是第三回加錢了,再這般下去,大哥的私庫......
    裴莫先用手背試了試參茶的溫度,才遞給裴戎。
    “大人,剛剛門外又來了一波來尋人的家眷,按照您的要求,都打發走了。”
    裴戎輕啜一口參茶,微微皺眉,剛要將茶盞放回去,卻又瞥見裴莫一臉“別鬧脾氣,必須喝掉”的不讚同表情。
    他隻得訕訕地收回了手,繼續有一口沒一口地慢慢喝著,“可派人將她們帶來的消息都傳進去了?”
    裴莫見他聽話,眉頭漸漸舒展開,“一字不落。”
    裴戎捏著鼻子,一口悶掉杯中的茶,將茶碗重重擱在案幾上,大聲喝道,“好。”
    暮色漸沉,府衙內卻是冰火兩重天。
    有人一夜好眠,有人輾轉反側。
    晨光刺破窗欞,又是一個無風也無雲的朗朗晴天。
    裴戎舀起一勺混著肉糜的熱粥,聽著大牢裏傳來的最新消息,竟覺得這碗白粥比禦賜的八珍湯還要鮮美。
    他拿出錦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唇角,“火候到了!”
    “升——堂——”
    “威——武——”
    朝陽將“明鏡高懸”的匾額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裴戎端坐在大堂上,目光掃過堂下麵色惶惶的眾士紳。
    陳公整了整腰間玉帶,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嗤,等著看裴戎這個毛頭小子能玩出什麽花樣。
    “帶李元——”
    鐵鏈拖地的刺耳聲響中,兩名差役架著個蓬頭垢麵的囚犯入堂。
    他衣衫襤褸,傷痕累累,腳踝處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在青磚上留下一抹暗紅痕跡。
    堂下眾鄉紳齊齊變色,頓時騷動起來。
    有人倒吸涼氣,有人以袖掩麵,更有甚者雙腿發軟,險些栽倒。
    裴戎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林公子這一手畫技,用在這裏,倒也精妙。
    這身“重傷妝”的妝效,連衣襟上暈染的血色都栩栩如生,倒是比預想的更有震懾力。
    裴戎的目光掃過堂下的陳公,見他麵色雖然沒有變化,手下卻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不由心下輕笑。
    “李元,你可有話說?”
    “大人,罪民認罪!”李元嘶啞的嗓音在大堂回蕩,帶著一絲淒厲,驚得眾人心肝直顫。
    “但求大人明鑒!”他突然掙脫衙役,踉蹌兩步,染血的手指猛地指向陳公等人,“真正的主謀是——這些衣冠禽獸!”
    陳公眼底慌亂一閃而逝,隨即想起那些焚毀的賬冊,以及再也不能開口的證人,腰杆又硬了起來。
    他負手冷笑,渾濁的眼珠子像淬了毒般剜向李元,“裴大人,就憑這刁民子虛烏有的攀咬,便要定我等罪名?”
    陳公轉向裴戎,嘴角扯出一抹陰冷的笑意,“昨日無故抄家之舉,與強盜何異!還請大人,給老朽一個說法。”
    “稍安勿躁。”裴戎輕笑,“帶——陳二柱一幹人等上堂——”
    “陳二柱”這三個字像驚雷一般,炸響在陳公耳邊。
    他猝然轉頭望向堂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惶。
    常慶明明稟報過,所有知情人都已“處置妥當”。
    難道?!
    鐵鏈拖地的刺耳聲響又響了起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隻見三個血葫蘆一般的囚犯被差役拖入堂中,血腥氣瞬間蔓延開來。
    直到看見陳二柱胸前那道熟悉的刀疤,陳公才確信這真是自己那個“已死”的管事。
    他的後背倏地沁出冷汗,浸濕了中衣,黏膩地貼在脊背上。
    他私下裏的所有生意,可都是由陳二柱這個管事居中聯絡的。
    “大人明鑒啊!”陳二柱撲倒在地,額頭在青磚上磕出沉悶的聲響。
    他抬起血肉模糊的臉,顫抖的手指直指陳公,“是他!都是老爺指使的!那夜他派常慶來滅口,多虧了大人的及時救援,小的才能逃過一死啊!”
    隨後,陳二柱事無巨細,一一交代了個幹淨。
    他顫抖著掏出一塊染血的玉牌,“這是老爺賞的,裏麵...裏麵藏著一張當票,賬本就在...在當鋪裏。”
    裴戎眼皮輕抬,睨了陳公一眼,“陳公,這些證供你可聽清了?時間、地點、數目,分毫不差。你還有何話可說?”
    “荒謬!”陳公臉色勃然大變,暴喝出聲,“裴大人,你這分明是屈打成招,惡意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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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自具折上奏,去度支尚書那裏辯上一辯。”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堂外朗朗青天,“國法森嚴,你身為一地父母官,豈能如此兒戲!”
    “當然不止。”裴戎輕輕擊掌。
    裴莫立即帶人抬上三口樟木箱。
    箱蓋掀開的瞬間,最前排的眾位鄉紳齊齊變色,直接癱軟在地。
    箱中賬冊被穿堂風掀起,露出朱筆標注的“丙戌年八月十五,陳三成,糧三百石”等字樣。
    那墨色殷紅如血,刺痛了陳公的雙眼。
    他的喉結劇烈滾動,瞳孔巨顫,神色驚惶,藏在袖中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怎麽會?怎麽可能?
    這些賬冊本該在城郊磚窯化為灰燼!
    常慶到底在幹什麽!
    就在此時,堂外鐵鏈聲再次響起。
    陳公機械地轉頭,正對上常慶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
    這個跟了他十年的心腹,此刻像條死狗般被衙役拖上堂來,赤腳在青磚上拖出兩道暗紅痕跡。
    “老爺...”常慶突然抬頭,幹裂的嘴唇蠕動著,“小的對不住您...小的...先,先走一步...”
    話音未落,竟從口中嘔出一口黑血,直挺挺栽倒在地。
    陳公望著堂上那灘漸漸擴散的黑血,踉蹌後退,突然發出淒厲的慘笑。
    完了!
    全完了!
    陳公的心中一片淒涼。
    原來自己才是那隻被蛛網纏住的飛蛾,而織網的蜘蛛,此刻正端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下,用看死人的眼神望著他。
    “噗通”,他膝蓋一軟,跪了下去。
    其他士紳再也支撐不住,一齊跟著跪了下去。
    跪伏在地的身影在青石磚上投下一片陰影,與窗外斜照進來的陽光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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