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水太渾！
    雲滄司農是相同觀點。
    她和暗河雙蘇相處過一段時間，對兩人的品性、能耐有所了解。
    蘇昌河智勇雙全，亦正亦邪；蘇暮雨善良穩重，有原則重情義。兩個心懷光明的少年，淪落暗河委實可惜。
    前陣子謝宣帶來月合的書信。
    上麵說蘇昌河成為暗河新任大家長，廢除嚴苛舊規，如今暗河全員皆可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衷心祝福蘇暮雨和蘇昌河重獲新生，同時添了一抹惆悵。
    司農署家大業大，養個上門女婿不成問題，但蘇昌河做了暗河大家長，身上背負整個暗河的生死存亡。
    這樁婚事的走向，誰也不清楚。
    見師父愁眉不展，兩名弟子互相交換個眼神。
    女弟子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恭敬地說：“師父，暗河位置隱蔽，肯定不會讓大量陌生人隨進出。
    照目前的情況看，小師妹若堅持成婚，隻能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嫁過去。”
    成婚是女子一生中最緊要的喜事，身邊沒有親朋好友陪伴，心裏必然不好受。
    男弟子搖頭歎氣，“這還不是關鍵！”
    他沒將自己代入到月合身上，單純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評估利弊得失。
    “江湖人素來隨性而為，小師妹又是個較真的，如果產生什麽齟齬，她一逃不出暗河，二無法及時向司農署求救。”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處境危矣。
    這番話精準戳中雲滄司農的痛點。
    當前月合作為人質待在暗河，若有閃失，司農署可以請求明德帝做主。
    嫁為人婦就是另一種光景。
    生是婆家人，死是婆家鬼。便是暗河偷偷打殺了月合，娘家也很難找到證據為她報仇。
    女子艱難處境。
    在家從父，嫁人從夫，夫死從子。夫死無子，奸詐貪婪的夫家族親可能會賣掉女子，瓜分家產。
    大部分貧苦女子一輩子依附男人而活，沒有自己獨立的資源、權力，命賤如螻蟻。
    “月合非蘇昌河不嫁，等同於將自己置於悲慘低賤的地位。”
    雲滄司農頭疼得快要裂成兩半，臉上血色一寸寸褪去，蒼白如雪。
    她顫抖地拿過那份書信，自虐般一遍遍閱覽，心口不斷收緊，呼吸不暢。
    “師父！”女弟子急匆匆跑過去，手在後背上賣力地按摩著，幫她捋平氣息。
    男弟子倒了杯溫茶，端給師父。
    雲滄司農喝了口茶，苦澀滋味喚醒她的鎮定，呼吸逐漸平緩下來。
    女弟子雙手握拳，輕輕敲擊肩膀助她解乏。“師父，蘇暮雨正直仁義，會護一護小師妹。”
    不提還好，一提雲滄司農壓下的那股鬱氣又衝上咽喉。
    “咳咳咳！咳咳咳！”
    男弟子使勁兒掐雲滄司農人中，忙活半天才把人救回來。
    雲滄司農揮揮手，表示自己沒事了。“你們不知道，蘇暮雨長住鶴雨藥莊，已許久不曾回暗河。”
    唯一能管住暗河殺手的人不在，小師妹孤立無援。
    男弟子麵上掠過一絲不解，求教道：“師父，小師妹的情況與白神醫大同小異，白神醫是怎麽解決的？”
    雲滄司農氣悶地一拍桌子，“她沒有這個困擾。蘇喆是暗河蘇家嫡係，她身上流的是正兒八經的暗河血脈。”
    兩名弟子嘴巴微微張大，吃驚得說不出話。
    感情蘇昌河、蘇暮雨、白鶴淮同出暗河，就小師妹一個外人。
    天擼擼！
    小師妹的境況貌似比他們想象得更棘手！
    “不行！師父，您不能同意這門婚事！”
    女弟子義憤填膺地磨了磨牙，“小師妹嫁進暗河，跟跳進火坑有什麽區別？”
    三人分析來分析去，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毫無區別！
    蕭朝顏、蘇喆、白鶴淮、雙蘇、慕雨墨、慕青羊，他們是一家人，想哄騙、欺瞞月合易如反掌。
    到時，月合“眼瞎耳聾”，成為被蘇昌河圈養起來的金絲雀，隻能牢牢攀附著他過活兒。
    誰能想到，揭開光鮮亮麗的表麵，這樁婚事早已長滿了虱子！
    雲滄司農提筆，把自己和弟子們的顧慮一一寫下。
    女弟子動了動嘴，有些遲疑，“師父，公然寫進信裏，暗河會不會生氣？”
    雲滄司農冷冷一笑，聲調拔高幾個度，尖銳而刻薄：“雲滄月合連一封信都保不住，還嫁什麽嫁，趕緊找棵歪脖子樹吊死算了！”
    傾盡司農署的全部財力、人脈、資源托舉雲滄月合，事業蒸蒸日上，沒有辜負她們的期盼。
    遇上個男人要死要活，不顧自己的身家性命，鐵了心想嫁。
    她沒一鞭子抽死雲滄月合，已經很客氣了！
    兩名弟子從未見師父發過這麽大的火。
    什麽教養、慈愛、淡定統統拋擲腦後，身子劇烈抖動，眼神銳利如刀。手下筆觸飛快移動，言辭犀利，字字句句難掩痛心疾首的情緒。
    滿滿當當寫了三大張紙，裝進信封裏封上蠟油。
    念及南安城的蘇喆，雲滄司農的心顫了顫，目光深邃。
    “暗河是個隱患，蘇暮雨和白鶴淮亦非省心之人。她腦子秀逗了，趟這趟渾水。”
    男弟子躬身接過信，“弟子立即下山去找蘇暮雨。”
    雲滄司農罵了一通，全身力氣一瞬間抽空，癱軟地靠在椅背上，“去吧！欠了她諸多血債，用餘生慢慢還！”
    司農署生死劫解除，全歸功於月合。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她會遵守約定護持月合的。
    兩名弟子退出房間，雲滄司農微合眼簾，調整自己的心態。
    暗河上下一心，學習氛圍高漲。
    上午練功、看書，下午學習各項技能。
    從大家長到三位家主，再到下麵的普通弟子，一個個肚子裏有貨，變得開朗活潑。
    天長日久的，一些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請命外出曆練。
    蘇昌河認為開辦產業的思路很不錯，批下一大筆銀錢，讓三家家主合理分配，爭取早日把生意做大做強。
    南安城鶴雨藥莊旁開了一家胭脂鋪，美女老板性感妖嬈，天天去藥莊串門。
    隔三岔五的，店裏人找蘇暮雨、蘇喆嘮嗑，但是一到飯點，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
    蘇昌河無情嘲笑蘇暮雨。
    月合卻有不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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